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姚大哥沒有留我們,我和九郎被宸深接走後一直趕路。


    宸深帶著一個女醫,聽說整個途中這個女醫將九郎照顧得特別好,我被安排到另一輛馬車裏,自是看不見九郎和那女醫在幹些什麽。


    隻有每次停車休息時,女醫才拿著藥扔給我。


    這女醫長得不俗,脾氣到大。


    有一天我實在氣不過,拿著她扔給我的藥扔了迴去,並說“不需要。”


    你脾氣大,我脾氣也大。


    她顯然是被我氣笑了,捏著藥瓶子在我麵前踱步,那眼神分明是想把我看穿。


    我抱起手臂,斜她一眼,怒道“看什麽看?”


    “嘖嘖嘖,脾氣真不小。”說完就走了,我看著她直接上了九郎的馬車,沒有一點客氣。


    她是不是去告狀了?我抱著手臂望著那輛馬車,現在四下無人,我去聽聽?


    然後我一邊走一邊轉悠,來到馬車邊就湊上耳朵聽。


    此時宸深去打水了,其他人正在警戒,這裏並沒有人看見我。


    “要我喂你喝嗎?”那女人居然膩膩歪歪對九郎說這話?


    九郎呢?九郎不說話?


    我十分好奇,小心翼翼掀起窗邊簾子的一角,正看見那女子拿起茶杯朝九郎的嘴邊遞過去。


    這可得了!我大喊一聲“放下”,兩人同時看過來。


    此刻我分明在這女人臉上看見一種得意的笑容。我的喊叫引來不少侍衛,連宸深都急急忙忙趕過來。


    不對勁,不對勁,這女人不對勁。她笑得好不歡樂,一邊看我,一邊看九郎。唯有宸深不知何意,便對我問道“你做什麽?”


    我噎了一下,不情不願指了指女醫,道“她······她,你問她在做什麽?”我哪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淩姑,你們?”


    “嘖,我沒幹什麽,我不就是給九公子喂水嘛!”


    “宸深,無事了,加緊趕路吧。你······上來。”九郎前一句還好聲好氣跟宸深講話,下一句就命令我?


    我不情不願爬上九郎的馬車,剛坐好他就遞給我一個藥瓶,淡道“喝藥。”


    我撇著嘴,小聲嘀咕“我都好了,喝什麽藥。”


    “不喝也行,疼著吧!”九郎正收迴藥,我一把搶過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下去。


    “後天就到沽江了,我們在路上耽誤了三天,在沽江盡快把事情辦完,兩天就出發迴京。”九郎靠在旁邊輕聲說著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他手上脖子上結痂的傷痕,小心翼翼問道“你還疼嗎?”


    “不疼。”


    天氣微微轉涼,辛虧是九郎帶上了我的包裹,不然我得凍死。


    我們剛到到沽江,九郎便與我分了路,我獨自站在熟悉的路邊上看著。


    我一襲白色籠沙長裙,腰係細碎玲瓏剔透花朵串兒,額上也掛著一朵紫色小花,活靈活現閃動著,吸引不少眼球。


    在沽江如此的裝扮便是順應潮流,行在其中扮演的是一個精致的角色


    我早在一個月前就給毛惜惜遞過請柬,並沒有迴信,我知道她那是懶。


    瀟湘閣,南國有佳人,榮華若桃李,這瀟韻閣裏的佳人就是毛惜惜。


    晌午的門市正關著,我便找了地方先住下,等到夜晚又去了一趟瀟韻閣。


    老媽媽跟我說毛惜惜生病了,許久沒出來接客。


    我嚇一跳,找到毛惜惜時,她正在嗑瓜子。


    我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她轉頭看來,驚喜叫道“哎呀,穆蘭你怎麽才來!”


    我一邊走在房中巡視一邊撓腦袋,疑問道“你生什麽病了?”


    “哎喲,我的寶兒呦,你再不來我就生相思病了!”毛惜惜起身來拉我。


    這人真是讓我摸不到頭緒。


    “不是說接我去京涼嗎,我早早生病罷工,也不怕人家突然嚷嚷著找我。”毛惜惜一張精致的小臉沁在燈光中格外迷人。


    我盡看癡了去,直到毛惜惜好笑的推我一把,吐道“怎的,一年不見我又變漂亮了嗎?”


    “對對對,毛大小姐越來越漂亮啦!”


    “嘻嘻,你讓我找的十人還差三四個,這兩天抽空上街再找找去。”毛惜惜似乎已經把這件事情當作自己的大事解決,分明就是放在了心裏。


    我實在感動了,伸手抱住她忙碌的手腳,懶懶地說道“好姐姐。”


    “好啦,今晚先休息,順便給我講講你們在京涼城的事情。”


    “好!”


    我和她聊了大半夜,從東到西,從西到北,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順便問了一下她和皇後娘娘的關係。


    惜惜除了淡笑不語,就轉移了話題。


    第二天一早,毛惜惜嚷嚷著去欣樂樓,說是神秘的大東家來了沽江,驚動了不少人,她想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連她的名號都給壓下去了。


    絡繹不絕的人往欣樂樓擠去,我也算是見識過這裏的火爆。


    好不容易進了欣樂樓,卻沒有地方吃飯,掌櫃讓我們先等等。


    我見毛惜惜餓得雙眼翻白,隻能小聲對掌櫃說道“你家九郎呢?”


    掌櫃目光一轉,狐疑道“姑娘怎麽知道公子的名稱?”


    “我和他是朋友!”我小心翼翼湊到他耳邊說著


    毛惜惜伸長脖子想要聽我說的什麽,我伸出食指放在她殷桃小嘴上噓了一聲。


    掌櫃眨眨眼往樓上看了看,我也順著視線看過去,二樓樓梯上站著一個男人。


    掌櫃恭敬地對他點頭,對我說道“姑娘,這是我們的萬主管,你有什麽事情找他就可。”


    萬主管?他不是受傷了嗎?


    “怎麽是他?”毛惜惜在我耳邊驚歎一聲


    “穆蘭姑娘請跟在下上樓!”萬憐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毛惜惜杵在我耳邊問道“你怎麽認識他的?”


    我神秘一笑:“說來話長。”


    毛惜惜撇我一眼,我到十分好奇她怎麽認識萬憐的!


    “哎,可別瞎想,他之前救過我!”


    “救你?你沒事兒吧?”我拉著她看了看。


    毛惜惜笑道“我沒事,有幾個小混子想要吃我豆腐,他突然出現替我打跑了小混子,我還在想到底是誰這麽拉風,沒想到居然是個大人物。”


    毛惜惜的聲音就算壓得很低也照樣會傳入萬憐的耳中,我明顯看著他身子一僵,實在有些想笑。


    這座欣樂樓與京涼城中有所不同的便是三樓,這裏是個三開間的會客中心,有表演節目,有講書說卦,還有雜技表演。


    隨著萬憐繞過幾個圓形拱門,來到一處漏天的平台,剛一走出去我就驚呆了。


    這陽台很大很寬敞,頂上遮住一層薄薄的透明鏡子,陽光和風景皆能映入眼簾。陽台還放了幾張小桌子,滿處擺放著吃食。地麵鋪著波斯式的地毯,陽台外能俯瞰十裏外最美沽江之水,隱隱綽綽能瞧見霧氣繚繞的其餘三島,簡直可稱得上:一覽眾山小。


    我驚歎一聲,那九郎正站在陽台邊緣背對著我們,一襲月白籠衣,發絲輕舞,飄飄渺渺,一眼就覺這人是從天上掉下來了。


    “九郎?”這人不要這樣站著吸引人好嗎?


    九郎緩緩轉身看著我,後又看了看我身後的毛惜惜,突然感覺他眼中一閃即逝的微波,仔細一看又像什麽也沒發生,平靜淡如緲緲。


    我轉頭望著毛惜惜,隻見她癡傻的盯著九郎,眼中閃躍著探究,再到驚喜的波動,後又飽含淚水。


    那晶瑩閃爍的淚珠從臉頰滑落,我大驚,拉住她問道“惜惜,你怎麽了?”


    毛惜惜沒理會我,我又疑惑不解地看了看九郎,他早已收迴視線,獨自坐過來倒了一杯茶。


    自成一派的風景,我心疼拉著惜惜坐下,三人一桌,毛惜惜卻一直盯著九郎看。


    我納悶問一句“怎麽了?你認識九郎嗎?”


    毛惜惜轉眼看看我,然後擦掉眼淚,苦笑一聲“抱歉,他有些像我的一個故人。”她的聲音波動著無盡的憂傷。


    “惜惜,他就是欣樂樓的大東家。”我對毛惜惜解釋道


    惜惜抿嘴微笑,顫微著問道“請問公子貴姓?”


    “他姓君,叫君九郎。”我知道君九郎不會說話,好心好意替他說道


    “今年貴庚?”


    “他今年剛過三十。”


    毛惜惜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我,不過那看我的視線又滑向身邊的九郎。


    咚的一下,君九郎重重的放下茶杯,像是警示我,又像警示毛惜惜。


    我轉開眼笑道“我餓了。”


    “萬憐,傳飯。”九郎輕喊道


    整個飯局毛惜惜不言不語,我坐在兩人中間明顯感覺有些奇怪。九郎雖是帶著麵具,但眼中確實滑過一絲猶豫,像是不願見到毛惜惜。


    而毛惜惜滿眼的淚水,明顯就認定九郎是她的一個故人。


    我吃完飯,小聲對九郎問道“萬憐不是受傷了嗎?”


    “我半個月都好了,何況是他。”九郎煞是無謂的吐一句


    此時萬憐正在身邊,他看了看九郎,又看了看我,最後開口說了句“多謝九公子前來沽江看我。”


    萬憐這話說得有點意味深長,九郎扶了扶麵具,輕咳道“把最近的賬本拿給我看看。”


    “是!”


    萬憐離去後,我拉著毛惜惜也離開了欣樂樓。


    毛惜惜子自離開欣樂樓就沒那麽活潑了,總是獨自呆呆的望著一個方向。


    因為著急迴京涼城,我們簡單收拾了東西就匆匆離開了。


    路途中九郎沒有坐馬車,正騎著一匹白馬越過高山草甸,我和毛惜惜在馬車中靜默不語。


    這一路她都是掀著車簾看著九郎俊逸傑然的背影,我也撐著下巴隨她望著。


    陽光和微風總是聚集在他周身,遠遠看著就是一幅天然的作品,讓人看著都不想移開視線。


    這一趟迴去一共五輛馬車,十個女子全都帶著一起迴京涼,嬌生慣養的小姑娘總是哭哭啼啼閑太累了。


    我實在沒辦法,隻能哄著騙著走一道是一道。


    這次從沽江帶姑娘迴去勢必會引起騷動,所以我早早和九郎商量過,欣樂樓放出消息會在十一月初舉辦一場合歡宴。


    這是一場絕大的盛宴,而這場合歡宴就是幫杭記舉辦t台秀。


    現在為了不讓人知道與杭記有關,倒也費了不少精力。


    看著九郎一直幫著杭記,幫助我,實在很感動,我敲敲車窗,探出頭喊道“宸深,我也要騎馬。”


    毛惜惜笑著問道“你會騎馬?”


    我對她神秘一笑,道“我當然不會啦,他不是會嘛。”


    我剛說完,九郎打馬走到車外,朝我伸出手。


    我探頭鑽出馬車,抬頭仰望著他壓迫式的身影,他彎腰遞來修長又性感的手,風起仿佛邀我共舞那般紳士。


    清輝攬日月,倚馬可待期,紅塵紛擾亂,赤心昭天下,這一刻就算是喧囂紅塵也被淹沒在靜謐時光之中。


    他白衣盎然,微露著眼眸淡漠又神秘,我伸手附上,他微微使勁將我抱上馬背。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我被他緊緊圈住,見他微拉韁繩,我也伸手拉上去,淡笑道“這馬不認人嗎?”


    “不認。”九郎的音調低醇輕厚,在我耳邊營營仿若舒緩潺水輕凝。


    我連忙朝著馬車內的毛惜惜揮揮手,轉移視線笑道“惜惜,我等會兒再來陪你。”


    我恍然瞧見她平靜的臉沒有泛起任何波瀾,心頭一慌,立馬收迴視線。


    騎馬途中我對九郎問道“你認識惜惜嗎?”


    “不認識。”依舊是清淺不著痕跡地淡語。


    我望著前方的路想著: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湊到他身邊,明明知道毛惜惜正在看著他。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我這是宣告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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