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也踹不動,你那雙腿天生用來除暴安良,不如我給你抄本小本子,記下你曆年來的豐功偉業。」踹人還是拳打腳踢,何時何地,因何事起衝突,被痛揍一頓的人是誰,高矮胖瘦,死了或重傷,臥床多久。


    聽她委婉說著動人話語,他眼神越來越溫柔,低下額頭抵住她玉額,訴苦的撒嬌。「去了一趟安南,好累。」


    「這是你連著三個月不在京城的原由?」他隻留了一張字條給她,上麵寫著「有事,待辦」然後人就沒了消息。


    「嗯。」他日夜兼程才能在最短的時日內趕迴京城,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


    「辛苦你了。」殷如素很想摸摸他的頭,可是他太高了,像在摸一頭特別膩主的大麥町。


    男女體型的差異是怎麽也追不上,兩人初相見時,個矮的殷如素隻到趙無疾胸口,她跳起來還沒人家個頭高哩!


    過了一年多,終於抽條了,快要十四歲的小姑娘也有一米六七了,在女子當中算是高眺的,還有男子不及她個高,修長身形像風中搖曳的柳條兒,煞是多嬌。


    誰知她在竄個子,趙無疾也在長個兒,兩人的距離是拉近了些,可是仍有很大的差距,她勉強拉長身子下巴抬高,頭頂剛好到人家的肩,她抬頭一看便是滾呀滾的喉結。


    因此每一迴趙無疾總要勞累些,彎腰低頭才能一親芳澤,要不就是摟顆大寒瓜似的將人抱高,盡情蹂躪。


    一句「辛苦了」聽進耳中,趙無疾動容了。「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一句話,果兒,你真好。」


    不管他為皇上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陰私事,水裏來火裏去都被認為是應該的,誰叫他是皇室中人,為國為民、為九龍天子,再多的犧牲全是理所當然、責無旁貸。


    從小父王就告訴他,他是一把刀,一把為朝廷辦事的刀,不論他願不願意都是他的責任,這天下是姓趙的。


    所以他還沒有一把槍高的時候就上沙場曆練,別人不會看他年紀小就放過他,他必須比別人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取下敵人的首級。為了練馬術,他曾在馬背上坐得兩腿僵硬伸不直,還得他當時的隨從,也就是今日的暗五抱他下馬,用藥酒推揉了一個時辰才將大腿內側的瘀血推散。


    沒人問他苦不苦,要不要放棄,他們認為他做得到,除了不斷鞭策外再無二話。


    可是無人知曉他為了皇權的穩固付出多少血淚,在人前裝歡,人後寂寥,做了再多卻落個隻會玩樂胡鬧的紈褲罵名,唯有她感受到他內心的疲憊,讓他心中暖了起來。


    他累了,真的很累,不到二十歲的他做了別人二十年才做得到的事,滿身的疲累不知向誰訴說。


    現在不一樣了,趙無疾知道他不再是一個人,以後有個人會心疼他,不舍他東奔西跑,累了倦了可以迴家,那個人在燈下縫著衣服、納鞋,等著夜歸人迴來。


    「不對你好,你就要對我使壞,你這心態得改。」殷如素打趣他的小心眼,凡事愛較勁。


    「我什麽時候對你使壞了,這筆帳我不認。」他矢口否認調戲人家小姑娘,頂多捉弄她。


    她輕哼。「你做的壞事還少嗎?光眼前這一樁你就壞得令人發指,你不顧後果地把我從賞花的園子偷走,我五姊姊、六姊姊也來了,若她們找不到我,我的麻煩就大了。」


    此時的殷如素還不知道她不隻麻煩大了,過了今日更是聲名遠播,全京城的貴女都曉得有一位殷九小姐。


    再拜明瑤縣主所賜,她有一雙大腳的事也被傳開,在以小腳為美的朝代,人人紛紛笑稱她為「大腳娘子」。


    「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我幫你擺平。」他的女人哪能受氣,隻有她讓別人受氣的分。


    趙無疾口出豪語,俯身再往玉頰偷香,他邊走邊偷樂著的牽著嫩白小手,繞過假山走向空曠的練武場,再拐個彎,竟然是開滿荷花的湖泊,比殷府的小湖大上十倍,湖深不可測,半條手臂長的大魚躍出水麵,撲通濺起好大的水花。


    「怎麽可能還有荷花?」荷花是夏季花卉,季節一過就謝了,就算這時節還有也就三、兩朵而已。


    放慢腳步的趙無疾配合她的步伐,改了急行軍的闊步,緩緩行走。「湖底有個溫泉泉眼,長年湧泉不歇,即使是寒冬酷雪也不結冰,頂多上麵結一層以指輕戳就破的薄冰,湖裏的荷花到了十月還見得到,直到十一月底才開殘。」


    「薄薄的冰層……那一定很美……」美得如詩如畫,像納木措湖,一座遺落人間的聖湖。


    殷如素想到北極的極光,以及冰封三千裏的雪景,隱隱上升的薄霧流動著,讓人宛如身處在迷霧之中。


    「到時候我再帶你來看,溫一壺酒,鋪張虎皮大毯,架個篝火烤全羊,咱們一邊喝酒一邊吃著烤羊肉,你就躺在我懷裏賞景,我把撒了孜然的嫩羊肉送到你嘴邊……」喂食小寵,他在心裏不知想過多少迴了。


    原本的雪兒他放它迴山林了,狼應該生活在同伴身邊,而不是被馴養,他不希望它失去原始的狼性。


    耳邊聽著他所描述的美景,一時心動的殷如素差點點頭說好。「無疾哥哥別想得太遠,眼前的事尚未處理。」


    她指的是她離奇失蹤一事。


    從不管別人眼光的趙無疾把她從德音郡主身邊偷走,當時她隻覺一陣風掠過,隨即雙腳騰空,離地三尺,再一迴神人已經離園子甚遠,還沒開口說句完整的話便被狠狠吻住。


    趙無疾一臉無所謂的攬著她的腰往上一躍,兩人頓時坐上兩丈高的大樹上,老樹的枝椏伸得很長,底下是可見遊魚的湖麵。「大不了我上門提親,不就什麽事都沒了。」


    別人敢說一句閑話他便把人滅了。


    「現在還不行。」不是時候。


    「為什麽不行?」他微惱。


    「因為我五姊姊尚未出閣,一旦你聲勢浩大的來求娶,母親和五姊姊也許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譬如換親。」以嫡母的心性絕對做得出來,她想給她女兒最好的夫家。


    「換親?」他聲一揚。


    「偷天換日,覆上蓋頭了誰也瞧不見蓋頭下的臉,新娘一上了花轎便是新郎的,拜了堂、入喜房,到時發現抬錯人也來不及,夫妻名分已定。」沒聽過洞房花燭夜休妻的,大多將錯就錯的忍著。


    「她們會做這種事?」目光陰沉的趙無疾噙著冷笑。


    殷如素一頷首。「不然我五姊姊也不會搶了六姊姊的桃花箋,她想借著德音郡主的賞花會露臉,再結交幾個權貴之女,借由她們攀上更有權勢的人家,因為父親的升官,之前她滿意得不得了的婚事便成了雞肋,想盡辦法要退掉。」


    「看來是我錯了。」好心做壞事。


    「你做了什麽?」她問。


    瞧他一臉陰沉沉的模樣,殷如素大約猜了一下,以他世子爺的身分,加上胡攪蠻纏的性子,她爹升官大概和他有關,這些皇族是不跟人講道理,隻需「交代」一聲,走走後門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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