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元於璽這段時間也很忙,忙著羅列罪名,讓自己放在都察院中的人充分發揮風聞奏事的權利。


    他們可以僅僅出於懷疑而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向皇帝報告,錯了也不受追究。


    又讓監軍賈不歸在西北軍中搜羅人證、物證,勢必要將此案做成鐵案,重案。


    六皇子這段時間無頭蒼蠅一般,收到霍夫人的信後,就將信交給自己母妃,然後打算去向父皇求情,就被母妃命人困在自己的住的宮室裏,不讓出門。


    “母妃,你到底什麽打算?表舅母在信裏那樣哀戚懇求,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嗎?”


    “你能做什麽,跪到你父皇跟前,讓他看看你頭有多鐵,別的兄弟都不敢吭聲,就你能。”


    “可是那是母妃的表兄、表嫂不是嗎?”


    良妃看著自己這個天真的過分的兒子,就這種不知輕重的性子,萬一他的兄弟們上位,他能否善終自己都不敢想。


    “就是因為我們是親戚,我才更加不能開口,我若是開口,一是後宮幹政,二是意圖包庇,不但幫不了他們反倒還會受牽連,你懂嗎!”


    良妃無奈和自己兒子細細分析。


    “你也這樣說,二哥也這樣說,難道我們就都不管了。”


    “即便要管,也不是現在,要等,等到機會來臨……”


    “行了,你下去,我頭疼。”良妃把兒子哄走,自己待著。


    她是宮裏的老人,這麽些年還能留住聖心,當然不是個傻的,她知道現在朝堂上參奏霍家的很多,除了三皇子的人,還有其他許多聞風而至,想借此機會謀求好處的人。


    一群吃人血的蛆蟲,蒼蠅,哪裏髒往哪裏跑!


    但如今一味的彈劾,一擁而上的詆毀也不一定是壞事……


    越多汙蔑或許才是霍家保命的關鍵,最好再把罪名說的誇張無比!


    皇帝如今年紀大了,近幾年越發誰也不相信,如今安排身邊親信親自審理這個案子,想要在審理上動手腳也不是那麽容易,這樣的話,霍家就又多三分機會。


    思及此,良妃倒是心神穩定了些,這種時候,誰先失了分寸,誰更容易出亂子。


    良妃到底是宮鬥高手,她的猜想基本都號中了皇帝的脈搏,自從霍家兩父子押進詔獄,隻叫馮玨去查,他完全不理朝上的聲音。


    果然就有人坐不住了,紛紛上書彈劾,倒是很有默契。


    ……


    霍府裏,霍夫人今天終於又一次從采買的媽媽口中知道了家裏因何獲罪,以及最重要的丈夫和兒子已經進了鎮撫司大獄的消息。


    雖然知道早晚要進的,但還是煎熬無比,詔獄的名頭京城做官的誰人不知,自己除了幹著急完全沒有辦法。


    好在林沁雪帶口信過來說已經打點過鎮撫司的人,自己才想起來,府外雖然有兵士把守,但采買的下人出入隻是簡單查驗,完全可以帶出去一些財物交給林家,讓他們看著謀劃。


    不求別的,隻要人少受罪就行。


    霍夫人想好就細細搜羅府裏現有的銀票,和貴重且小件的珠寶,想著等三日後叫人帶出去。


    霍夫人在為丈夫兒子擔心夜不能寐,霍家父子卻在受皮肉之苦。


    此時,霍將軍趴在草席上,背後下半肢血肉模糊,氣息奄奄,如今天氣熱,稍有不慎就會傷口發炎感染,這牢房中又是蟲、鼠肆虐,臭蟲、蒼蠅、蚊子亂飛。


    霍青玄不敢大意,小心在旁邊守著。


    他一邊照顧父親,一邊等著自己受刑的時刻到來,昨日皇帝身邊的侍衛頭領現在兼任鎮撫司指揮使的馮玨提審父親,好好的人站著出去,拖著迴來。


    接下來就是自己了,他並不恐懼,有些事不是害怕就能躲過去的,他隻是擔心若自己也躺下,父親怎麽辦。


    不一會兒,監牢的小門上鐵鏈索索抖動,一個聲音傳來,“霍青玄,出來!”


    輪到自己了,霍青玄將身上的外袍脫下,輕輕蓋到父親身上,他看到父親眼皮動了一下,眼角浸出了淚水。


    霍青玄說道:“父親,別擔心,我去去就迴。”


    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


    門口站的人就是進來的第一天,見到的那個獄吏,剛才他叫完自己便沒有催他,靜靜在門口等,他知道是這位是放水,上前道一聲謝。


    “你也不用謝我,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過霍小將軍有一門好親,為了你可是撒出去不少,你不必太擔心霍老將軍,兄弟們手下有分寸呢。”


    “多謝,若有來日一定加倍報答。”


    “進了這裏的人有沒有以後可難說,”那人聽了話,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嘲諷的笑意,看的讓人毛骨悚然。


    霍青玄不再搭話,他看出那人對他們這些犯官並沒有什麽好印象。


    跟著那人走到詔獄刑訊的地方,看到一個長條橫案後坐著一個人,身材高大魁偉,長眉入鬢,嘴角帶笑,有一種邪魅張揚的美。


    這人便是聖上寵臣馮玨了,霍青玄從前聽過他的名字,但沒有和此人打過交道。


    “霍小將軍請坐,”馮玨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又將麵前一盅茶推過去停在他麵前,霍青玄並不遲疑,拿起來便喝了,“茶不錯,謝大人。”


    “是個有膽色的,我也不多為難你,但流程還是要走的,先打起來吧,邊打邊問……”


    霍青玄也不用人押住,自己趴上了刑凳。


    旁邊早就準備好的兵士舉起栗木削的棍子,這棍子打人的一麵做成錘狀,包著鐵皮,鐵皮上還有倒鉤,一板子下去就如同打翻了醬壇子,頓時鮮血淋漓。


    馮玨也不著急,打到十板子,才開始問他所謂的那些罪名,霍青玄咬牙讓自己盡量將事情講明,直到四十板子馮玨才叫停,說了句:“送迴去吧,五日後再來。”


    被送迴監房後,那個叫做董長生的獄卒將霍青玄扶到一塊鋪好稻草和席子的木板上趴下,又拿出金創藥給父子倆個都上了藥,然後喂了水,放了兩個白麵餅子在頭邊上的碗裏。


    說道:“小將軍這一套下來,也可以歇個五日了,這幾日我會過來給你們上藥送水,送吃的。”


    霍青玄到底年輕又有武藝,雖然打得厲害但還能保持清醒,說了句:“多謝小哥,那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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