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炎熱的夏天,王氏坐在織布機前麵緊緊地盯著織布機,她一刻也不敢耽擱,手上的這批貨後天就要交給縣裏的楊員外了,這些年,楊員外絲綢莊的布匹都是從王氏手上進的,主要她織的布不僅材質好,而且花色漂亮,客人買迴去都說好。


    王氏每天在織布機前麵一坐就是一天,有時候連飯都來不及吃,她的丈夫葛優明很是心疼,他很想幫妻子做頓飯,但是他自己也要出門去和別人談生意。


    他們兩個這算是一個夫妻作坊,葛優明每日出去和那些布料店談生意,談成了之後就迴家告訴妻子王氏,讓她繼續加速生產。


    夫妻兩個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原本貧窮的日子漸漸有了起色,他們夫妻恩愛,誰也離不開誰,不久就生了一個女兒,取名葛思思。


    自從生了女兒之後,夫妻兩個幹活兒就更加地賣力了,有時候來不及照顧女兒,就喊隔壁的李嬸來幫忙照顧,然後給她點錢或者葛優明從縣裏迴來的時候,給李嬸帶點禮物。


    村裏人總是很實誠,李嬸看見他們夫妻這麽努力地生活,不幫他們一把心裏都過意不去。


    夫妻兩個織布十幾年了,女兒葛思思也十歲了,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小金庫,便打算在縣裏買個房子,如果能在縣裏買房的話,以後丈夫出去就方便多了,不用每天山路來迴趕。


    葛優明這十幾年來每天從八裏莊村到聊城縣,都是赤腳走路,也不敢雇馬車,一雇馬車,就覺得自己每天的錢都白掙了,他的娘子王氏每天坐在織布機前麵的意義都沒有了。


    自己打江山就是這樣,橫省豎省,從不敢在自己的身上多浪費一毛錢,就是靠著這樣勤儉節約,他們才在短短十年之內,集齊了自己的小金庫,去縣裏買房。


    葛優明每天談完生意之後,總要去看看城裏的房子,看了整整一個多月,終於確定了自己要買的房子,然後把妻子和女兒從村裏接了過來。


    雖然房子不大,但是讓他們一家三口人生活已經夠了,再放一個織布機,就能馬上開工了,平時在城裏的那些布莊談完事情,中午或者晚上還能趕迴來,給娘子燒個飯,讓娘子吃上一頓飽飯,再加上女兒也十歲了,不用大人怎麽操心。


    好不容易在城裏安了家,他們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短短兩年時間,夫妻兩個就又換了個大一點的房子,現在葛優明想讓妻子王氏休息一下,他很心疼妻子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背後為他默默地付出。


    搬新家的那一天,王氏在門口看見自家大門口寫著“葛府”兩個字,這是兩夫妻多少年來默默努力的結果,不由得哭了,因為她實在是太高興了,目前他們的織布生意在整個縣城都很有名,物美價廉,受到了很多布莊的喜歡。


    接下來葛優明準備租個大一點的地方,招幾個織布的姑娘,由自己的妻子指導,讓她們織布就好,妻子很快就同意了這個決定。


    在搬家的那天,葛優明多年的合作夥伴楊員外也到場慶祝他搬家,又給他帶來了一筆大生意,並且對他說道:“葛兄,這次的這個合作,對我們都是很重要的,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出馬,運送這批布。”


    因為楊員外的布匹都是從葛優明這兒進的,確實貨好,楊員外的生意也是節節高,他就準備在隔壁的縣城再開一家綢緞莊,希望葛優明可以自己去送貨。


    葛優明一向做事認真,而且又是多年的合作夥伴,這點要求當然是滿口答應了。


    一個月之後,妻子就把楊員外要的布匹都織好了,她讓丈夫裝了車之後就出發了,出發前,王氏千叮嚀萬囑咐,路上一定要小心,此去起碼也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葛優明雇了一輛馬車,將布匹裝滿了馬車,自己空了一塊小地方蜷縮在那裏,本來他可以雇一輛拉貨的車,然後再雇這輛馬車,實現人貨分離,這樣他還可以躺在馬車上睡一覺。


    可是葛優明是一個白手起家的人,雖然現在他的財富在整個縣裏也可以排得上名次,但卻是他這十幾年來靠著自己勤勞的雙手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他知道這當中有多艱辛,所以無論什麽事情,他能省則省。


    葛優明坐在馬車上迴想著這十幾年來自己經曆過的風風雨雨,如今終於有盼頭了,馬車突然顫了一下,顛簸得特別厲害,好像是碰上了一塊大石頭。


    葛優明掀開前麵的簾子問馬夫是怎麽迴事,馬夫說剛剛山路上有個很大的坑,從坑裏出來之後又撞上了一塊大石頭,所以就晃得厲害,葛優明看看時間,便叫馬夫先靠在一棵大樹旁讓馬兒休息一下,他們兩個也吃點東西,然後再繼續趕路。


    他們兩個人吃飽喝足之後,馬夫就拿起馬鞭開始趕路了,令他們兩個人始料不及的是突然從天而降一群黑衣人,這群黑衣人把馬夫趕下車之後,就拿起馬鞭往另外一個葛優明不知道的方向趕。


    葛優明坐在後座上,本來想反抗,可是他看見那些個黑衣人個個手上都拿著大刀,嚇得不敢說話,任他們隨便帶到哪裏,根本不敢吱聲。


    可這群黑衣人又忽然停了下來,葛優明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情況,難道是有人來救他了嗎?他帶著希望再次掀開了後座的簾子,原來不是黑衣人不往前跑了,是一群猴子圍在了前麵,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又是黑衣人又是猴子,葛優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他不敢輕舉妄動,就隻在簾子後麵偷偷地觀察。


    他從簾子後麵看見那些猴子一點都不怕這些拿著大刀的黑衣人,這些猴子分工合作,他們大概三四隻猴子一組,去對付一個人,你可以看見這些黑衣人的頭上騎著一隻猴子,在對黑衣人抓耳撓腮,還不斷地去戳黑衣人的眼睛,另外兩隻猴子不是咬黑衣人的胳膊就是去抓肚子,這些黑衣人無力反駁,連手中的刀都被猴子奪了去。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葛優明趁著黑衣人和猴子混戰之際,從馬車上鑽了出來,企圖逃走,可是卻在身後出現了兩隻猴子,嚇得葛優明一趔趄。


    可這兩隻猴子對待葛優明並沒有像對待黑衣人那麽粗魯,隻是將他的雙腿狠狠地抱住不讓他逃跑,然後一隻猴子示意葛優明跟著它走,葛優明很害怕,便隻好跟在它們後麵走了。


    葛優明和那兩隻猴子在前麵走著,後麵那些和黑衣人打架的猴子都甩開了黑衣人,紛紛從後麵跟上來了。


    葛優明現在真的是想逃都逃不了了,他被一群猴子緊緊地包圍住,這批貨到不到得了目的地已經是次要的了,現在他很擔心自己到底有沒有性命危險,這些猴子到底是要帶他去哪裏呢?


    雖說葛優明在搬去縣裏之前每天都在城鄉兩頭走動,腳力很好,可和這些古靈精怪,又手腳靈活的猴子比,體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他怕稍微走慢一點就會遭到猴子的攻擊,便一直緊緊地跟著它們,結果累得自己渾身是汗。


    他們走到一塊巨大的石頭旁邊,那個石頭的下麵長滿了鬱鬱蔥蔥的青草,那群猴子撥開了那些青草,原來這石頭下麵有一個山洞,那群猴子推著葛優明進了山洞,這山洞裏麵是一個水簾洞,穿過水簾洞,裏麵是一個風景優美的世外桃源。


    葛優明做夢都沒有想到這裏竟然還有個這麽美的地方,令他心曠神怡,他剛剛繃著的那顆心也不緊張了,看來這群猴子沒有惡意,但是他們把自己帶到這裏有什麽目的呢?難道隻是單純地欣賞風景嗎?這不可能吧?他的心裏又開始犯嘀咕了。


    他呆呆地望著眼前一切出神的時候,一隻猴子用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手,將葛優明領到了另外的一個洞裏,隻見這個洞裏躺著一隻受傷的猴子,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些猴子攔住他的去路,隻是想找他救自己的夥伴。


    葛優明趕緊上前查看猴子的傷勢,有點嚴重,好像是和比自己體型大很多的動物打架造成的傷,他看猴子奄奄一息的樣子,應該是受傷好幾天了。


    他趕緊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塊,把這隻猴子抱到了水邊,然後用撕下的這塊布先用清水將猴子的傷口清洗一遍,然後他就在周圍找著,看看有沒有止血的草。


    葛優明雖然不是大夫,但是以前他跟村口以販藥為生的爺爺去山上摘過一段時間的藥,因此一些小毛病和小傷口都能自己上山采藥解決。


    他爬上那些崖壁上摘藥的時候,旁邊的猴子也來幫忙,隻是那些猴子剛剛將那棵新鮮的草接到手,上一棵草就被他扔下了,就跟猴子去地裏掰玉米一樣,手上永遠隻有一顆玉米,這讓葛優明哭笑不得。


    好在他爬得不高,從崖上跳下來的時候那些摘的草都還在地上,他趕緊撿起來,找一塊石頭搗碎了,又在自己身上撕了好幾塊布下來,將猴子的傷口包紮好。


    他看猴子虛弱的樣子,還在附近摘了好多野果,搗碎了往猴子的嘴裏喂,那猴子慢慢地迴過神來,身體漸漸能動了,還吃了好幾口葛優明喂的食物,當它看著葛優明的時候,眼裏充滿了感激,還流淚了。


    葛優明趕緊幫猴子擦眼淚,並且說道:“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要好好休息,也不能傷心,更不能哭,不然好得慢。”那隻猴子好像聽懂了似的點點頭。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送貨的,,他的那批布還在馬車上,不知道被黑衣人拉去哪裏了,便起身要走。


    那隻受了恩惠的猴子尖叫了一聲,猴群中有一半的猴子集中起來,帶著葛優明出了水簾洞,還帶著他找到了自己的馬車。


    葛優明看到馬車孤零零地停在了草地上,那幫黑衣人已經不見了,隻有那馬夫在馬車的旁邊焦急地等待著葛優明迴來,那馬夫看見葛優明頓時迎了上來,哭著說道:“老爺,你終於迴來了,你到底去哪兒了,我一個人在這裏都快要嚇死了。”


    葛優明笑著安慰了一下馬夫,然後說道:“剛剛我被一群猴子……”他剛想讓馬夫看下身後的猴子,可是一迴頭,他們全都不見了。


    葛優明想既然做了好事就低調一點吧,不要到處張揚了,這樣才能積大福,而且猴子看到他以外的人就跑光了,說明他們不想被別人發現。


    “老爺,您說一群猴子什麽?”馬夫問道。


    葛優明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什麽,剛剛被一群猴子圍住,我趁它們不注意就逃了出來,我們快走吧,要是不走那些猴子又要追上來了,到時候又要走不了了。”


    馬夫點點頭喊了一聲“駕”然後就消失在了這條山路,很快就到了隔壁縣的布莊,楊員外將這家新開的店收拾得有聲有色,進來選購的客人很多,葛優明看見了打心底裏替楊員外感到高興,因為楊員外的生意好了,也意味著他的生意會好,大家都是互惠互利嘛!


    葛優明和馬夫將馬車上的布匹都搬到了後院的倉庫,但是葛優明將布拿在手上的時候覺得怪怪的,因為早上也是他自己裝上馬車的,他拿的時候手感不是這樣的,他覺得每一匹布拿在手上的時候比早上要輕了很多,可是他又看看這布,也沒毛病,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就這樣,馬車空了,葛優明請馬夫在附近吃了頓飯就迴來了,吃飯的時候,葛優明讓馬夫喜歡吃什麽隨便點,不要客氣,今天跟著他有驚無險,吃了這麽多苦,差點連命都要沒了,現在想起那些拿刀的黑衣人,心裏還是一陣後怕。


    吃完飯,葛優明就和馬夫迴了家,妻子早已在家等候他多時,雖然這次出門的時間有點長,但是為了不讓王氏擔心,他還是沒有把半路遇劫的事情告訴王氏,免得她又要擔心了。


    一個月後,家裏的下人忽然來報,說門外的楊員外氣勢洶洶地帶著一群人來找葛優明,一看就很生氣,葛優明趕緊起來去看怎麽迴事。


    葛優明和楊員外麵對麵見到了,葛優明不明所以,而楊員外則是當場命人將上次送去隔壁縣城的布匹扔在了他麵前,生氣地說道:“我這麽信任你,你給我的是什麽?就因為我們合作了十幾年,所以你現在住上好房子,成為富商就驕傲了,開始以次充好了是嗎?”


    葛優明檢查了一下,的確是自己家的布匹,每匹布的邊角上還有娘子為了做記號而特意繡上的“葛記”兩個字樣,可是那布匹卷到中間的時候就不是布了,而是一些爛棉花。


    楊員外說客人買了從他這兒進的布匹之後,原來還想賣個好價錢,可是客人迴家把布拆開了之後就罵罵咧咧地來找他了,讓他賠了不少錢,如今自己在隔壁縣城剛剛開的店,名聲都毀了,以後誰還敢到他們家來買布。


    楊員外一邊指著地上的一堆爛布,一邊罵罵咧咧,可以說是得理不饒人。


    葛優明隻負責到處談生意,而織布的事情則一直是自己的娘子王氏在負責,娘子織布十幾年了,他相信王氏的為人,不會以次充好,但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他想了好一會兒,腦子頓時開竅了,口中大唿:“我想起來了,肯定是那批黑衣人,是他們把我的貨換了,不然荒郊野外的也不搶我的錢財,就劫個馬車,不是太奇怪了嗎?”


    楊員外可不知道什麽黑衣人,他是個生意人,對於生意人來說利益大於一切,隻要別人讓他生意受損了,可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他隻要求葛優明賠錢。


    接著楊員外就拿出了他進貨的時候立的字據,字據上麵可是清清楚楚地寫明,要是這批布做工不精良的話,就要以十倍的價錢賠償給商家。


    葛優明這下可慌了神,因為十幾年來他都是兢兢業業做布,從來不曾有過這麽大的瑕疵,他雖然知道有這個條款,可他一直相信自己家的娘子,肯定是被人陷害了,現在拿不出證據,他隻好認了。


    葛優明希望楊員外可以行個方便,賠沒有問題,但是十倍的話真的太多了,能不能少點,三倍?因為他剛剛買了房子,而且最近又進了一批做布的材料,還買了好幾台織布機,那些材料商的錢都還欠著呢!哪有那麽多錢賠償。


    這楊員外在縣裏有個外號,和他合作愉快的,大家都是朋友,要是得罪了他,他就會像把刀一樣落井下石,根本不會考慮你有沒有難處,因此人送外號“一把刀”。現在要他把賠償的錢從十倍縮到三倍,他怎麽可能願意。


    就在大廳亂成一鍋粥的時候,王氏從自己家的織布坊迴來了,她一進門就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布,還有楊員外氣勢洶洶的樣子,就猜到了準沒有好事,而且她平時對楊員外這個人就沒有好感,還好自己隻負責織布,不用和他打交道。


    王氏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知道要賠那麽多錢,她的心情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驚得說不出話,難過地癱倒在椅子上。


    楊員外揚言要是葛優明不按照所簽的字據賠錢,他就去報官,到時候整個縣的人都知道他做的布偷工減料,看看誰更倒黴。


    在楊員外的威逼利誘下,葛優明隻好答應會將自己的房子賣掉,來賠償楊員外的損失,楊員外這才帶著人揚長而去。


    葛優明夫婦等其他人走後,遣散了家裏的下人,兩個人坐在房間裏抱著頭在那裏痛哭,十幾年打下的江山就這樣沒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次葛優明哭得比妻子還傷心,他不是舍不得自己的財富,而是心疼自己的妻兒又要跟著自己這個窮小子吃苦了,女兒才十二歲,一想到這,他的淚水就不停地從眼角流出,怎麽擦都擦不完。


    葛優明第二天就找了人說自己要將自己的房子賣了,連倉庫的織布機也要賣掉,倉庫也不租了。如果隻賣房子的話這筆錢也是無法償還的。


    他沒有想到很快就有人買了他的房子,可是買主並沒有露麵,說是在外省,要一段時間才過來,因此讓他的親戚拿著銀票過來買了這個宅子,當聽到葛優明是個做布的,對方很感興趣,連他的織布機都給買了,說是接下來要來這個城市定居,找份生意做。


    葛優明沒有多想,就草草地簽字畫押,將自己的房子和織布機都賣掉了,他還完楊員外的錢,還剩一些錢,他知道那些材料商的錢他都欠著,就把剩下的錢都給了材料商,特別實誠,葛優明覺得誰做生意都不容易,自己雖然吃了虧,但是不能讓別人吃虧,很認死理。


    最後他的身上隻剩十兩銀子了,本來可以去租個破房子,或者迴到以前的村子也可以,但這件事對王氏的打擊太大了,她一下子就生了病,整個人有氣無力,葛優明隻好先帶著她去大夫那裏看病,後麵還跟著女兒。


    這一看大夫,然後抓了一些藥,又花了五兩銀子,這下他連飯都不敢吃了,可是女兒還在長身體,王氏又生病了也不能不吃東西,葛優明就去買了幾個包子還有一些肉,自己就吃一點點,剩下的全都給了妻子和孩子。


    身上隻有五兩銀子了,妻子又生病了,她不敢去住客棧,也不敢去租房子,便帶著妻子和孩子住在了大街上,可令葛優明撕心裂肺的是,妻子王氏還是走了,他沒有了家,也沒有了妻子,隻剩一個女兒和他相依為命卻還要和他一起住在大街上,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男人。


    就這樣,葛優明在街上發了瘋,整天瘋瘋癲癲的,昔日的一些同行和好友見他如此,都不敢靠近。


    一日,葛優明帶著女兒葛思思上山,他站在懸崖邊,對著女兒說:“是爹對不起你,爹不能照顧你,你還是早點離開我吧!”於是一把將自己的女兒推下了山崖。


    這件事在當地傳開了,大家都說葛優明生意失敗打擊太大,妻子生病而死,女兒被他推下山崖,他現在成了一個乞丐,真是令人唏噓,他躺在街上,路過的人都會往他的碗裏放點銅錢。


    一日,楊員外在街上看到了葛優明,他對著葛優明笑了笑,便吩咐旁邊的手下,以嘲諷的口氣說道:“來啊,給我們的葛掌櫃賞點錢,哈哈哈哈哈!”然後他的手下就給葛優明侮辱性地扔了幾個銅錢就走了。


    葛優明望著楊員外遠去的背影,他在心裏暗暗地發誓自己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拿著剛剛被施舍的銅錢,去買了幾個包子,然後迴到了他天天睡覺的那個小巷子。


    他發現自己的被子和席子都被人占了,有個人睡在他的席子上還蓋了被子,但是卻是一直在咳嗽,他拍了拍那個人說道:“這位兄台,這被子和席子都是我的,麻煩你起來。”


    那個人一抬頭,迷迷糊糊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難受了,才會睡在你的窩裏。”


    葛優明一看,這不是幾個月前和他一起去給楊員外送貨的馬夫嗎?怎麽也變得和他一樣落魄,還生病了,他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那乞丐看了一下葛優明,一邊咳嗽一邊落淚,激動地說道:“葛掌櫃,怎麽是你?”然後就哭出了聲。


    雖然葛優明不知道馬夫為什麽會和他一樣淪為乞丐,但同是天涯淪落人,善良的葛優明將自己的包子分了一個給馬夫,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讓他繼續睡自己的席子,第二天還上山采藥幫他治咳嗽。


    由於條件有限,葛優明將采到的藥洗洗之後,讓馬夫直接嚼著吃,在吃了幾次之後,那馬夫的病真的好了。


    病好後的馬夫對著葛優明跪了下來,哭著說道:“葛大哥,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


    葛優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隻是出於內心的善良舉手之勞救了他而已,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於是馬夫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葛優明說明了一切,葛優明聽了之後,生氣地說道:“走,我們去報官,你敢不敢出麵為我作證?”


    馬夫點點頭:“葛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


    “威…武…”


    葛優明和馬夫跪在了公堂之上,知縣大人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快快上奏!”


    “在下葛優明,原來是聊城縣的一個布商,但是被楊員外用卑鄙的手段所騙,現在淪為了乞丐,請傳召楊員外,我有物證和人證。”葛優明說道。


    知縣早就聽說這楊員外在縣裏不是個善茬,手段卑鄙,心狠手辣,若真能借此除掉他,還聊城縣一片寧靜,也未嚐不可,於是就馬上召了楊員外上來。


    楊員外上來之後,大家看見他的樣子,都不禁發出了笑聲,隻見楊員外頭上的帽子被撕破了,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一樣,一臉疲憊的樣子,眼睛周圍一圈黑乎乎的,好像沒有睡好,今天穿的衣服,背後也被撕了一個破洞。看上去十分地狼狽。


    那知縣大人見了之後便說道:“大膽,竟然藐視公堂,穿成這樣就來了。”


    “冤枉啊大人,是我來的時候,被一群猴子襲擊,我抵抗不了,便隻能這樣了。”楊員外委屈巴巴地說道。


    楊員外看到跪在地上的馬夫心裏便緊張起來,嘴上嘀咕道:“當初就應該斬草除根,大意了。”


    知縣讓旁邊的馬夫講述一下事情的經過,馬夫便開始說了,他叫小六,楊員外是個嫉妒心很強的人,他從去楊員外家的一些人口裏得知,葛優明賣掉的那個房子原來是楊員外打算要買的,可卻被葛優明捷足先登了,他心裏一直耿耿於懷。


    再加上葛優明從一個窮小子努力奮鬥成了富商,楊員外心裏就更酸了,於是就和他的管家想了個法子陷害葛優明,讓他生意失敗,身敗名裂。


    他們找到小六,讓小六配合他們,小六原本不願意配合,但是楊員外卻威脅他如果不幫忙的話他那六十歲的老母可能就危險了,小六隻好答應,在送貨的途中配合黑衣人。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黑衣人到來的時候,卻碰上了一群猴子,葛優明竟然被一群猴子劫持了,不過這樣他們就更加方便了,很快就將那批次貨換到了馬車上,這樣也不用傷害任何人了。


    小六在原地等了很久,要是葛優明不出現的話他都打算自己去送貨了,還好最後葛優明逃了迴來。


    葛優明送完貨還安慰小六請小六吃飯,小六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但是奈何自己六十歲的老母在楊員外的手上,她也沒有辦法。


    楊員外因此陷害葛優明,以匿名的形式買了葛優明的住宅,悄悄讓自己的妻兒搬了進去,他這樣真是一石二鳥,既可以陷害葛優明讓他賠錢,還用這筆錢買了他的房子,這如意算盤打得真精。


    事成之後,他怕馬夫小六會泄露他的秘密,便派人想除掉他,小六早知道楊員外不會放過他,早就將他母親送到了舅舅家裏暫時安置,自己則一直處於逃跑中,直到最近風聲沒有那麽緊了才變成乞丐模樣迴來。


    可沒想到自己生了病,被葛優明所救,他一直心懷愧疚,便對葛優明說明了一切,還願意當證人,既為了他自己,也為了報答葛優明的救命之恩。


    楊員外打死不承認這是他做的,馬夫小六忽然想到了什麽,便說道:“迴稟大人,我記得當時有個黑衣人蒙著的麵紗掉了下來,我看見是天天跟在楊員外身邊的管家,他當時不小心在左手上被刀劃了一道口子,現在那個印子應該還在。”


    張知縣立馬命人將門口的管家壓了上來,一群官差強行將他的袖子撩了起來,左手上真的有一道口子留下的印,現在人證物證具在,楊員外想賴也賴不了,頓時軟了下來,眼神無望了。


    至此,葛優明之前被騙的錢全部被拿了迴來,那個宅子也重新迴到了他的手中,楊員外的家人全部被趕了出去。


    等他迴到葛府的時候,他的女兒竟然在大廳裏等他了,旁白還站了兩隻猴子,是送他女兒迴來的,他抱著女兒愧疚地說道:“思思,是爹對不起你!”


    思思看了一眼葛優明,說道:“爹,你別這麽說,有你是我的福氣!我玩得可開心了。”


    原來葛優明的妻子死後,一天晚上他帶著女兒睡在街邊,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來到了天庭,遇見了孫悟空,孫悟空說他在唐朝的時候便已經修成正果,感謝葛優明救了他的猴子猴孫。


    孫悟空讓葛優明在街上再流浪一段時間,會有人幫他翻身的,但是他沒有說這個人是小六,天機不可泄露,可是孩子不能跟著他吃苦,便讓葛優明將女兒送去給他的猴子猴孫養育。


    葛優明醒來之後看見自己的手上多了兩根猴毛便相信這個夢是真的,他也為了讓周圍的人更加堅信他已經瘋了,便在一個山崖邊,等有人經過的時候,將自己的女兒推了下去,其實下麵早已有一群猴子組成了一組人牆來接住他的女兒,思思毫發無損地被帶到了水簾洞,她在這裏生活得可開心了。


    而另一邊,這群猴子在楊員外搬進了葛優明的房子後,便每天晚上來搗亂 ,讓他們整個楊府的人都不得安生,他們房間裏的東西都被猴子砸亂了,吃飯的時候,猴子也會忽然出現將桌子掀翻,楊員外和妻子睡到半夜,會有猴子不知道從哪裏提水過來,將水澆在他們的頭上,然後就逃走了。


    這些猴子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幹完壞事之後就溜走了,怎麽都抓不住,整個楊府都快要變成猴府了,讓楊員外一家都苦不堪言。


    所以楊員外在公堂上的時候,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他有苦說不出。


    在葛優明和女兒歡聚的時候,小六謝過之後說自己要走了,葛優明對他說:“小六你以後來我這裏幹活吧,我娘子現在走了,我府上又沒有人,我準備重操舊業,你能來幹活兒嗎?就一直在我這兒幹好了。”


    小六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幫著楊員外陷害葛優明,可是葛優明卻以德報怨,還給他工作。


    但是葛優明卻說小六也是被楊員外威脅,迫不得已,他相信小六是善良的,自此小六在他身邊忠心耿耿,一直工作到老。


    而不久後,葛優明又娶了一個妻子,因為家裏總要有一個女主人,但是他並沒有忘記王氏,新夫人知書達理,她每年清明都會為王氏準備好祭品,對思思也像自己的女兒,還給葛優明生了一個兒子,葛優明從此兒女雙全,一家四口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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