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求您看在皇孫的份上饒我爹一命!”


    燕昭月跪下替燕重厚求情。


    玄德帝沒有任何的改變,他冷沉著臉,“誰敢求情,與燕重厚同罪!”


    燕昭月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燕重厚被拖走,她大聲哭喊,“爹!爹!”


    燕重厚也不掙紮了,因為他知道今天這頓板子,他是挨定了。


    曾經風光無限的兵部尚書,此時像是一條喪家犬,被人架著離開,在眾人麵前丟盡臉麵。


    作為他的世家盟友,南半滄和寧正荀一個字沒有開口。


    他們可以共享福,卻不能同患難。


    見燕昭月那樣子,玄德帝眉目一皺,“來人,把大皇子妃帶下去,不要讓朕的皇孫累著了。”


    他是覺得燕昭月有失體統,而且,燕昭月如今也快到月份了,不宜大喜大悲。


    很快,有宮人過來攙扶起燕昭月,將她扶著離開。


    燕昭月眼淚止不住的流,在她的記憶裏,她爹從未受過如此重的懲罰。


    今天那板子不僅僅是打在燕重厚的身上,也是打在他的臉上,更是打在兵部尚書府上。


    當然,也是在敲打,警告世家。


    燕昭月當然明白,她身為世家之女,曾經也享受過世家榮耀。


    自從沈顏迴京,得玄德帝信賴以後,世家之勢漸漸不如從前了。


    燕昭月深知,沒有了世家背景,失去了娘家的依靠,她就算身為大皇子妃,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如今謝承霖還給她幾分臉麵,婉貴妃也肯給她好臉色,除了因為她腹中的孩子,更是因為她背後是兵部尚書府。


    如今,這一切都要被沈顏毀了。


    沈顏毀的是她的根基和依靠,無異於要她的命。


    她迴眸看向沈顏,目光如利刃,恨不得將沈顏千刀萬剮。


    她和沈顏的仇恨越來越深了。


    沈顏!今日這板子打在我爹身上,他日,我定要讓這板子打在你身上!


    不殺了你,我燕昭月此生誓不為人!


    燕昭月收迴目光,帶著滿腔怒火離開。


    一時之間,殿內的氣氛變得緊張壓抑。


    這時,玄德帝又開了口,“此次賑災,有人立功,有人犯罪,朕向來賞罰分明,立功就該行賞,有罪就該處罰。”


    “謝承霖,謝承軒,你二人丟失賑災銀子,險些釀成大禍,朕讓你們找迴丟失的銀子,可有線索了?”


    聽聞此言,謝承霖謝承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皇,兒臣目前還沒有找到線索,求父皇再給兒臣一些時間,兒臣一定會將丟失的銀子找迴來。”謝承軒說得理直氣壯。


    謝承霖跟著他說,“父皇,兒臣也需要時間,求父皇給兒臣時間。”


    “你們需要朕給你們多久的時間?”玄德帝問。


    “半年。”謝承軒道。


    “父皇,兒臣隻需要三個月。”謝承霖洋洋得意,仿佛他比謝承軒厲害似的。


    玄德帝氣得臉色鐵青,他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生出這麽愚蠢的兒子。


    子不教,父之過,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罪大滔天。


    “朕就算給你們一年,兩年,你們依舊查不出來!”玄德帝滿臉失望,“朕也不想在你們身上浪費時間,自己去領罰吧,每人去領一百板子!”


    “父皇恕罪,請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一定會查出劫走災銀的人。”謝承軒苦苦哀求。


    他曾經被打過,那種刻骨銘心,生不如死的痛,他如今記憶猶新。


    他再也不想承受那種痛苦了。


    “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兒臣啊,父皇,兒臣也可以找迴銀子。”謝承霖也害怕了。


    那叫一百板子,打了他估計一個月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去不了花樓,他的日子得多孤單。


    “來人,帶走,別在這丟人現眼!”玄德帝一臉嫌棄。


    這時,沈顏開口,“皇上,臣已經查出了劫走災銀的真兇。”


    她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說,就是等玄德帝下令懲罰謝承霖和謝承軒。


    君無戲言,就算她現在說出來,玄德帝對謝承霖謝承軒懲罰也不能收迴了。


    謝承霖謝承軒當初丟了災銀不說,還把去賑災的人也給帶返迴京城了。


    這筆賬她還記著,她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二人?


    “是誰?”玄德帝問。


    “是二殿下。”沈顏指向正在喝酒的謝承誌。


    謝承誌聞言放下酒杯,看向沈顏,懦弱之中帶著幾分憤怒,臉色委屈又可憐,但,又極力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佑寧公主,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誣陷我?”


    與此同時,其餘人也看向謝承誌,滿臉驚訝,也有人不信,怎麽可能是謝承誌?


    他是出了名的懦弱膽小,毫無主見,以前依附著謝承禹而活的人。


    後來謝承禹死了,他更沉默寡言了,甚少出現在世人眼中,如果不是特別提及,人們都不記得有這麽個人了。


    玄德帝也不信他這個唯唯諾諾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


    但,他更信沈顏。


    沈顏不會平白無故的指證謝承誌。


    “我也正想問二殿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沈顏冷聲問。


    “我何時害過佑寧公主?”謝承誌怒聲問。


    “當時災銀被劫,未能按時抵到淮南,有百姓帶頭鬧事,我抓了鬧事的人,他供出是有人指使的他,指使他的人就是二殿下身邊的親信羅海。”沈顏道。


    “佑寧公主真是冤枉我了,羅海是我的親信沒錯,但是,他已經失蹤很久了,我找了他很久都沒有找到,至於他做了什麽事,我更是不知道。”謝承誌依舊如此坦然,仿佛他真的什麽事都沒有做過。


    “那就讓大家看看,二殿下你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沈顏看向玄德帝,“皇上,證人就在宮外。”


    “宣證人!”玄德帝下令。


    很快,雲城押著羅海和張大貴進來。


    謝承誌看到羅海的瞬間,那平靜的雙眸瞬間閃過一道寒光,稍縱即逝。


    “皇上,此二人就是羅海和張大貴。”沈顏解釋,“當時帶頭鬧事的就是張大貴。”


    “你二人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說來,若有半句虛言,淩遲處死!”玄德帝怒喝。


    張大貴被嚇得一抖,“皇上,草民都是被逼的。”


    他指著羅海,“都是他用銀子收買草民,讓草民帶頭鬧事,讓災區出人命,不關草民的事啊,皇上。”


    羅海也沒有否認,“皇上,奴才是奉二殿下的命令行事,事後,二殿下擔心奴才被查到,就要殺了奴才滅口,幸好安平郡主救了奴才。”


    他還不知道沈顏已經被封為公主了。


    “老二,你可知罪?”玄德帝喝問。


    謝承誌跪下,“父皇,兒臣是冤枉的,您知道兒臣一向膽小,哪裏敢做這樣的惡事?而且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佑寧郡主,讓她收買兒臣的親信來誣陷兒臣。”


    他打定注意抵死不承認,口說無憑,就憑兩個證人的證詞無法坐實他的罪。


    此時,霍將軍站了出來。


    “皇上,前兩日臣的府中遭了刺客,臣留下了活口,後審問得知,那些刺客是二殿下的人。”


    玄德帝眉目一皺,“刺客呢?”


    “在外麵。”霍將軍道。


    “帶進來!”


    隨著玄德帝一聲令下,霍星野押著刺客進來。


    “屬下拜見皇上。”霍星野向玄德帝行禮。


    “朕聽說你之前丟了,後來迴來又失憶了?”玄德帝問霍星野。


    “是,皇上。”


    霍星野道出事情經過,“那日屬下跟著大殿下四殿下去賑災,後來災銀被劫,大殿下四殿下要迴京,屬下不放心災銀,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迴京,就去追劫走災銀的人。”


    “屬下一路追到莫還山,最後發現了他們藏身的地方,屬下在那裏看到了二殿下。他們人多勢眾,屬下打不過,就想著迴來報信,卻被二殿下發現了,二殿下要殺了屬下滅口,屬下打不過他們,在逃跑過程中摔下山坡,暈死過去,這才逃過一劫,但卻失去了記憶。”


    “後來,郡主幫屬下恢複了記憶,二殿下擔心屬下供出他,又派人來殺屬下,幸好郡主早有提醒,我們早做好了準備,這才抓住了刺客。”


    他一說完,刺客也開了口,“奴才隻是奉二殿下命令行事,殺霍公子滅口,皇上饒命啊。”


    “父皇,兒臣冤枉。”謝承誌神色淡定,隻要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認為自己都可以置身事外。


    “這些都是他們的一麵之詞,佑寧公主神通廣大,她大可以買通這些人,串通好證詞來誣陷兒臣,請父皇明察,還兒臣一個公道。”


    沈顏看向謝承誌,果然咬人的狗不叫,裝的膽小無能,實則是個狠角色。


    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不承認,心理素質夠強硬。


    但,沈顏既然要揭穿他,肯定就做了完全的準備。


    今天,謝承誌無論如何也逃不掉!


    “二殿下,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鐵證如山!”


    沈顏眸色寒厲,“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要很多人搬運,也需要一個地方存放,而且,那是官銀,是有特別標記的。”


    “朝廷一直在查這批丟失的銀子,目前沒有發現這批銀子流入市場,那這銀子定然還在某處被藏得好好得。”


    她看向謝承誌,“二殿下,你會將劫來的災銀藏在何處呢?”


    謝承誌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複如此,“我又沒有搶劫災銀,何來藏災銀一說?”


    玄德帝問,“公主,你查到了災銀在何處?”


    “是,皇上。”沈顏迴答。


    這時,謝懷景站了起來,“皇上,災銀就在麗嬪娘娘的陵地。”


    麗嬪,謝承誌生母。


    當年,玄德帝還未登基為帝,她是太後宮裏的宮女。


    一次玄德帝醉酒,她奉太後之命伺候玄德帝,就那一夜,便有了謝承誌。


    但,好景不長,沒有幾年,她就病逝了。


    在臨終的時候,她的心願就是不想葬身在皇陵,想去外麵荒山野嶺,清淨之地。


    玄德帝知道她是太後的眼線,但,看在她為自己生下一個兒子的份上,還是滿足了她的願望。


    所以,麗嬪的墳地一直不在皇陵。


    再加上玄德帝不喜她,謝承誌又默默無聞,如果不是看見他本人,玄德帝都想不起自己有這麽個兒子,哪裏又會想到麗嬪這個已經死了將近二十年的人。


    這些年來,麗嬪的墳地一直沒有專門的宮人管理,都是謝承誌自己在管。


    聽到謝懷景所言,玄德帝才想起麗嬪陵地的位置,還有霍星野提到的莫還山,以及災銀被劫的位置。


    這三個的地方離得太近了,人煙稀少,的確很合適搬運銀子。


    “銀子可還在陵地?”玄德帝問。


    “在,由二殿下的人看守著。”謝懷景迴答。


    當時災銀被劫,他知道此事後,就派人去查了。


    “陳富貴,你親自帶人去!”玄德帝吩咐。


    “是,皇上。”


    從災銀丟失的地方到麗嬪的陵地,是離京城越來越近。


    誰能想到,那劫持災銀的人不僅沒有把災銀帶得更遠,而是離京城這麽近。


    陳公公帶著人快馬加鞭,一路疾行,等他帶著災銀返迴時,不過才過去一個時辰。


    “皇上,這是在麗嬪娘娘陵地發現的銀子,奴才查看過,的確是之前那批丟失的災銀。”


    陳公公稟報,“災銀太多,奴才隻帶迴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還在那裏,有人守著。”


    連裝銀子的箱子都沒有換,箱子還是之前從國庫拉出去時的樣子。


    侍衛們將十口箱子打開,露出裏麵白花花的銀子。


    陳公公捧起一錠銀子呈給玄德帝,玄德帝一番查看,果然,官銀的標誌都還在上麵。


    他勃然大怒,“謝承誌,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可說?”


    謝承誌冷冷一笑,笑容淒涼,陰冷,“兒臣無話可說。”


    他看向沈顏,憤怒又不甘心,“佑寧公主,你已經高高在上了,為何要對我趕盡殺絕?連活下去的希望都不給我?”


    沈顏詫異,“二殿下何出此言?在這之前,我和你從未有過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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