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月輕點腦袋,“聽到了,它跳的很快。”


    蕭淩琰溫柔地說,“是因為你。”


    是因為她......


    殷月平靜了許久,忽然開口喚了一聲:“蕭淩琰。”


    “嗯?”


    “還記得我當初在書房跟藥王提過的夢境嗎?”


    “記得。”蕭淩琰眸光一暗,心底的那根弦突然繃緊。


    “那個夢很長。”殷月鬆開了蕭淩琰,轉身來到門庭處。


    院牆邊的海棠樹,葉子枯黃過半。


    秋風襲過,落葉翻轉紛飛。


    殷月望著開始凋零的海棠,緩緩說道:“我生於醫毒世家,父親不願習醫,為了擺脫宿命逃離殷家,答應爺爺送一個孩子迴去繼承衣缽。因此我出生沒多久便來到爺爺身邊。”


    “從記事起,我就一直跟著爺爺研習藥理。”


    “爺爺不善言詞,看似嚴厲,實則是個嘴硬心軟的怪老頭。”


    “夢裏可是也有海棠?”蕭淩琰想起殷月第一次來王府時,就是站在那個海棠樹下傷懷。


    “嗯。”殷月點了點頭,“也是種在院牆邊,是爺爺年輕時為奶奶種的,他說奶奶生前最喜歡的就是海棠。”


    雖然殷月從未見過奶奶,但她覺得奶奶從前應該是幸福的。


    似想起什麽,蕭淩琰忽然問道:“你師兄......是否也是在那夢境裏?”


    殷月頷首說道:“我師兄性子張楊,卻是極為護短,每每被他知道有人欺負我,他都能暗中將那人家中鬧得雞犬不寧。”殷月笑了,笑容似春光瀲灩。


    不過須臾間,身上又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憂傷,“他們若知道我離開了,應該會很難過吧......”


    蕭淩琰站在殷月身後,將她擁進懷裏。


    結合殷月所說的夢境,在想起過往種種,都讓蕭淩琰細思極恐,“你可是想迴去?”


    殷月在蕭淩琰懷裏蹭了蹭,想尋找一絲溫暖,“迴不去的。”


    “不管是否能迴去,你都不準離開我。”蕭淩琰收緊了雙臂。


    殷月笑了,這男人真是霸道。


    她說:“其實那不是夢,我曾經真真實實生活過的地方。”


    “在那裏雖有貧富之差,卻沒有男尊女卑,沒有三妻四妾,一個男子隻能娶一人為妻。”殷月轉身望著蕭淩琰的雙眸,堅定地說道,“不容許背叛。”


    “所以你才一直逃避我?”蕭淩琰蹙眉,“我不會納妾,隻要你一人足矣。”


    殷月撇開眼,並非是不相信他,而是蕭淩琰的身份使然。


    蕭淩琰見狀,當即舉起手起誓,“我蕭淩琰對天發誓,此生隻娶殷月一人為妻,若違此誓願......”


    殷月伸手掩住了蕭淩琰的嘴。


    她原也不信這些,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又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世間之事真有因果。


    “若是尋常人,或許可以。但你生在帝王家,以如今的局勢,你將來必登皇位,廣納後宮。”


    古來皇帝後宮多是為了權衡朝堂勢力,哪怕是不喜歡的女人。


    蕭淩琰握住唇邊的柔夷,“我從未想過要那皇位。”


    殷月疑惑地望向他,“不要皇位?”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便足以,至於皇位......”蕭淩琰說:“父皇正值壯年,老六是個機敏的,再磨練幾年性子沉穩了,自可獨當一麵。”


    “那可是天下人都渴望權利。”


    “天下人不包括你我。”蕭淩琰撫摸著殷月鬢邊的發絲,溫聲道:“如此......你可願嫁?”


    “嗯。”殷月輕點了下頭,一絲笑意自唇角蕩開,眼中似有水霧,模糊了視線。


    若是如此,她還有什麽理由放棄眼前的這個男人。


    蕭淩琰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捧著殷月的臉,“即答應了,便不可反悔。”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殷月踮起腳尖,在蕭淩琰唇間琢了一口,“蓋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蕭淩琰瞳孔微縮,垂首加深了這個吻。


    *


    院外。


    李管家提著長衫的衣擺一路疾步而來。


    將靠近院門時,墨影現身攔下,“李管家留步。”


    看到墨影李管家便明白,“府裏來客人了?”


    李管家疑惑,他今日一直在前院,也沒見到有人登門。


    “長公主府的方姑姑來傳話,我得跟王爺稟報一下。”


    “大小姐在院裏,王爺屏退了所有暗衛,李管家若是想進去......”


    “我這就去跟方姑姑說王爺不在府裏。”李管家說完扭頭就走。


    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長,才敢在這個時候進去打擾


    *


    “在那裏......你叫什麽?”


    “也叫殷月。”殷月揚唇笑道,“一模一樣的名字,很巧吧?”


    “殷月......”蕭淩琰喃喃念了一遍,“確實是巧。”


    “你那師兄......”


    “師兄?”殷月說,“他叫林燁。”


    “他待你很好?”


    殷月點了點頭:“師兄年長我幾歲,爺爺一心專研醫術,從小也不大管我,都是師兄帶著我。”


    蕭淩琰眯眼,問道:“青梅竹馬?”


    難怪他們的感情那麽深厚。


    蕭淩琰不止一次看到殷月獨自緬懷,她內心深處似有個自己永遠無法觸及的深淵。


    “算是吧。”殷月笑問,“你莫不是在吃醋?”


    蕭淩琰不說話,那表情明顯就是在告訴殷月,他吃醋了。


    越是迴不去的過往,越容易讓人懷念。


    “我跟師兄從小一起長大,就如尋常人家的親兄妹一般,並非你想的那樣。”殷月問:“你知道我為何會跟顧青楓成為朋友嗎?”


    蕭淩琰蹙眉,“他像你的師兄?”


    殷月搖頭:“長的不像,但性情很像,一樣的不靠譜。”


    “記得有次師兄帶著我研製新藥,他不小心搞混了有毒的藥粉,還信誓旦旦地說,是為我研製的養顏秘藥,非要我吃,後來我吃了那藥渾身起疹,惱的半個月沒理他。”


    “為了哄我開心,他獨自一人跑進深山,三天沒見到人。迴來時一身狼狽,卻樂嗬嗬的將一隻貓遞給我。沒過兩天,那貓被爺爺發現了,狠狠地訓斥了他一頓,我才知道師兄偷來的竟是隻幼虎。”


    蕭淩琰微挑了下眉,果然不靠譜,“你師兄也會帶你逛錦繡樓那種地方?”


    想起顧青楓帶她去錦繡樓叱美食的事,殷月笑道:“錦繡樓算什麽,我們那兒的夜店跟錦繡樓比起來,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淩琰睨眼看著殷月,“夜店?那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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