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斷案,夏清風胸有成竹地道:“埋屍必動土,隻用盤查各處花園,哪兒新翻了土就是。”


    涼月挑眉,存了些為難他的心思,笑道:“這可怎麽好,後宮的花園土是經常翻著的,難不成你要一個一個都找了不成?”


    夏清風看了涼月一眼,隨即垂頭道:“地點範圍不會太大,臣覺得兩位嬤嬤的失蹤與那筵曦宮脫不了幹係,所以先從那燒毀的宮殿開始找起就可以了。”


    頭腦清晰,有條有理。涼月點了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什麽,皺眉道:“本宮似乎還能給你一個線索。很奇怪的一件事。若說那焦屍是兩位嬤嬤,這個可能不太成立。因為起大火的那天,本宮去了筵曦宮,迴來的時候,還聽見廢宮裏有聲音,那時候,兩位嬤嬤應該還是在的。”


    她還分明記得那古怪的笑聲從廢宮裏傳出來。


    夏清風頓了頓,認真地看著涼月道:“娘娘可有進廢宮去看?”


    “沒有。”涼月搖頭道:“當時沒有什麽心情。”


    “那便是說,你也不能確定裏麵的聲音就是兩位嬤嬤的,對不對?”夏清風彎了彎唇角,眼睛微眯地看著手上的宮女名單,低聲道:“若有人布了局,借嬤嬤之口散布謠言,之後殺人滅口,用一場大火掩蓋一切。以及,早有人在廢宮裏裝成嬤嬤的樣子誤導你,模糊真正的真相。那麽這個案子,就不是普通的暗殺宮女那麽簡單了。”


    好縝密的思維。涼月聽著,不禁跟著點頭。一旁的青玦眼裏也露出一些讚賞,開口道:“大人需要去筵曦宮看看麽?”


    “好。”夏清風點頭,收起名單,朝涼月拱手道:“臣就先行一步前去查案了。”


    說完,又頓了頓,猶豫地看了涼月一眼,似是想說什麽。


    “你可是想問我名字?”涼月看著他,挑了挑眉。


    “娘娘聰慧。”夏清風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瞥了一眼青玦,無奈地道:“當初說好,若再見必問姑娘芳名。可惜了,臣冒犯了,娘娘的名字,哪能輕易告訴外臣。”


    涼月抿唇,看了青玦一眼,道:“這樣吧,本宮也隨你們一起去筵曦宮看看可好?總歸皇上正忙,太後的喪儀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本宮去看看,也許還能幫上什麽忙。”


    夏清風一怔,訝異地看著涼月道:“月妃娘娘,兇案這些東西,女子一向是害怕靠近的。您去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女子。涼月撇嘴,她都快忘記自己是女子了。男子能做的事情,她一樣能做不是麽?


    青玦幹咳了一聲,恭聲道:“月妃娘娘,您還是迴宮去照顧一下那些花吧。今天剛從宮外送來,皇上便命人一盆不落地全數搬進了淨月宮,這榮寵,您還是珍惜一下罷。”


    皇後宮裏都沒送去一盆的,青玦看著那些花都心驚。不過這主兒好像還是沒被感動啊,不留在淨月宮就算了,也不去乾元宮謝恩。不謝恩也罷了,他們都習慣了。可是怎麽又突發奇想要跟著夏大人去查案,這不是成心和帝王過不去麽?


    涼月垂眸,看著懷裏這一支荷花,淡淡地道:“花自然是有人照顧的,本宮不過是悶在宮裏難受,想出來走走罷了。既然你們都不同意,那本宮便迴去好了。”


    言罷,涼月轉身便往迴走,單薄的背影看著甚是讓人心疼。青玦沉默,夏清風嘴唇幾動,終於還是喊出了聲:“娘娘留步,娘娘知道不少宮裏的事情,能幫忙的話,微臣感激不盡。”


    腳步停下,涼月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隨即轉身,看著他們道:“那青玦大人,就麻煩跟皇上說一聲了,本宮能幫忙的地方,自然感激不盡。”


    青玦額上冒出了冷汗,想著迴去看自家主子那張冰山臉,心裏就一陣發寒。無奈這廂還隻有應下。月妃娘娘不高興,皇上就不會高興,遭殃的是他們這些下屬。月妃娘娘高興了,但是因為這事兒…皇上還是會不高興,遭殃的也還是他們。


    他們這些暗衛是何苦啊。


    涼月帶著摘星一起往筵曦宮去。轎輦也沒乘,身後跟著夏清風等人。查案的事兒宮裏都傳遍了,所以路上宮人遇見,也隻是低頭行禮,沒有引起太大的驚訝。倒是有宮人看著涼月同夏清風一路,頓了頓,神色複雜地匆匆往永壽宮去了。


    筵曦宮已經燒得不成樣子,後院的花園也是一片焦黑。夏清風看了好一會兒,揮手讓人拿了鏟子來,往灰燼多的地方開始挖。


    “筵曦宮的花園不小,這麽大一片,你要全部翻過來麽?”涼月看著他這動作,不禁問了一句。


    夏清風邊挖邊搖頭,順便示意宮人一起幫忙來挖:“若這裏真有屍體,那麽一定是在著火之前很久就埋下的,布局要時間。而屍體向來是最好的養料,有屍體的地方草木必然繁茂。按著灰燼多的地方挖,總會有收獲的。”


    眾人紛紛點頭,都幫忙挖了起來。涼月挑眉看著,心下對夏清風的認知又提高了幾分。原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是看起來,夏清風似乎是破案的能手,會想,也會做。軒轅子離算是撿到寶了吧。


    挖了很久也沒有看見屍體,花園都快被翻遍了。摘星瞧著,小聲對涼月道:“主子,這兒是沒有的罷?挖了這麽久也沒有看見,會不會推理就錯了?”


    “不會。”涼月淡定地看著仍舊一臉平靜的夏清風,微笑道:“他那麽有自信,想必是有主意的。我們等著就是了。摘星,你順便出去瞧瞧,永壽宮可有什麽動靜?”


    “是。”摘星點頭,提著裙子跑了出去。涼月則是繼續在一旁等著。


    “啊——”一個小太監一鋤頭下去,好像挖到了什麽,驚叫一聲跌到了一旁,顫抖地喊著:“大人,大人!”


    夏清風丟掉手裏的鏟子,連忙走過去看。


    那是一隻人的手,已經開始腐爛了,但是皮肉都還在。


    有人嘔吐了起來,涼月想過去看,卻被攔住了。夏清風神色嚴肅,沉聲道:“娘娘,請遠離這裏。有屍體便不適宜您看了,請您先迴宮,這裏交給微臣就是。”


    涼月撇嘴,比這更惡心的場景她都見過,還怕什麽不成?她隻是好奇埋著的究竟是嬤嬤還是宮女而已。


    正想繼續上前去看,腰身便被人狠狠抱了迴去。涼月一驚,迴頭便看見軒轅子離怒意滔天的臉。


    “你就不能安分一點麽?這樣的地方,你來做什麽?”帝王黑著臉吼道:“你的宮女都幹什麽吃的,這樣的地方也允著主子來!”


    眾人大驚,也顧不上那恐怖的屍體了,都紛紛跪下,朝帝王行禮:“參見皇上——”


    軒轅子離氣得頭疼,也顧不得這跪了滿地的人,隻狠狠箍著涼月的腰,將她一把抱起便往外走,跨出筵曦宮的時候朝身後吼了一句:“夏清風,案子給朕破了再到禦書房來,驚了朕的人,你可得小心些。”


    涼月哭笑不得地看著帝王,腰身被他捏得生疼,懷裏的荷花都差點被弄壞了。奈何這人發起怒來太可怕,她看著他那緊繃的下頷便說不出話了。隻能乖乖由著他抱著往禦書房走。


    “陛下…”眼看著禦書房近了,涼月不禁低喊了一聲:“臣妾自己走就好了,這裏…”


    軒轅子離低頭,瞪了她一眼,絲毫沒理她的話,徑直走進了書房,朝四熹說了一句:“關門。”


    四熹同情地看了涼月一眼,隨即把殿門關上,命幾個奴才好生守在外麵。


    走到書桌邊,帝王直接將涼月放在了桌上,雙手撐著桌簷,微眯了眼睛看著涼月道:“什麽地方你都要去,絲毫沒在意那是埋屍的地兒麽?就算你見得多了,衝撞屍氣也不是什麽好玩兒的事罷?我送你的花你不看,偏跑去和那夏清風一路,顧涼月,你安的什麽心?”


    涼月怔怔地看著帝王,幹笑兩聲,道:“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好奇罷了。你送的花都很好看啊,我讓攬月好生照顧了。喏,這裏還有一朵。”


    將懷裏的荷花給他看,涼月小心翼翼地瞅著帝王的神色,總覺得好像比剛剛好了一點,心裏也就微微鬆了一口氣。


    “您的脾氣,最近是越來越差了啊。”涼月嘟囔道:“我又沒做什麽天大的錯事,這麽一路迴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紅杏出牆了呢。”


    軒轅子離一頓,隨即咬牙:“我看著你也差不遠了,宮裏的妃嬪最難管的就是你。偏生朕還不能生氣麽?好端端地與那些男子在一起做什麽?你要是嫌無聊,我把芍藥姑姑分去照顧你好了。”


    涼月看了軒轅子離一眼,輕哼道:“不必,明日太後出殯,你允了我親自去送就好。透一口氣迴來,我也許就不悶了。”


    帝王沉默,想到一些事情,眼神便軟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點頭道:“好吧,明日朕要與番邦使臣會談,也顧及不到,讓布曜和白鈺陪你去就是了。”


    涼月眼睛一亮,愉悅地點了點頭,隨即拉下帝王的臉,輕輕吻了吻那薄薄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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