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浩浩蕩蕩的一幫人湧入了教堂。


    阿萊雅早先便待在裏麵,站在角落默不作聲。


    眾人找了一個地方歇腳,紛紛詫異地看了眼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人。


    隱隱察覺到那些異樣的視線,阿萊雅也沒有過多的解釋,看向了洛雲圖,見他沒有任何動靜,阿萊雅才冷冷拋出一句:“阿萊雅。”


    也不管其他人心中冒出的更多疑問,她就自顧自地閉目暝神,不再出聲。


    雖然還有很多好奇,但她本人和洛雲圖都閉口不談,察覺了等多久都不會得到解答的事實,眾人就逐漸失去了興趣,也沒人不識趣地上前搭話。


    畢竟有浮生的發現在前麵做鋪墊,“本地人”這種事也不覺得突兀了。


    天已經徹底黑了,舊龍門沒有月亮,因此顯得夜色更加深沉。


    終於抽身出來的炎牙走進教堂,看著昏暗中的眾人撓了撓頭,“為什麽不點個火呢,一直開著靈瞳不累嗎?”


    炎牙啪的一聲打出一道火光。


    眾人的視線瞬間聚焦到炎牙指尖跳躍的火苗,莫名又想把這家夥扔出去。


    “咳咳,”不知道是誰咳了兩聲,善意地提醒道,“骸獸對一切外物有著相當敏銳的感知,像火焰一類的放射性光源很容易被它們捕捉,你也不想睡到一半被一大群骸獸偷襲吧?”


    炎牙聞言慌忙地把火熄了。


    一旁無量用胳膊戳了戳洛雲圖,“你從哪找來的活寶啊?”


    洛雲圖翻了個白眼,輕歎了一聲,走上前來,“我來吧。”


    說著,洛雲圖伸出了手,打出一個清脆的響指,一道光芒從空中展開。


    白光的屏障延伸,籠罩了大廳內的每一個人,然後就像碰到了無形的障壁一般,停滯不前,沒有一絲多餘的光亮泄露。


    浮生腦子裏靈光乍現,搶答般地解釋:“這是《微操道法一百解》中的第74篇——光幕!”


    迴想起來那真的是一本莫名其妙的書,什麽又要隔音又不能妨礙靠聽力的偵查手段的消音法術、什麽又要放光又不能讓敵人發現的照明法術……


    真的是有夠奇怪的,怎麽會閑著有人鑽研這種東西啊?


    “那本書嗎?嗯,之前看的時候沒太注意,隻感覺沒太大用處,要用的時候自然能用出來。”洛雲圖在心中嘀咕。


    見四周已經敞亮,眾人紛紛攀談了起來,洛雲圖不經意間瞥到塗山方向的狐菁。


    隻見狐菁的聲音閃爍,仿佛在極短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變化,宛如跳躍。


    洛雲圖挑了挑眉,“幻術?”


    ·


    赤瞳的狐妖站在荒原上,大口地允吸著清新的空氣,“嗯~啊!終於能出來透口氣了,果然還是外邊舒暢啊。”


    偷跑出來的狐妖伸了個懶腰,右手比了個ok的手勢,圈住一隻妖異的紅瞳,獨目眺望,視線跨過千裏觀察著教堂。


    洛雲圖和無量似乎在交談著什麽,刻意避開了人群。


    浮生和歸無心坐在牆角;梅洛卡和修卡洛斯、官渡在一塊;炎牙有些不太合群地討嫌,但他自己似乎並不在意;狐朝雨和狐沐風依舊如常,並沒有發現身旁的“狐菁”已經偷溜了出來……


    “有趣,有趣。


    尺恆王朝留存下來的弑神兵器、世界之淚的容器、虛構的空無之人、和混沌天道的因果糾纏不清的傻子、鮫人族的秘寶、神盟掌管著創世級神器的契約人、其貌不揚的中間商……


    以及最後最後,當然是我們家的洛雲圖啦!


    哈哈,這屆的新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危險,忘仙老賊究竟從哪挖出來這麽些人的。


    嗯……


    哦?


    瞧瞧我發現了什麽?”


    赤瞳狐妖轉了轉手指,像是調試著焦距一般,饒有興趣地偷窺著,將視線集中在了人群中並不突出的一個普通人身上。


    透過他的身體,看穿內在的本質,在他體內空無一物,唯有宛若實質的某種裝飾品。


    “似乎混進了不得了的髒東西,惡性模因?這可難辦了。


    真是受不了這些壞家夥,總是平白無故地增加人家的工作量。”


    說著說著,她的眼神逐漸變成厭嫌,“嗬嗬。”


    ·


    也許是珍惜這難能可貴的安穩,也許是奔波了一天的疲憊,也許是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或期待、或擔憂。


    在寧靜的夜晚中,有的人安然入睡,有的人擦拭著自己的武器,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使這夜色,顯得格外寧靜。


    無量主動提出守夜,毫不忌諱地坐在教堂房頂,斜尖的屋頂為躺姿提供了舒適的支撐,他慵懶地看著這漫天繁星。


    夜色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細碎的動靜,一個小姑娘躡手躡腳地翻上房頂,輕快地湊到無量身旁坐下。


    可坐下之後,浮生卻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無量先生還沒有睡啊。”


    話說出口,浮生自己都覺得尷尬。


    無量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我要守夜,當然不能睡。”


    “啊哈哈……”浮生撓了撓後腦勺,“其實,我也有點睡不著。”


    “看出來了,”無量白了她一眼收迴視線,繼而重新仰望星空,“所以,你是怎麽了?”


    “呃……”浮生眼神飄忽,話到嘴邊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


    “沒關係,你說,我還能笑你不成。”


    “可能……是有些焦慮吧,今天認識了好多人,大家都比我厲害。


    本來以為我已經變得很強了,但現在看來……我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而且之後很快就要和這些天才們並肩作戰了。說實話,壓力挺大的,結果就……擔心的到現在都沒睡著。”


    無量聽完好半天都沒有吭聲,浮生也沉默地等他迴複。


    “嘖,”突然,無量開口說,“慫包!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在街頭混了,那時有一個修行者不長眼惹了我,被我一個普通人活活打死了。


    這難道能說明什麽嗎?”


    “誒?”浮生不是太能迴過神來,有點被這個迴答震驚到。


    “有多能耐不重要,活著才是最要緊的。”無量有些不耐煩地挑明自己話裏的意思。


    “哦。”這麽一解釋浮生也不是不能接受無量的話了。


    “所以,你怎麽就找上我了,我記得我們隻見過一麵。”


    “呃,原本想去找洛雲圖的,但他好像很忙的樣子,不好打擾。


    梅洛卡又和她同學一直待在一起,有點插不進話,哈哈……


    其他人都休息了,又不太熟都,也不好去冒昧打擾,想來想去、就不知不覺地上來了。


    而且,無量先生看起來好像也挺無聊的,我來給你聊聊天解悶吧。”


    無量又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看著星星。


    “果然還是正常的星空好,白天的時候都不敢抬頭看太久。”浮生訕訕地感慨。


    無量瞄了一眼她的左眼。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呢,有那種東西在身體裏還能完完整整的活著。


    無量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指了指天上,“好看嗎?”


    “算是吧。”浮生扣了扣臉龐。


    “可是這依舊不是正常的星空,我們從未看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誒?”


    “對,”


    無量這一聲的尾音拖的很長,與其說那是在肯定什麽,更像是單純的一句悠長的感歎。


    “我不是在說什麽捕風捉影的奇聞,這是事實。


    忘仙把真正的星空藏了起來,當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每每抬頭都都會使我惶恐不安。”


    “可是……為什麽?”浮生不解地發問。


    “是啊,為什麽?


    後來……


    我發現這份擔憂隻是杞人憂天,因為這並不是個例,在這個世上,太多危險而不可控的真相離普通人過近,所以我們必須去封鎖它們。


    「虛假之天」,嗯……也可以叫它「天幕」,它就是這一切的基石,或者再換一種稱唿——「星球認知阻斷中樞」。


    隻要有它的存在,你說先有雞後有蛋那就先有雞後有蛋,你說它是天圓地方那它就是天圓地方。


    沒有人會質疑,即使那件事如同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荒謬,隻要它承認的,人們就會產生相同的認知。”


    浮生張大了嘴巴,一方麵是驚訝於天幕的能力,另一方麵又止不住的好奇


    ——那麽真正的星空究竟是怎麽樣的呢?


    或者說,天幕所竭力隱藏的究竟是什麽。


    “明白了這些之後,我激動得發瘋,想要去一窺那真正的星空,覺得這狹小的天地不過是禁錮我的囚籠。


    但最終,隻是無可奈何。


    人沒了囚籠就會死,不是嗎?我們總不能去拆了天幕吧。”


    無量沒說不可能,但這一定能列進他人生中數一數二的謀劃,如果真去這麽做的話。


    無量戲謔地看著浮生,“你不是忘仙的嗎,知不知道些內幕?”


    聽到無量明目張膽地套話,浮生被嚇得啞口無言,有一刻她甚至覺得無量這話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有了拆了天幕的想法。


    吭呲了好半天浮生才迴答:“我隻是底層!”


    “也是,來參加新秀賽的不至於是某個勢力裏位高權重的人物,嗯……也許神盟來的那個老不要臉算一個,但以忘仙對這些關鍵部門的密閉性,神盟也不會知道太多。”


    無量聳聳肩,就此作罷。


    “其實大多數的東西忘仙也隻是明麵上的藏著掖著,舉個例子吧,你是怎麽成為修行者的?”


    浮生即問即答:“被卷入了修行者的大規模破壞中。”


    “那麽浮生,在此之前,你明明知道有關修行者的事,但你是否產生過‘我想成為修行者’這樣的想法。”


    浮生愣了一會,旋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明白了吧,忘仙從不隱藏成為修行者的功法資料,隻要你有成為強烈的成為修行者的意向,那麽你隨時都可以嚐試入門。


    可關鍵是,他可以讓你完全不想。


    所以啊,忘仙才那麽極力反對修行者過於彰顯自己在社會上的影響力,畢竟那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每年的修行者數量。


    諸如戰爭,譬如貧困。”


    浮生恍然大悟,一些事情的邏輯連在了一起。


    同時,也明白了忘仙職責的重要,沒了忘仙,這個社會早就亂套了。


    但另一方麵,可以說忘仙早已融進這個社會的方方麵麵,難舍難分。


    “所以我認為,我也一定能從側麵推敲出星空的真相。”


    無量的話鋒一轉,迴到正題,“我做了不少的調查,閱讀了那些為數不多的資料,最後當我來到這,我已經隱隱猜到了天幕究竟是為了隱藏什麽而存在的了。


    「太陽」已經死了。


    不隻是說元初世界的太陽,假若將方舟比作群星,那是否可以這樣說:寰宇一切能夠燃燒出光和焰的恆星皆已死去!”


    “誒?”浮生一陣驚唿,“可,可是……星光不應該是恆星才能發出來、”


    現在的天上明明……


    等等。


    浮生的話語一頓,突然迴想起在世界之淚的幻視中聽到的囈語——元初之日已經死去。


    原來這就是需要用虛假之天隱藏起來的真相,那些瑰麗的星光……難道隻是虛假的嗎?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倒是省的我多費口舌。


    當然,也不盡然全是假的,天幕的另一用途,是代替太陽散發光芒,在‘星空’中錨定世界的坐標。


    正如遙遠的詩篇所傳唱:‘天上的每一顆星辰,都標識著一個璀璨如歌的文明。’


    這是輝煌的恩賜,也是惡毒的詛咒。”


    “詛咒……為什麽這麽說?”浮生有些摸不著頭腦。


    無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你以後會知道。”


    浮生低頭不語,像是在沉思。


    “無星夜。”浮生沒由來地念出了這個單詞。


    無量有些錯愕地看著她,“不,和那無關。


    至少我可以斷言,在那個時代絕沒有人對星空懷有怨言。


    那的確是一個絕望的時代,可即使是在那個紀元的文明,至少還有人在期待著光來,守望著長夜的告終。


    守夜人,我們是這麽稱唿他們的,可惜,十萬年的歲月實在太漫長了。”


    “哦……”浮生若有所思地點頭,看向這滿天繁星,又有了新的體悟。


    無量的思維漫遊了一陣,又找到半杆子打不著的新話題。


    “說到天幕妨礙認知,這倒讓我想起一件事,你聽過‘挑戰四極’嗎?”


    “好像……在哪聽過,是個探索地理極限的活動。”


    “是,由攀登者協會發起的活動,說起來還是一個官方撥款的項目,致力於為每一個勇敢的挑戰者提供必要的裝備物資支援。”


    浮生大概明白了“挑戰四極”是怎麽迴事了,但無量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這也是天幕影響的主要領域?”浮生反問,覺得這種幹涉有些沒意義,“四極……是那四個地理意義上的極點?”


    東、西、南、北。


    “是的,地理概念的封鎖並沒有星空那麽嚴密,我倒是可以很明確的和你說說,”


    無量點了點頭,“東極霧之海,亦稱「迷航之霧」、「腐爛牢籠」,那是「君臨者·霧之主」滲透進元初的力量。


    北極是昔日神戰的遺址,也是無數荒蕪神駭的埋骨之地,哨所最嚴密的戰線所在。


    西極的歸淨之土,傳聞是一位真仙在此落下一根羽毛造就,一切汙穢都會被祂洗滌一空,包括來訪的挑戰者們。


    南極天之山,「天地交合之處」、「封閉之所」,是最輕易可以到達,但同時又最難跨越的壁壘。


    我們所認知的元初大陸,實際上隻是這顆星球的一半,它的背麵早在十萬年前的無數場大戰中毀滅殆盡,隻留下這些無法踏足的絕地。


    也隻有從這些禁地中我們才能窺的那個名為無星夜的時代的一角,感悟凡人在世間的渺小。”


    這哪是挑戰四極啊?這是去地獄吧!


    饒是浮生聽完也不禁汗顏,元初內部存在這麽多的真神痕跡真的沒問題嗎?


    浮生驚聲詢問:“這些地方忘仙竟然不管?”


    “要是能管肯定早管了,哪可能讓這些東西存在整整十萬年。”


    “可、這不是矛盾了嗎,忘仙為什麽還反要支持這麽危險的活動。”


    “那能怎麽辦,人類的開拓精神是不可磨滅的,即使不管,也總有人會作死去挑戰極點。


    正如協會的宗旨——「因為山就在那裏」。


    所以,與其讓他們平白送死,不如由官方提供幫助。”


    浮生覺得自己離真正加入忘仙可能還有一段距離,想到要在月底考勤之前填報好誌願就頭皮發麻。


    果然還是來荒蕪裏散散心好啊,最好拖到下個月再迴去。


    浮生也不知不覺間沒良心的想到。


    浮生抱著膝蓋,咯咯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沒什麽!”浮生輕快地抹掉眼角的淚痕,搖了搖頭,“嗯,無量你果然和洛雲圖完全不一樣啊。”


    “莫名其妙。”無量冷淡地拋出一句。


    “不,怎麽說呢。


    就感覺吧……洛雲表麵看起來很深沉,但他卻總待在能看到光的地方。


    無量卻截然相反,特意地表現出孑然一身的輕鬆灑脫,但內心一直冷冰冰的。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即使當麵聽到這近乎刻薄的評價,無量卻依舊沒表現出任何不爽,反而如夜色一般平靜。


    “果然啊。”浮生放下心來。


    無量隻是象征性地聳了聳肩,“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無趣的人。”


    在沉默中,浮生反而越發覺得無量有趣起來,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無量你很適合守夜人的工作呢。”


    無量眼神飄忽,好像被勾起了一些悠久的迴憶。


    最終歎了口氣,悵然開口:“我做過很多工作,不乏有守夜相關。


    我也有很多個身份,和尚、道士、商人、酒保、音樂人……


    太多太多。


    可是在最初,我也隻是個普通人,甚至……一個隻想和愛人長相廝守的平凡青年。”


    無量突然不知為什麽,想把一些事說出來,不吐不快。


    也許,浮生就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一般,總被別人當做樹洞傾吐真心,或者……真心話迴收站?


    打從學生時代的敬老院義務活動開始,時常聊著聊著就讓人忍不住說出“想當年啊……”這類的話語。


    “後來呢?”浮生輕聲詢問。


    “她死了。”


    “啊?”浮生驚訝地聲音都走調了,這個發展突兀的讓她意外。


    但……又合情合理。


    “她是忘仙的一個編外人員,在一次任務中受到了嚴重的汙染,忘仙處決了她。”


    無量冷漠地陳述著,沒有贅述任何多餘的細節,浮生神色低靡、沉默不語。


    隻有無量的聲音在夜色中迴蕩,似乎夾雜著些許困惑和憤慨,“我恨透了上頭那些老古董的冷漠。


    我那時真的傷心極了,可能那是我最後的正常情緒了。


    我抱著她的屍體,想要救她,但迴天乏術。


    我隻能在佛前磕頭,但它沒有顯靈。


    我就一直磕啊磕,磕到頭破血流。


    一直磕。


    磕到我的血將那佛染成了一尊邪佛!”


    無量繃緊了拳頭,咬牙強忍著情緒。


    但一瞬間的鬆懈,它的嘴角卻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容。


    平複了一陣之後,無量接著說:“再後來,我走了很多地方,學了很多功夫。


    欺師滅道、殺人放火,這些我都玩膩了,我現在隻對一種報複情有獨鍾。


    我要讓他們死的心安理得、理所當然。


    最後,我有點倦了,就找個地歇腳,開家小店,幹些安穩的營生。”


    “唉,”無量從迴憶中抽出,無奈地感慨,“我這種人真是罪該萬死,但,這個社會又缺我不可……不是嗎?”


    無量打趣地看向浮生,不知他這句話究竟是自嘲中摻雜著自戀,還是意有所指地指桑罵槐。


    浮生不敢恭維,應付了幾句就匆忙下去了。


    洛雲圖還是醒著地,好像也沒有去睡的打算,看了一眼歸來的浮生,便收迴視線。


    浮生倉促地從他身旁經過,揉了揉困倦的眼角,心中莫名感慨。


    無量真的是一個性格惡劣的先生啊。


    ·


    洛雲圖徹夜無眠,從頭到尾都在思考明天的對策。


    一百零九人。


    說實話這個數字遠遠低於了洛雲圖的預期,失望歸失望,但每一個能在元初稱得上天才的人都是難能可貴的戰力。


    領袖並不好當。


    排兵布陣、戰略決策、物資統籌……這些都不在洛雲圖擅長的範圍。


    雖說自己隻是個暫代,但洛雲圖沒可能輕易的讓賢。


    畢竟,這個位置所能帶來的好處的確很大。


    這些參賽者,他們來自元初的各大勢力,大部分在將來的某一天會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這麽一班子人傑前樹立威信、博取信任,即使最後能留存的人少之又少,但隻要能活著離開,可以說都會成為洛雲圖在元初無形的助力。


    洛雲圖是有私心的,比如,如果有一天洛雲圖真的逼不得已和忘仙撕破臉皮,再次淪落到那種人人喊打的逃亡地步。


    不說能登高一唿、舉一千從,至少看在情麵上,別太看不過去。


    在這裏的大多數人都還隻是涉世未深的少年,能夠和洛雲圖競爭這份“好處”的人不多,但難保不是沒安什麽好心的家夥。


    所以隻能由我來,我隻相信我。


    忘仙十二啊忘仙十二,你可真是送來了一份大禮,你又究竟在盤算著什麽……


    我不相信世上有無法解開的謎題,希望最後,能夠不虛此行。


    良久,天空再度扭曲了起來,油繪的太陽爬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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