第61章 我們已成過去(上)
神啊！請賜給我一個甜蜜男友吧！ 作者：夢幻鋼琴gD2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在凳子架上坐了好一會兒，快中午，我們到茶廠吃午飯，沒想到早上還是冷冷清清的中午就冒出那麽多人來，好像憑空出現的。好多人都自己自帶搪瓷碗，不鏽鋼碗。
我隨便問了一個吃得正香的師傅：“這裏都必須自備碗筷嗎？”
那位師傅打量一下我們，看了看我們身上的衣著，聽我們的口音和這裏的不太搭，說：“你們是譚秘書的親戚嗎？”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是她表哥，今天特意來參加她的婚禮的，這不是來得有點早了嘛？過來參觀一下她工作的地方。這裏，挺好的，青山相伴，茶樹長青的。這茶廠也不錯，還給員工配備飯堂，我那裏就很少見啊。對了，這位是我女朋友，今天也是有空一起來的。”
那位師傅聽到我誇讚他們的居住的地方，工作的茶廠很是高興，指了指一條長龍說：“哦，你去打飯口，那裏有盤子。”。
“謝了，哥。”我帶著婷婷走去排隊。
婷婷輕輕掐了我手臂，說：“你真的，說謊都不眨一下眼的，這麽順口說是人家表哥的。你究竟有多少個表妹，我是不知道的。”
我數著手指頭，說：“一二三四五六七，數不過來了。這都是蹭飯時，認下來的，吃完就忘了。”
“好呀，看來我要審慎考慮一下我們倆的關係，該不該繼續。”
我握著她的手，說：“怎能夠？這些表妹都不要了，隻要姐姐可不可以。”
婷婷笑著靠在我身上，看著長長的隊伍，和旁邊盛菜的窗口，說：“不知道今天吃什麽呢？”
“看他們吃得挺香的，應該是不錯吧！”
隨著隊伍移動，我們打到飯，去盛菜，在窗口前，往裏麵看。這些菜是怎麽，好像都認識的，這不是冬菇蒸雞嗎，這是豉汁蒸魚塊，這是南瓜蒸排骨，水煮青菜，青瓜炒肉，我都感覺自己迴到廣東，這分明是廣東的家常菜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應該啊！
“我們出省了嗎？”我問婷婷。
婷婷點了點我的頭，指了指一個好像廣東菜，又不像的樣子，問：“阿姨，這是什麽啊？”
“阿妹，你是哪裏人。”
“我嗎？我是廣東人，我男朋友是你家譚秘書的表哥，今天過來參加婚禮的。”哇，怎麽說來著，你也挺順口的。
“哦，哦，怪不得，這是薑母鴨？這裏的特色啊。”
“真的嗎？我覺得和碌鵝好像，就是這裏放了好多薑片，湯汁也比較多。”我說。
“哎喲，阿妹，你這男朋友好啊！來，阿嬸舀些給你們嚐嚐。”這個阿姨毫不客氣地給我們舀了兩大勺。
“醋肉，要不要嘛！今天剛好做醋肉，可酥啦！”阿姨熱情地推薦我們吃醋肉。
“好呀，好呀！”吃肉獸婷婷高興地迴答。
“阿姨，我看飯堂好多廣東家常菜哦！”我好奇地問，“這裏很多廣東人嗎？”。
“也沒有多多少啊，都是附近的村民啦！”阿姨給我們舀了一醋肉。昨天沒有吃到醋肉今天終於能一飽口福了。
緊跟著我們有個老師傅，看上去約是五十多歲，頭發開始發白，精神抖擻，身體健朗，手腳麻利，要了個南瓜蒸排骨。
阿姨的手抖得不行。
那個老師傅看了看自己的搪瓷鐵碗裏的和我們的不鏽鋼盤子裏的，火得不行，說：“周姨啊，你今天怎麽迴事嘛？”
“看著你這張老臉，我不舒服，我不舒服手就抖的厲害好不好。”周姨毫不客氣地說。
“再來一個雞啊！”老師傅無名火起點了冬菇蒸雞，看著周姨裝著馬達一般抖動的手，說“不是，你抖了，剩多少。”
“你愛吃不吃，不吃滾。”那個老師傅打量了我們一下就悻悻地去打青菜的窗口。
我們正好肉打夠了，也跟著過去，這裏的阿姨好像對我們都特別熱情好客，夾了好多青菜給我們吃。
那個老師傅氣不打一處說：“喂，你們成心的吧！”
“沒有啊，我們就是跟著走而已。”婷婷說。
那個老師傅小聲地說了一句：“真見鬼！”，然後他無奈地拿著自己的大鐵腕走開。
婷婷不依不饒地跟著他。
我警惕地說：“你幹什麽？”指不定又犯病了。
“跟著他啊！”
“為什麽，人家都不待見你，跟著他幹嘛？”
“不知道，就是想跟著他，這不是去哪裏都是吃嗎，隨便找一個唄！”婷婷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不過我覺得她是和人家杠上了。她說著就跟著那個老師傅走過去。我真怕她給我惹什麽事，也跟著她後麵。
那個老師傅剛坐下，婷婷也就拉著我一屁股坐下來。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們，好像是我們侵犯了他的領地一樣。
他說：“不是，這裏那麽多的位置，你們不去坐囉，偏偏坐我對麵的，是什麽意思嘛！”
我正想開口，婷婷就爭著說：“對啊，這裏那麽多位置，我們坐這裏了，你不想看到我們的，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坐吧！”她這種受不了別人欺負身邊人的性格，能活到現在也就是憑著她的外貌而已。
那個老師傅也是杠精，自顧自吃飯，沒有理會婷婷。
婷婷在我盤裏夾幾塊醋肉，又夾給我幾塊鴨。這兩盤差不多的菜式，她來迴搬運的，連我都覺得她是成心的。
那個老師傅白了她一眼看向其他地方。
“好了，吃飯。”我輕微地訓斥她說。
“哼！”婷婷悶哼了一聲。不就是被咒罵一句而已，你至於和別人杠上嗎？
婷婷瞥了我一眼，也自顧自吃飯。哎我怎麽啦，這真的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啊。上幾次，還好說算是熟人，這次完全是陌生人。這更尷尬，我幫一個陌生人說話，也不幫自己的女友，可想而知情節是有多嚴重。想想就頭疼。
我打量了那個老師傅，他的手寬大，整個手掌都是老繭，看是摩擦什麽所致，我推斷說：“師傅，你是炒茶的吧！”
那個老師傅聽後，怔了怔，仿佛我說中，不過他還是沒有理會我。這是茶廠，不是炒茶便是揀茶，猜猜總沒錯的，沒什麽了不起。
我吃了一口鴨，說：“手上的老繭很厚，炒了不少年了吧！”
那位老師傅，看了看自己的手，吃了口菜，應答：“是。”
我看他的那隻搪瓷鐵碗，碗邊都坑坑窪窪的，露出很多裏層的鐵，黝黑黝黑，帶點鏽跡，邊說：“師傅，這碗有點年頭了吧！”
婷婷聽到我的話，也看了看，那個老師傅的碗，她好像看不出個所以然。
那個老師傅看了看自己的碗，說：“是，有些年頭了。”
他抬起頭打量我一下，說：“你看著也沒多大吧！好像知道不少的東西啊。”
“沒有，是懂事得太早了，什麽都懂一點而已。”我說。
“口氣挺大的嘛。我跟著師傅炒茶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個小學上學，哭著找媽媽。”
他說得我愣住了，心裏咯噔一下，有點不舒服。
婷婷吃著她的醋肉，聽到這句，無名火起，說：“你也老大不小的，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那老師傅正想發作。我說：“婷婷，我這還有醋肉，你再吃點。”我把剩下的肉都給她。
“幹什麽，我有很多了。”婷婷推搪地說，她推開我遞給她的肉。好了，終於和她搭上話了。看來她不生我氣了。
那老師傅看此，氣消了不少。
“不好意思啊！”那老師傅說。
“別，別，別這麽說，是我們不好意思，一直和你老，慪氣。”我打圓場說。
我向婷婷打了個眼色，她白了我眼，沒有理會。好像在說，我才不會和這個老伯示弱，你喜歡做和事佬，和稀泥，老好人，你自己去做，反正我不會做。哎，沒辦法自己的女友自己寵，你不道歉，我替你道歉好了，反正我的麵子最不值錢啦。
“我和婷婷對你說聲不好意思，打擾你吃飯。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
“沒事，沒事，一塊吃，一塊吃。你剛剛說，你老早懂事。”
“夏夏，很小沒父母，自個出來找吃的。”婷婷有點氣憤地說。
“不好意思。”
“沒有，這誰沒有點過去。也沒有誰，第一眼看到對方便知道身世。這好像，我也不知道您是大師傅嘛！”我奉承了一下下。
婷婷白了我一眼，好像說我幹嘛和他這麽客氣。好奇怪地說，像她這種在金庸的世界裏像霍青桐的女子，怎麽會賴上我這個像韋小寶的人。
他笑了笑說：“也不是什麽大師傅，最老那一個，便是了，不過，你也挺眼尖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師傅，我們都說了這麽久了，還沒有正式介紹自己，我姓郭，郭夏炎，夏日炎炎，她是我女朋友，馮婷婷。”我介紹我們倆。
“我叫喬梁。他們都叫我喬伯。”喬伯說。
“喬伯，你剛剛說你是最老一個，這廠長看著挺年輕的，他也是小小年紀便接過茶廠做起的嗎？”我好奇地問。
“不是啦！湛茗，迴來才接的手，也不到三年嘛，我是跟著上一任廠長幹到現在的。”
“那可真是老臣子了。”我恭維說。
“也不是我要自吹，不過也算是有苦勞的，你們這些小年輕可能不懂，我和你們說說啊。鐵觀音，知道嗎？可能現在好多人都喜歡喝別的茶種，像普洱、龍井、毛尖。鐵觀音可是有段時間風靡全國的。那個時代，可以說所向披靡，一時風頭無量的。”喬伯迴憶崢嶸歲月，感慨萬千。
“在很久以前，至於多久，可能是我還沒有做學徒之前。鐵觀音，一直是以傳統的工藝製茶。這類茶，怎麽跟你們這些小年輕說呢，就是做青和發酵時間會更長一些，茶湯顏色會深一點，喝起來口感會更醇厚，層次會更分明，香味不太突出。”
“所以這種類型的茶在那時候，就一直打不開市場。”
喬伯說：“對啊，喝茶，一看，二聞，三品嘛，好不好看，香不香，才會決定喝不喝嘛？”
“茶廠來了，開始改進鐵觀音的製茶工藝，減少了搖青次數，減輕發酵時間，然後拖青脫酸，讓幹茶和茶湯更綠一些，聞起來會更香。”
“你看看啊，幹茶呈現翠綠的顏色，茶湯色澤金黃飽滿，聞起來，內蘊的蘭花香，清雅高揚，這樣的鐵觀音在當時來說，和香片的口感差不多，但比相片聞起來香，好多第一次喝茶的人都認為鐵觀音就是綠茶。”
“所以它一經推出就風靡全國，怎麽說呢，一個挺成功的銷售案例。”
喬伯歎了口氣，說：“有很多時候是物極必反的，那時候為了追求這種清香，好多茶農把新種幾年的茶樹砍了再種。”
婷婷不解地問：“為什麽啊？這不是費工夫嘛！”
喬伯對婷婷說：“那是因為新茶樹更加清香。”
“這樣會更符合當時市場需求。”我說。
喬伯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這樣土地的養分不夠供給茶樹生長，開始用藥，然後各大報紙，報道鐵觀音的農藥殘留問題，然後輿論一片接一片的。一時間，鐵觀音啞火了，開始走下坡路了。現在都很少有人提起鐵觀音，更多地說烏龍。成也清香，敗也清香。”喬伯有些感歎。這是一個茶種的時代變遷。
“我覺得也並沒有你說的那麽悲慘吧，現在也有人在喝鐵觀音的，這像你喜歡一樣東西，你喜歡就是喜歡，但不管怎麽說，有人喜歡便有人不喜歡。但毋庸置疑的是，當時清香型鐵觀音確確實實地帶起了人民喝茶的熱情，讓茶文化在當時的年輕人中流行起來。之後它退出曆史舞台，是有一部分自身的原因。的確，一件事情太火了，就會讓人盲目。但我認為更多的是，它帶動了，整個茶文化，讓人們開始注意道茶，然後去了解它，發散到其他茶種裏，在我看來更傾向，鐵觀音是把茶，這個餅做大，讓其他的茶種有了更大的市場空間了。它可以說是引領者，現在退居為同跑人。一個時代的結束，是新的時代開始嘛。”我說。
“你是挺會說話的。真的太會說話了，阿妹，你的男人太會說話了，小心點喔！”喬伯說。
婷婷忽然聽到喬伯提起自己，而且還有點戲謔的，有點不知所措，隻有“哦，哦”應付過去。
“喬伯，你在茶廠都這麽多年了，肯定見過很多大場麵吧。我過來的時候都聽說最近茶廠裏辦喜事了。”
“對啊，是湛茗和他的秘書譚霽擺喜酒嘛！明天，廠那片曬茶的地方，都會支起帳篷，擺起桌椅，到時候，整個廠，甚至說十裏八鄉的人都會來的，那場麵好不熱鬧，你們是趕上好時候了。”
“那宴席一定很好吧！”婷婷忽然問道。
“那是當然的，我聽聞，廠長特意從廣東請來廚師烹飪呢？”
“你這裏也不是廣東啊，怎麽不吃本地菜啊。”
“也沒有啊，那肯定有本地菜的呀，就是譚秘書是廣東人嘛，那肯定也得有廣東菜嘛，這才叫琴瑟和鳴龍鳳呈祥嘛。”
“聽著，好像你們廠長挺喜歡他秘書的。”婷婷說。
“喜不喜歡，我可說不準啊，但湛茗迴來接手的時候，便是帶著譚秘書一同進來的。這幾年來，湛茗出去談生意的時候，都是譚秘書在這裏主持大局，雖然大家一直叫她譚秘書，其實大家都知道的，她是廠裏的二把手，好多事情都是她拿主意的，好像，文員星期六休息就是她爭取的。”
“這不是規定雙休的嗎？”婷婷說。
“對啊，怎麽你們一線工人星期六還在上班。”我問。
“我們這不叫上班，叫加班，是有加班費的。”
“既然都這樣，怎麽文員星期六休息，又要爭取呢！直接不上就可以了。”婷婷不解地問。
“這怎麽說呢，老廠長是一個舊派的人。”確實，招待所不準男女同住就知道，這種規矩定得有多舊派。
喬伯繼續說：“老廠長，嘴邊一直掛著同心同德的話，加班得一起加，下班一起下，這樣才能團結一心，排解萬難。”
“這不是挺好得一個廠長嘛！”婷婷說。
“是挺好的，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裏幹那麽多年。這飯堂也是老廠長說要建，能不好嗎？”喬伯說。
“所以呢？”婷婷說。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總之就是，我們，就是我這些老一輩的人啊，希望多開工，賺多點錢。文員那幫小年輕喜歡少開工，錢夠花便可以。這不是鬧嗎，一個想加班，一個想休息。之前老廠長，還在的時候，就試過鬧了幾次，都給老廠長壓下去了，湛茗接手，又開始鬧，可能辦公室的人知道新人事，新作風。這麽鬧過幾次後譚秘書，就出麵和老廠長說話，這才定下來。工期趕，周六加班的話，文員周五完成工作可以不用來加班。”
我說：“也對啊，茶廠趕訂單，趕工期的，文員來也幫不了什麽忙，逼著他們來他們也不樂意，還得的付給他們加班費，給他們出早餐午餐，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倒不如去掉了。”譚霽變化了許多，以前，她可能都沒辦法和長輩爭辯。
“總之，現在是想開工的有工開，想休息的不用陪加班，都挺好的，誰也沒有眼紅誰。”喬伯說。
“這樣看來，譚秘書也是一個挺好挺有人情味的人。”婷婷說。
“也是吧，她進來這麽久了，我也沒有見過她和誰吵過架，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沒見過她說重口氣的話，好像書裏走出來的千金小姐一樣。”喬伯說。
“喬伯，我看你吃的也不像本地菜啊，你也是從外鄉來這裏打工的嗎？”我說。
“怎麽會，一個外鄉人怎麽願意在外鄉呆那麽久，我是本地人，好早進廠的。這廣東菜，是湛茗迴來接管廠子，才帶進來的，你看都吃了那麽多年本地菜了，怎麽都有點膩的，偶爾調劑一下嘛！對啊！你們看著不像本地人嘛，你們來幹什麽的。”
“參加婚禮啊！”婷婷笑了笑，指著我說，“他是譚秘書得表哥。”婷婷啊，這個算是有交情的人，不能胡扯的啊！很容易被揭穿的。
“對對對，表哥！”我無奈跟著她說。
“怪不得，我看你們和譚秘書說話的腔調差不多。”
我隨便問了一個吃得正香的師傅：“這裏都必須自備碗筷嗎？”
那位師傅打量一下我們，看了看我們身上的衣著，聽我們的口音和這裏的不太搭，說：“你們是譚秘書的親戚嗎？”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是她表哥，今天特意來參加她的婚禮的，這不是來得有點早了嘛？過來參觀一下她工作的地方。這裏，挺好的，青山相伴，茶樹長青的。這茶廠也不錯，還給員工配備飯堂，我那裏就很少見啊。對了，這位是我女朋友，今天也是有空一起來的。”
那位師傅聽到我誇讚他們的居住的地方，工作的茶廠很是高興，指了指一條長龍說：“哦，你去打飯口，那裏有盤子。”。
“謝了，哥。”我帶著婷婷走去排隊。
婷婷輕輕掐了我手臂，說：“你真的，說謊都不眨一下眼的，這麽順口說是人家表哥的。你究竟有多少個表妹，我是不知道的。”
我數著手指頭，說：“一二三四五六七，數不過來了。這都是蹭飯時，認下來的，吃完就忘了。”
“好呀，看來我要審慎考慮一下我們倆的關係，該不該繼續。”
我握著她的手，說：“怎能夠？這些表妹都不要了，隻要姐姐可不可以。”
婷婷笑著靠在我身上，看著長長的隊伍，和旁邊盛菜的窗口，說：“不知道今天吃什麽呢？”
“看他們吃得挺香的，應該是不錯吧！”
隨著隊伍移動，我們打到飯，去盛菜，在窗口前，往裏麵看。這些菜是怎麽，好像都認識的，這不是冬菇蒸雞嗎，這是豉汁蒸魚塊，這是南瓜蒸排骨，水煮青菜，青瓜炒肉，我都感覺自己迴到廣東，這分明是廣東的家常菜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應該啊！
“我們出省了嗎？”我問婷婷。
婷婷點了點我的頭，指了指一個好像廣東菜，又不像的樣子，問：“阿姨，這是什麽啊？”
“阿妹，你是哪裏人。”
“我嗎？我是廣東人，我男朋友是你家譚秘書的表哥，今天過來參加婚禮的。”哇，怎麽說來著，你也挺順口的。
“哦，哦，怪不得，這是薑母鴨？這裏的特色啊。”
“真的嗎？我覺得和碌鵝好像，就是這裏放了好多薑片，湯汁也比較多。”我說。
“哎喲，阿妹，你這男朋友好啊！來，阿嬸舀些給你們嚐嚐。”這個阿姨毫不客氣地給我們舀了兩大勺。
“醋肉，要不要嘛！今天剛好做醋肉，可酥啦！”阿姨熱情地推薦我們吃醋肉。
“好呀，好呀！”吃肉獸婷婷高興地迴答。
“阿姨，我看飯堂好多廣東家常菜哦！”我好奇地問，“這裏很多廣東人嗎？”。
“也沒有多多少啊，都是附近的村民啦！”阿姨給我們舀了一醋肉。昨天沒有吃到醋肉今天終於能一飽口福了。
緊跟著我們有個老師傅，看上去約是五十多歲，頭發開始發白，精神抖擻，身體健朗，手腳麻利，要了個南瓜蒸排骨。
阿姨的手抖得不行。
那個老師傅看了看自己的搪瓷鐵碗裏的和我們的不鏽鋼盤子裏的，火得不行，說：“周姨啊，你今天怎麽迴事嘛？”
“看著你這張老臉，我不舒服，我不舒服手就抖的厲害好不好。”周姨毫不客氣地說。
“再來一個雞啊！”老師傅無名火起點了冬菇蒸雞，看著周姨裝著馬達一般抖動的手，說“不是，你抖了，剩多少。”
“你愛吃不吃，不吃滾。”那個老師傅打量了我們一下就悻悻地去打青菜的窗口。
我們正好肉打夠了，也跟著過去，這裏的阿姨好像對我們都特別熱情好客，夾了好多青菜給我們吃。
那個老師傅氣不打一處說：“喂，你們成心的吧！”
“沒有啊，我們就是跟著走而已。”婷婷說。
那個老師傅小聲地說了一句：“真見鬼！”，然後他無奈地拿著自己的大鐵腕走開。
婷婷不依不饒地跟著他。
我警惕地說：“你幹什麽？”指不定又犯病了。
“跟著他啊！”
“為什麽，人家都不待見你，跟著他幹嘛？”
“不知道，就是想跟著他，這不是去哪裏都是吃嗎，隨便找一個唄！”婷婷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不過我覺得她是和人家杠上了。她說著就跟著那個老師傅走過去。我真怕她給我惹什麽事，也跟著她後麵。
那個老師傅剛坐下，婷婷也就拉著我一屁股坐下來。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們，好像是我們侵犯了他的領地一樣。
他說：“不是，這裏那麽多的位置，你們不去坐囉，偏偏坐我對麵的，是什麽意思嘛！”
我正想開口，婷婷就爭著說：“對啊，這裏那麽多位置，我們坐這裏了，你不想看到我們的，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坐吧！”她這種受不了別人欺負身邊人的性格，能活到現在也就是憑著她的外貌而已。
那個老師傅也是杠精，自顧自吃飯，沒有理會婷婷。
婷婷在我盤裏夾幾塊醋肉，又夾給我幾塊鴨。這兩盤差不多的菜式，她來迴搬運的，連我都覺得她是成心的。
那個老師傅白了她一眼看向其他地方。
“好了，吃飯。”我輕微地訓斥她說。
“哼！”婷婷悶哼了一聲。不就是被咒罵一句而已，你至於和別人杠上嗎？
婷婷瞥了我一眼，也自顧自吃飯。哎我怎麽啦，這真的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啊。上幾次，還好說算是熟人，這次完全是陌生人。這更尷尬，我幫一個陌生人說話，也不幫自己的女友，可想而知情節是有多嚴重。想想就頭疼。
我打量了那個老師傅，他的手寬大，整個手掌都是老繭，看是摩擦什麽所致，我推斷說：“師傅，你是炒茶的吧！”
那個老師傅聽後，怔了怔，仿佛我說中，不過他還是沒有理會我。這是茶廠，不是炒茶便是揀茶，猜猜總沒錯的，沒什麽了不起。
我吃了一口鴨，說：“手上的老繭很厚，炒了不少年了吧！”
那位老師傅，看了看自己的手，吃了口菜，應答：“是。”
我看他的那隻搪瓷鐵碗，碗邊都坑坑窪窪的，露出很多裏層的鐵，黝黑黝黑，帶點鏽跡，邊說：“師傅，這碗有點年頭了吧！”
婷婷聽到我的話，也看了看，那個老師傅的碗，她好像看不出個所以然。
那個老師傅看了看自己的碗，說：“是，有些年頭了。”
他抬起頭打量我一下，說：“你看著也沒多大吧！好像知道不少的東西啊。”
“沒有，是懂事得太早了，什麽都懂一點而已。”我說。
“口氣挺大的嘛。我跟著師傅炒茶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個小學上學，哭著找媽媽。”
他說得我愣住了，心裏咯噔一下，有點不舒服。
婷婷吃著她的醋肉，聽到這句，無名火起，說：“你也老大不小的，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那老師傅正想發作。我說：“婷婷，我這還有醋肉，你再吃點。”我把剩下的肉都給她。
“幹什麽，我有很多了。”婷婷推搪地說，她推開我遞給她的肉。好了，終於和她搭上話了。看來她不生我氣了。
那老師傅看此，氣消了不少。
“不好意思啊！”那老師傅說。
“別，別，別這麽說，是我們不好意思，一直和你老，慪氣。”我打圓場說。
我向婷婷打了個眼色，她白了我眼，沒有理會。好像在說，我才不會和這個老伯示弱，你喜歡做和事佬，和稀泥，老好人，你自己去做，反正我不會做。哎，沒辦法自己的女友自己寵，你不道歉，我替你道歉好了，反正我的麵子最不值錢啦。
“我和婷婷對你說聲不好意思，打擾你吃飯。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
“沒事，沒事，一塊吃，一塊吃。你剛剛說，你老早懂事。”
“夏夏，很小沒父母，自個出來找吃的。”婷婷有點氣憤地說。
“不好意思。”
“沒有，這誰沒有點過去。也沒有誰，第一眼看到對方便知道身世。這好像，我也不知道您是大師傅嘛！”我奉承了一下下。
婷婷白了我一眼，好像說我幹嘛和他這麽客氣。好奇怪地說，像她這種在金庸的世界裏像霍青桐的女子，怎麽會賴上我這個像韋小寶的人。
他笑了笑說：“也不是什麽大師傅，最老那一個，便是了，不過，你也挺眼尖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師傅，我們都說了這麽久了，還沒有正式介紹自己，我姓郭，郭夏炎，夏日炎炎，她是我女朋友，馮婷婷。”我介紹我們倆。
“我叫喬梁。他們都叫我喬伯。”喬伯說。
“喬伯，你剛剛說你是最老一個，這廠長看著挺年輕的，他也是小小年紀便接過茶廠做起的嗎？”我好奇地問。
“不是啦！湛茗，迴來才接的手，也不到三年嘛，我是跟著上一任廠長幹到現在的。”
“那可真是老臣子了。”我恭維說。
“也不是我要自吹，不過也算是有苦勞的，你們這些小年輕可能不懂，我和你們說說啊。鐵觀音，知道嗎？可能現在好多人都喜歡喝別的茶種，像普洱、龍井、毛尖。鐵觀音可是有段時間風靡全國的。那個時代，可以說所向披靡，一時風頭無量的。”喬伯迴憶崢嶸歲月，感慨萬千。
“在很久以前，至於多久，可能是我還沒有做學徒之前。鐵觀音，一直是以傳統的工藝製茶。這類茶，怎麽跟你們這些小年輕說呢，就是做青和發酵時間會更長一些，茶湯顏色會深一點，喝起來口感會更醇厚，層次會更分明，香味不太突出。”
“所以這種類型的茶在那時候，就一直打不開市場。”
喬伯說：“對啊，喝茶，一看，二聞，三品嘛，好不好看，香不香，才會決定喝不喝嘛？”
“茶廠來了，開始改進鐵觀音的製茶工藝，減少了搖青次數，減輕發酵時間，然後拖青脫酸，讓幹茶和茶湯更綠一些，聞起來會更香。”
“你看看啊，幹茶呈現翠綠的顏色，茶湯色澤金黃飽滿，聞起來，內蘊的蘭花香，清雅高揚，這樣的鐵觀音在當時來說，和香片的口感差不多，但比相片聞起來香，好多第一次喝茶的人都認為鐵觀音就是綠茶。”
“所以它一經推出就風靡全國，怎麽說呢，一個挺成功的銷售案例。”
喬伯歎了口氣，說：“有很多時候是物極必反的，那時候為了追求這種清香，好多茶農把新種幾年的茶樹砍了再種。”
婷婷不解地問：“為什麽啊？這不是費工夫嘛！”
喬伯對婷婷說：“那是因為新茶樹更加清香。”
“這樣會更符合當時市場需求。”我說。
喬伯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這樣土地的養分不夠供給茶樹生長，開始用藥，然後各大報紙，報道鐵觀音的農藥殘留問題，然後輿論一片接一片的。一時間，鐵觀音啞火了，開始走下坡路了。現在都很少有人提起鐵觀音，更多地說烏龍。成也清香，敗也清香。”喬伯有些感歎。這是一個茶種的時代變遷。
“我覺得也並沒有你說的那麽悲慘吧，現在也有人在喝鐵觀音的，這像你喜歡一樣東西，你喜歡就是喜歡，但不管怎麽說，有人喜歡便有人不喜歡。但毋庸置疑的是，當時清香型鐵觀音確確實實地帶起了人民喝茶的熱情，讓茶文化在當時的年輕人中流行起來。之後它退出曆史舞台，是有一部分自身的原因。的確，一件事情太火了，就會讓人盲目。但我認為更多的是，它帶動了，整個茶文化，讓人們開始注意道茶，然後去了解它，發散到其他茶種裏，在我看來更傾向，鐵觀音是把茶，這個餅做大，讓其他的茶種有了更大的市場空間了。它可以說是引領者，現在退居為同跑人。一個時代的結束，是新的時代開始嘛。”我說。
“你是挺會說話的。真的太會說話了，阿妹，你的男人太會說話了，小心點喔！”喬伯說。
婷婷忽然聽到喬伯提起自己，而且還有點戲謔的，有點不知所措，隻有“哦，哦”應付過去。
“喬伯，你在茶廠都這麽多年了，肯定見過很多大場麵吧。我過來的時候都聽說最近茶廠裏辦喜事了。”
“對啊，是湛茗和他的秘書譚霽擺喜酒嘛！明天，廠那片曬茶的地方，都會支起帳篷，擺起桌椅，到時候，整個廠，甚至說十裏八鄉的人都會來的，那場麵好不熱鬧，你們是趕上好時候了。”
“那宴席一定很好吧！”婷婷忽然問道。
“那是當然的，我聽聞，廠長特意從廣東請來廚師烹飪呢？”
“你這裏也不是廣東啊，怎麽不吃本地菜啊。”
“也沒有啊，那肯定有本地菜的呀，就是譚秘書是廣東人嘛，那肯定也得有廣東菜嘛，這才叫琴瑟和鳴龍鳳呈祥嘛。”
“聽著，好像你們廠長挺喜歡他秘書的。”婷婷說。
“喜不喜歡，我可說不準啊，但湛茗迴來接手的時候，便是帶著譚秘書一同進來的。這幾年來，湛茗出去談生意的時候，都是譚秘書在這裏主持大局，雖然大家一直叫她譚秘書，其實大家都知道的，她是廠裏的二把手，好多事情都是她拿主意的，好像，文員星期六休息就是她爭取的。”
“這不是規定雙休的嗎？”婷婷說。
“對啊，怎麽你們一線工人星期六還在上班。”我問。
“我們這不叫上班，叫加班，是有加班費的。”
“既然都這樣，怎麽文員星期六休息，又要爭取呢！直接不上就可以了。”婷婷不解地問。
“這怎麽說呢，老廠長是一個舊派的人。”確實，招待所不準男女同住就知道，這種規矩定得有多舊派。
喬伯繼續說：“老廠長，嘴邊一直掛著同心同德的話，加班得一起加，下班一起下，這樣才能團結一心，排解萬難。”
“這不是挺好得一個廠長嘛！”婷婷說。
“是挺好的，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裏幹那麽多年。這飯堂也是老廠長說要建，能不好嗎？”喬伯說。
“所以呢？”婷婷說。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總之就是，我們，就是我這些老一輩的人啊，希望多開工，賺多點錢。文員那幫小年輕喜歡少開工，錢夠花便可以。這不是鬧嗎，一個想加班，一個想休息。之前老廠長，還在的時候，就試過鬧了幾次，都給老廠長壓下去了，湛茗接手，又開始鬧，可能辦公室的人知道新人事，新作風。這麽鬧過幾次後譚秘書，就出麵和老廠長說話，這才定下來。工期趕，周六加班的話，文員周五完成工作可以不用來加班。”
我說：“也對啊，茶廠趕訂單，趕工期的，文員來也幫不了什麽忙，逼著他們來他們也不樂意，還得的付給他們加班費，給他們出早餐午餐，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倒不如去掉了。”譚霽變化了許多，以前，她可能都沒辦法和長輩爭辯。
“總之，現在是想開工的有工開，想休息的不用陪加班，都挺好的，誰也沒有眼紅誰。”喬伯說。
“這樣看來，譚秘書也是一個挺好挺有人情味的人。”婷婷說。
“也是吧，她進來這麽久了，我也沒有見過她和誰吵過架，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沒見過她說重口氣的話，好像書裏走出來的千金小姐一樣。”喬伯說。
“喬伯，我看你吃的也不像本地菜啊，你也是從外鄉來這裏打工的嗎？”我說。
“怎麽會，一個外鄉人怎麽願意在外鄉呆那麽久，我是本地人，好早進廠的。這廣東菜，是湛茗迴來接管廠子，才帶進來的，你看都吃了那麽多年本地菜了，怎麽都有點膩的，偶爾調劑一下嘛！對啊！你們看著不像本地人嘛，你們來幹什麽的。”
“參加婚禮啊！”婷婷笑了笑，指著我說，“他是譚秘書得表哥。”婷婷啊，這個算是有交情的人，不能胡扯的啊！很容易被揭穿的。
“對對對，表哥！”我無奈跟著她說。
“怪不得，我看你們和譚秘書說話的腔調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