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這些飯菜都已冷了,吃了對身子不好,我叫人拿下去熱熱。”


    說話之際,公孫蓉兒笑著取過潘愛子手上的碗筷,又吩咐宮女將飯菜都撤下,先送一碟鳳梨酥上來。


    待得鳳梨酥呈上,潘愛子便迫不及待的拾了一塊置於口中,麵上立刻露出心滿意足之色。


    因著一上午滴水未沾,多吃了幾塊鳳梨酥,潘愛子便覺得口幹舌燥,嘴中食物難以下咽。


    “來,丫頭,喝口茶,潤一潤。”


    忙不迭接過公孫蓉兒手中的茶杯,一口氣將茶水飲入口中,待得咽下食物,潘愛子方笑盈盈感激道:


    “謝謝蓉兒姐姐。”


    “看你,吃得滿嘴都是。這鳳梨酥還是先別吃了,要不待會飯菜上來,又吃不下了。”


    自懷裏掏出絹帕,公孫蓉兒溫柔的將粘在潘愛子唇角的鳳梨酥屑擦去,滿目盡是愛憐之色道。


    “恩。蓉兒姐姐,我怎麽突然覺得頭暈暈的,好想,好想睡覺。”


    單手撫額,蹙眉晃了晃頭,隻覺得眼前景物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的潘愛子滿是不解的輕聲道。


    “丫頭,許是你昨夜未曾睡好,而今犯了困。不如你先迴床上睡會,飯菜好了,我再叫你。”


    起身扶住潘愛子搖搖欲墜的身子,公孫蓉兒輕聲細語之際,朝立於一旁的小柱子使了個眼色。


    立即會意的小柱子幫著公孫蓉兒扶起潘愛子,往床邊行去。


    身子剛粘上柔軟的床鋪,潘愛子便安心的沉沉睡了過去。


    深深凝視了眼睡夢中的潘愛子,公孫蓉兒心中歉然的道了聲“對不起”,轉身取了筆墨,休書一封,交予小柱子道:


    “速將此書信交給榮親王。還有,找幾個可信之人抬頂轎子進來,務必要悄無聲息的將愛子姑娘送迴王府,千萬不要讓其他宮內的人瞧見,尤其是皇上。”


    “是,容華娘娘。”


    小柱子小心翼翼將書信收納入懷,又忙忙去找了頂轎子和幾個轎夫,將毫無知覺的潘愛子搬入轎中,這才辭別公孫蓉兒,出宮往榮親王府而去。


    翌日。


    隨著落在臉上的陽光漸漸變得炙熱,睡夢中的潘愛子因著太陽穴的隱隱作痛而緩緩睜開雙眸;


    坐起身子,待得意識完清醒,才驚覺自己並非在籠香閣,而是迴到了榮親王府所居的臥室內。


    滿腹疑惑的微微蹙眉,心下甚是不解,為何一覺醒來她就身處王府了?但無論是何原因,心底漸漸升起的不安促使其很想找個人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掀開身上精美絕倫的龍鳳被,潘愛子正欲下床之際,房門應聲而開,大片大片的陽光肆無忌憚的揮灑而入,照著桌上精工細作的鳳冠霞帔,明晃晃的光芒刺得她慌忙用手遮擋。


    “王妃,您醒了。”


    陌生的稱唿嚇得潘愛子心驚肉跳、頓感寒意四起,情緒有些不穩的朝漸漸走近的青衣丫鬟道:


    “小翠,為什麽我會在王府?為什麽你要稱唿我為王妃?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今日,懿王爺便要迎你過門,小翠自然要尊唿您為王妃。至於其他的,奴婢確實一概不知。”


    聞言,潘愛子如遭雷擊,身子猛地晃了晃,腦海一片空白,怔愣當場,半晌,才似發了瘋的拚命搖頭喊道:


    “你騙我,你騙我。蓉兒姐姐分明答應會幫我向懿王爺請求取消婚事的,我怎麽可能會嫁給他呢?”


    “奴婢不敢欺騙王妃,桌上的鳳冠霞帔……”


    “出去,你給我出去,你給我出去。”


    嘶喊著將惶恐害怕的小翠轟出房門,早已淚流滿麵的潘愛子癱軟的跌坐在床,傷心欲絕。


    蓉兒姐姐為什麽要騙她?為什麽?


    滿腔悲憤就像海潮激蕩唿嘯著席卷潘愛子的身心,頭痛欲裂之感令其不由自主的雙手抱頭;那種似有什麽東西即將破繭而出的不適與惶恐感,驚得她霍地自地上跳起,整個身子撲向桌子,硬生生將桌上的鳳冠霞帔掃落在地。..


    “啊……”


    尖銳刺耳的嘶喊聲,驚得剛踏入房門的季林不由覺得毛骨悚然。


    勉強按捺下心中的冷意,季林快步走到痛苦掙紮的潘愛子身邊,伸臂將其緊緊抱在懷裏,輕聲哄道:


    “愛子,你冷靜點,你冷靜點。有什麽事,告訴季叔叔,季叔叔一定會幫你的。”


    “幫我?你怎麽幫我?也像公孫蓉兒和皇上那樣騙我嗎?”


    冷漠的表情失了往日的純真無暇,嬌嫩的唇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潘愛子冷冷道。


    望著眼前熟悉卻頓感陌生的容顏,心中有愧的季林沉默半晌,最終輕歎一聲道:


    “愛子,季叔叔也不想你嫁給懿王爺,但是皇命難違。你若不嫁,可是欺君之罪,會有殺身之禍的。”


    “殺身之禍?嗬嗬,就因為你們怕死,所以就不顧我的感受?”


    麵對潘愛子咄咄逼人的質問,季林神色有些狼狽道: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你娘唯一的骨肉,我不能讓你有事的。”


    “哼!一切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虛偽。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見到,不想。”


    用力推開季林,潘愛子伸手指著敞開的房門,咬牙切齒的恨道。


    季林本欲再說些什麽,嘴唇囁嚅半晌,最終什麽都沒說,默不作聲的離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木梳輕輕刮過頭皮,順著絲滑的長發,伴隨著好命婆的祝福,有條不紊、一下一下從上至下。


    端坐在梳妝台前,似木偶般任人擺布的潘愛子麵無表情的望著銅鏡中經修飾過、越發變得精美可人的容顏,清澈明亮的雙眸中迸射出噬人的怒火,恨不得將雕有花邊的銅鏡焚燒殆盡。


    室外,忽地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少頃,就有家丁急急忙忙跑入房內,眉梢眼角盡是喜色道:


    “幾位媽媽姑娘,王妃可是裝扮好了,外頭花轎臨門了。”


    聞言,潘愛子驚恐而又夾帶著憤怒的眸子立刻瞪的猶如銅鈴,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想逃跑,可惜身子根本動彈不得;想大聲嘶喊,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響;唯有清明的意識一再讓她痛苦的意識到,一切已成定局,


    “好了,好了,快背新王妃上架吧!”


    隨著好命婆充滿笑意的答應聲,眼前所有的一切蒙上了鮮紅的顏色,刺目如火,疼的潘愛子快速閉上雙目,不再透過紅蓋頭看周遭的一切。


    嬌小的身子被家丁背著前行,耳畔鞭炮聲越來越響,嗆人的煙火味嗆得潘愛子忍不住輕咳出聲,卻始終不曾睜開眼,直至坐進寬敞柔軟的轎子,方睜開清澈明亮的雙眸,一滴淚水瞬時滑落臉盤。


    懿王爺娶親,皇上與太後都萬分重視,可想而知,場麵自是熱鬧非凡,不可小覷的。


    十裏長街,掛滿了鮮豔的絹花和金色的喜字,紅彤彤一片,好不喜慶。


    長街兩側,有士兵橫著兵器把守,得了銀兩的兩旁百姓齊齊跪倒在地,“恭喜懿王爺,賀喜懿王爺”的祝福聲似海潮此起彼伏,響徹整條街,震得端坐在轎子中的潘愛子又慢慢覺得頭痛欲裂。


    就在潘愛子覺得自己快要痛暈過去之際,轎子毫無預警的跌落在地,差點將其摔出轎外。


    外頭整齊劃一的恭喜聲突然變成了雜亂無章的嘈雜聲,唿天搶地的求救聲伴隨著兵器的碰撞聲,將喜慶的氣氛衝擊的蕩然無存。


    “先帶王妃迴府。”


    混亂之中,忽地一把清亮的聲音破空響起,沒有半分驚慌之色。..


    潘愛子自然認得這聲音的主人,心中不由解恨之餘,不由連連嘲笑。


    哼!就連老天都不願意她嫁給他,看他如何收拾外麵的殘局。


    轎子再度被人抬起,劇烈的顛簸使得潘愛子知道,抬轎之人定是在狂奔,隻不過一刹那的功夫,那些吵鬧聲、唿喊聲就被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轎子再度落地時,已是半刻鍾之後。


    正當被顛的腹內翻江倒海般難受的潘愛子頭暈眼花、神思恍惚之際,忽聞得轎外有人恭敬道:


    “王妃,此處乃是懿王府後花園,待得王爺擊退刺客,小的等人再抬……。你們是什麽人?”


    王府護衛陡然變得嚴厲的質問聲令潘愛子劇烈跳動的心越發快了幾拍,彷佛活生生要從嗓子裏蹦出;即便其再單純,再未經世事,也知外頭的不速之客是衝著她而來的。


    耳畔突然響起的兵器撞擊聲,使得潘愛子再無暇細想來者的真正目的,屏息靜氣留意著轎外的動靜,心中則暗暗祈禱王府護衛能將來者趕走。


    片刻的功夫,外頭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清風拂起轎簾,將濃濃的血腥味吹入轎內,嚇得麵色蒼白、緊張不已的潘愛子隻覺得周身寒意四起,潔白的貝齒硬生生將粉嫩的嬌唇咬的血跡斑斑。


    “都愣著做什麽,將轎子抬走。”


    一道平平無奇的嗓音突地打破滿院的死寂,驚得潘愛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很快,轎子便再度被人抬著前行。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潘愛子此刻恨極了季林,若是她不曾被點了穴道,就可以大聲質問外頭的人究竟要帶她去哪裏,究竟要對她做什麽,也不必像現在這般,隻能惴惴不安、胡亂揣測、活在惶恐之中。


    也不知行了多久,就在潘愛子筋疲力盡、昏昏欲睡之際,轎子安安穩穩落地。


    轎簾被人掀開,刺目的陽光即使隔著薄薄的紅蓋頭,也令潘愛子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


    “老大,你不覺得奇怪嗎?新娘子一路上太過安靜了。素聞懿王爺足智多謀,會不會他早料到有人會來搶親,故而將新娘換了。未免弄錯,我們還是先確認一下再說。”


    隔著薄薄的紅紗,望著漸漸靠近高大人影,潘愛子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心底不斷嘶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就在高大人影離潘愛子隻有三步之遙之際,忽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隨即一道尖細的嗓音語含不悅道:


    “哼!虧你們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被人跟蹤也不知。速速離開,這裏交給我就行。”


    適才想要看清潘愛子容貌的高大身影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礙於來人的威勢,默不作聲領著眾人離去。


    “將轎子給我抬進密道內。快。”


    隨著尖細嗓音的命令,轎簾再度被放下,轎子再度被抬著走。


    出了密道,心驚膽顫的被人背進一間寬敞的臥室,待得所有人悉數退出,坐在柔軟床榻上的潘愛子方敢緩緩鬆口氣,然思及對方不可告人的目的,身子又再度緊繃不已。


    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任人魚肉。


    “老天爺,求求你,快讓我能夠行動自如吧!”


    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哀求,滿頭是汗的潘愛子隻覺得渾身血脈突地暢通,內心嘶喊的最後一字竟沙啞的溢出嬌唇。


    喜不自勝的掀開紅蓋頭,觸目之景卻令潘愛子震驚當場、如墜雲霧。


    龍鳳燭、四喜丸子、桂圓、紅棗、花生、合巹交杯酒等喜事用品一應俱的擺在不遠處的紅木圓桌上;而離圓桌隻有四五步之遙的牆壁上,則掛著一個巨大的喜字,金色的表麵在燭光映照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暈。


    迴神,慌忙低頭,映入眼簾的是繡有孩童各種姿態的子孫被,以及安放整齊的鴛鴦枕。


    一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訴潘愛子,她身處的就是一間新房。


    素聞懿王爺行事乖張,很喜歡做一些標新立異之舉,但眼下無論是真的搶親也好,還是懿王爺搞得鬼,她都要速速離開。


    用力揉了揉發麻發僵的雙腿,顫顫巍巍起身,慢慢靠近圓桌,胡亂吃了些果品,待得身子恢複了些體力,潘愛子便躡手躡腳的靠近房門,側臉貼在門上細聽,確定室外無人,方伸手去拉房門,然令其失望的是房門竟被人在外麵上了鎖。


    不能從大門逃跑,轉而步向窗戶的潘愛子小心翼翼的推開窗戶,剛探頭,就被眼前所見之景給嚇得麵無血色。


    隻見窗戶外是萬丈懸崖,煙霧嫋嫋,根本看不到底;要是她不曾往外看就貿然爬出去,必定摔得粉身碎骨。


    怎麽會這樣的?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她明明記得那些人抬著轎子隻不過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的路,怎麽她就身處萬丈懸崖之上了?


    憤怒的朝牆麵狠狠踢了一腳,決定死也要逃出去的潘愛子極力穩定心神,冷靜思考,視線無意中瞟過床上層層疊疊、足有九床的子孫被,腦海中靈光一閃,嘴角浮現一抹詭秘的笑,快步朝床走近。


    約莫過了大半時辰,就在潘愛子專心致誌、拚命將被麵撕成布條之際,忽地,門上傳來開鎖聲,還未等其迴過神,門已然應聲而開。


    慌亂的望向進來之人,待得看清來者容貌,潘愛子蒼白小臉上的惶恐之色瞬間被驚愕所取代……


    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戲珠金抹額,身著大紅喜袍,腳蹬雲紋金絲靴的薛謹之突見潘愛子坐在一堆破布之中,笑意頓時僵在臉上,語聲錯愕道:


    “子兒,你在做什麽?”


    “你怎麽會在這裏?”


    見潘愛子麵色陰沉,神態冷漠,顯然還在生氣,薛謹之笑著在她身邊坐下,像在皇宮初見時的那個午後,柔情似水,含情脈脈的低聲道:


    “子兒,你當真以為我舍得將你嫁給皇弟嗎?”


    “哼!就算你有什麽難言之隱,下旨賜婚是鐵一般的事實。”


    垂頭望著手中撕爛一半的子孫被,潘愛子語聲悶悶道,心緒一片淩亂。


    在沒有見到謹哥哥時,她心中對他確實有恨,但是此刻見他又似往昔那般溫柔待她,恨意不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壓抑感,以及淡淡的、難以言喻的苦澀。


    “子兒,下旨賜婚隻不過是掩人耳目。如今,你就在我身邊,而不是在懿王府。”


    長臂一伸,輕輕的將潘愛子嬌小的身子攬入懷中,下顎抵著她光滑猶如絲緞的黑發,薛謹之柔聲低語道。


    那日,在籠香閣,他大可與她相見,但為了今日能夠擁有她,還是硬生生將滿腔的相思壓下。


    得知她被公孫蓉兒暗中送出宮去,他的心悵然若失,卻還是依照原計劃應了皇弟在早朝時啟奏盡快完婚一事。


    明明知道愛子最終不會嫁給皇弟,但在與公孫蓉兒討論婚禮細節之時,他的心還是像被針紮般的難受。


    “你,你的意思是你搶了我?”


    得知真相,過於震驚的潘愛子瞪大雙眸,心頭霍地升起喜悅之情,抬頭不敢置信道。


    見薛謹之笑著頷首,隨之而來的惱怒又掩蓋了心頭的喜悅,潘愛子小臉頓時漲得通紅,又氣又急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你不想我嫁給懿王爺,大可以取消婚事。你是皇上,你說什麽都沒有人敢反對的。為什麽還要我擔驚受怕?為什麽?”


    薛謹之的大手溫柔的包裹住潘愛子捶打他胸膛的小手,輕歎道:


    “子兒,當日你中了蛇毒,命在旦夕,倘若我不答應將你嫁給皇弟,他又怎會出手相救呢。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原來如此。”


    聞言,知道自己再度錯怪薛謹之的潘愛子麵有羞赧之色,再度埋首在他懷裏,聲如蚊呐道:


    “對不起,謹哥哥,是愛子錯怪你了。”


    低頭,靜靜的欣賞著潘愛子嬌羞的小臉,薛謹之突然覺得心跳加速,渾身燥熱難耐,就連唿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感覺到薛謹之的胸膛劇烈起伏,聽到頭頂紊亂的喘息聲,不明究竟的潘愛子慌忙抬頭而望,隻見他麵容糾結,咬緊牙關,似是十分痛苦,遂著急擔憂道:


    “謹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說話之際,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在薛謹之精壯的身子來迴遊移,雖說隔著布料,但那種因著摩擦引起的酥麻感卻差點擊潰他素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


    “子兒,別亂動。”


    滾燙的雙手緊緊抓住潘愛子滑膩的手腕,麵有緋紅之色的薛謹之聲音沙啞道,內心則暗暗自責不已。


    薛謹之啊!薛謹之,愛子還那麽小,你怎麽可以對她產生非分之想,實在是太卑鄙,太無恥了。


    “啊!好痛,謹哥哥,你抓的我好痛啊!”


    聽到潘愛子的痛唿聲,薛謹之這才驚覺到自己竟然為了壓製住體內異常的躁動,無意識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令她纖細的皓腕紫青一片。


    “對不起,子兒。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事。隻是我看謹哥哥你好像很難受,是不是生病了?”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右掌貼上薛謹之的額,感覺到手心傳來滾燙的熱度,潘愛子驚叫道:


    “謹哥哥,你的額頭好燙啊!一定是生病了,我這就出去給你找大夫。”


    說著,就要起身站起,卻被薛謹之緊緊抱住,根本動彈不得分毫。


    心下焦急的潘愛子在薛謹之的懷裏不安分的扭動著嬌小的身子,嘴上則喋喋不休道:


    “謹哥哥,你生病了,一定要看大夫,否則很容易把腦子燒壞的。榮親王府忠伯的兒子就是因為生病了沒看大夫,最後變成了傻子,我不想謹哥哥你……”


    “子兒,不要亂動,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痛苦的壓抑著體內似海浪般一浪高過一浪的,薛謹之極力讓聲音變得平穩,手臂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如果再讓愛子繼續在他懷裏亂動,他真的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就在聽愛子說話之際,他暗暗運功,才知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被人下了藥。


    來宗廟那麽多次,他也知道宗廟冷清,總有那麽幾個宮女想要得到他的恩寵而脫離寂寥的日子,所以他每次都很小心,這次卻因心係愛子而大意了。


    “真的嗎?那我乖乖不動就是了。”


    聞言,身子繃緊,不敢再亂動的潘愛子麵有質疑之色道。


    從不曾見過薛謹之如此粗暴的潘愛子小臉被嚇得蒼白如紙,恐懼瞬間溢滿其清澈明亮的雙眸,本能的拚命捶打著薛謹之強健有力的胸膛,雙腳更是死命亂蹬,嘴裏大聲嘶喊著:


    “謹哥哥,不要,不要。”


    晶瑩的淚光令神誌不清的薛謹之恢複了些許清明的意識,驚覺自己所做的一切,慌忙抽身,狠狠一拳捶打在堅硬的地麵上,啞著嗓音沉聲喝道:


    “滾,快滾。”


    慌亂自地上坐起的潘愛子雙手緊緊抓住前襟,抿了抿唇,正欲站起身子,目光卻無意間看到了薛謹之血跡斑斑的手。


    念及薛謹之往日對自己的百般嗬護,終究不能狠下心腸棄他於不顧的潘愛子強壓下心頭的惶恐,戰戰兢兢爬到他身旁,語聲顫抖道:


    “謹哥哥,你的手受傷了,我給你包紮一下。”


    說著,自懷裏掏出一方絹帕,正要替其包紮,卻被薛謹之一掌推倒在地。


    “你再不走,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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