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見麵時間定下來,可鍾重年越想越不對。


    這小周態度的態度跟當天風馬牛不相及,就像徹頭徹尾換了個人。


    彬彬有禮,進退有度,最可怕的是對她表現出了蜜汁興趣。


    第二天,鍾老師特地起了個早忙活,用上十二般武藝將自己化上雌雄莫辨的妝容。


    對鏡一笑,鮮紅的嘴唇下是滋得白溜溜的一排牙。


    很滿意。鍾重年提包就走。


    八九點正是上班的熱潮,地點又卡在市中心,車在路上開開停停終於抹幹淨鍾老師最後一絲耐心。


    幾米寬的路,才幾排車就堵得水泄不通。


    鍾重年撥弄幾下誇張的劉海,覺得早上噴的定型霧已經開始滑脫,湊到鼻子一聞,衝得她腦袋發暈。


    好像前麵的車略微動了幾下,她醒醒神立馬鬆開離合把空缺補上。


    隻聽見“卡蹦”一聲脆響。


    俊俏的polo腦袋正咬上前麵一輛寶馬的屁股。


    在高峰期遇到刮蹭事件最讓人不快活,不僅處理起來複雜,還容易妨礙到後麵趕時間的車輛。


    聽到輕輕一碰後她及時踩了刹車,估計破壞不大。講到責任也是因為前麵的刹車太倉促,把她反應的時間縮到光速。


    手續太麻煩,鍾重年第一個念頭就是跑路,無奈小寶馬將她擋得死死,沒有半點挪動的空間。


    車群再一次停下來。


    前麵小寶它主人也開了車門走過來。


    兩輛車挨得近,她看不見來人的全部麵容,隻能瞧見一副筆挺的身架,下身一條休閑褲,露出上衣一角,看樣子是個男的。


    有人在她車窗旁站定,頓了幾秒後抬手敲了敲她車窗。


    三聲不長不短,每個間隔控製在三年內,克製知禮。


    也就這給出的幾秒空隙,讓鍾重年沒有來地對這個男人的修養生出好感。


    灰褐色的車窗上隱隱約約映著他手的輪廓,骨節分明,感覺玻璃碼頭那頭一定是白淨漂亮。


    鍾重年完全忘了此刻臉上殺馬特的葬愛造型,抬頭就按下車窗控製器。


    隨著玻璃緩慢下降,一道清朗溫潤的嗓子也到了耳朵裏,“小姐,剛剛是我停車停得倉促了,抱歉。”


    鍾重年坐在駕駛座隻能看見他上衣的模樣,那人也沒有要彎腰下來的意思,不過態度卻依舊誠懇。


    “我剛剛看了下您的車損壞情況,大燈那兒磨掉了一點漆,事出由我,您能說個大致的賠款嗎?”


    可以說是很細致很紳士了。


    鍾重年完全沉浸在男人優雅好聽的嗓音裏。


    可就是這短暫的沉默,讓外麵站著的人感覺她對這個安排懷有異議。


    男人繼續補充,“您可以下車再檢查一遍,如果有其他損壞的地方,我都願意賠償。”


    鍾重年立馬迴過神,啊了一下,“不用了,我也有責任,要不是追尾這麽近也不會蹭到,賠償就不用了。”


    可男人堅持,“補漆的錢還是要賠的,您說個數。”


    “真的不用了,”鍾重年推開車門出去,似乎要立馬證明給他看這小塊刮蹭真的不算什麽。


    女生推門推得猛,門外站定的人被驚了一下,迅速往後退了幾步避開。


    她彎腰出來,途中被車頂撞了一下毒瘤發型。


    周一行記憶裏跟鍾重年的第一麵就始於這樣滑稽的場景。


    女生油膩膩的發型古怪又奇葩,還有臉上塗得厚厚的一層粉,特別像飯店裏沾了麵粉的糯米糕。


    眼線斜飛進發鬢,紮眼的大紅唇並著刺鼻的空氣清新劑。


    可彼時還不知道那是鍾重年。


    見到男人臉上的錯愕,鍾老師嚇得一哆嗦,捂臉是來不及了,她隻能忝著臉皮對著麵前的人瞎鬼扯道:“不好意思哈,這是行為藝術,剛跑完場子沒來得及卸妝。”


    男人了然的頷首,也沒有因為她的奇怪而有什麽另眼相看,“我理解。”


    恐怕不能理解。鍾重年後悔地要咬斷舌頭。


    對美的東西,大家總本能地願意靠近,而麵前這個男人就英俊得出眾,主要周身一股書卷氣,氣質卓然。


    鍾重年覺得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在文化人麵前的形象,她幾步走到事故現場,先掃了一眼自家polo然後去看小寶的損傷情況。


    polo傷得不重,確實隻蹭掉了幾塊漆,可金貴的小寶就糟糕多了,不緊後杠被刮花,車屁股也一片的劃痕。


    她過意不去了,“真不用賠償了……我也給您家寶貝開了幾刀啊……”


    想起寶馬的補漆價位,她心裏一陣抽疼。


    “那也是我開車失誤才導致的,您的漆還得我補。”


    兩人僵持在車旁邊,達成刮蹭史中第一起因為拒絕主動賠償而僵持不下的死局。


    眼看著路就要通了,兩個人也不能就這樣堵死在這裏,鍾重年在男人無限好的耐心下終於繳械投降,“好好好,我們先開出去再說好不好?”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男人也同意這個安排,點了點頭打著方向盤往外開。


    鍾重年隻是隨口說說,她真沒想跟這個人有繼續的債務糾纏,可車上路開著開著她發現不對勁了。


    男人的車不緊不慢跟在後麵十多分鍾,似乎真的在等她隨後找個地方詳細談談。可如果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應該早在上個路口就喊停了,這樣做的原因隻有一個,他們一直順路。


    可跟小周約好的酒店就在前麵幾百米遠的地方,她注定要停下,男人肯定會追過來繼續堅持。


    鍾重年想到這兒立馬踩了刹車,下來等他停車。


    小寶兒慢悠悠在她旁邊熄了火。


    “先生,你摩羯座嗎?”


    周一行剛搖下車窗就看見快掉下厚厚一層粉的女人倚著他車門,勾著嘴角朝他笑。


    那笑沒什麽美感,隻讓人渾身一陣難受。


    “我是摩羯座。”周一行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卻也耐心地迴答了。


    “哦,怪不得。”女人懶洋洋倚在那兒,像沒骨頭,“我是天秤座,星象運勢說這兩個星座一個火係一個水係。”


    “什麽意思?”


    “就是你不要再跟著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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