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師們逐漸吃力,有點牽不住那些骨頭。


    許鈴鐺抱著自己的重劍,率先衝出去利用外力幫忙阻擋法陣。


    被褚然搜魂的「張軻」現在更加瘋狂:“來啊,有本事把我殺了!”


    言語越來越簡單,仿佛迴歸原始一般,重複著眾人一開始接近墳包時聽到的聲音。


    “砸碎我!”


    “毀了我!”


    “也毀了他們!”


    男聲的粗糲中漸漸透出女子的尖細。


    雖然來來迴迴就那幾句話,但氣息裏唱盡不服。


    他腦門上冒出金光,許多看不懂的古文在發絲間透出,由黑變紅再逐漸消散。


    白骨的反抗越來越強。


    張軻雙眼裏的血絲飛快延伸。


    到最後,那叫囂聲猛然止掉,他似是氣斷一般昏死過去。


    褚然被那意識最後消散的餘波震得猛退三四步。


    元清野見狀趕忙把人扶住,看他呆呆地樣子有些後怕:“怎麽樣,別真傻了?”


    後者沒有理他。


    許鈴鐺把重劍抵在身前,卻依舊阻擋不住那些束縛在法陣裏的散碎白骨。


    腳下硬生生推出一道劃痕。


    它們離中心越來越近。


    褚然像是被定住神似的,良久才緩過來,那一口長氣把肺腑中的濁氣歎盡後,他用靈力把昏迷的張軻托起:“咱們站遠點就可以了。”


    “這法陣能解開了?”有修士發出疑問。


    “能解開。”


    “那怎麽解?”


    褚然看了看頭頂:“……總之先上一邊等會兒。”


    魏拙信任他,所以率先收手退出。


    “具體怎麽迴事?”


    慢慢的,眾人抵擋不住,遂也放棄。


    束縛法陣移到白骨墳包附近後,終是撐不住相繼破碎。


    第二口長氣入體後,褚然才真正迴神:“其實一開始,咱們就弄錯了。”


    骷髏們借著頭頂法陣的力量迅速拚接成型,有序的擊打著那墳包之上本就破碎的檀色靈牌。


    指骨撞擊到周邊的空氣發出悶響,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打破那邊的玩意。


    “她真正身份的確是玄陽子的女兒,玄青玉——”


    “哎呀,這故事咱們事後再講也是一樣。”有修士忍不住出來阻止。“還是先說說解陣的方法吧。”


    剛才的變故,就是因為聽故事搞出來的。


    他們實在是有陰影了。


    褚然知道眾人心裏想的是什麽:“放心,那意識早就消散了,我也沒被附身。”


    “……”


    魏拙把劍收迴劍鞘裏:“既然這樣,那就講講吧,”


    ……


    彼時,此處秘境的交界處人妖兩族戰爭爆發,並且人族處於下風。


    玄陽子救下一部分人,在一處殿內倉促開辟空間,結下大陣。


    因著妖族中不缺乏對於氣息很敏感,並且擅於追蹤的種類。


    眾人也知道他們的可怕,如今也隻能老老實實在法陣之下等待。


    對修士來說,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在那裏麵,人們的傷口開始愈合,也有牙牙學語的孩子慢慢學會跑跳。


    期間有一部分輩分較高的修士,想讓玄青玉把他們放出去探探風聲。


    “姑娘,這天下之大,我總不能讓自己的娃兒一輩子困在這裏吧。”


    “可是……”


    提起這個主意的修士,明了她的顧慮:“放心,我們幾個孩子都在這裏呢,做不出那等事。”


    他們幾個已經做好隨時自我了斷的準備。


    “況且這第一步,總得有人踏出去。”


    玄青玉想了想,也不再阻攔,直接抱拳表明態度:“諸位前輩大義……”


    那幾個修士行前,認真的朝著自己後代囑咐:“玄姑娘是蒼生道修士,在這裏一定要聽人家話。”


    “那爹,什麽時候能迴家啊?”


    “……快了,等我迴來那天,咱們就能迴家了。”


    孩子的世界,身邊的大人就是天。


    他們聽到這話,深信不疑並且開始歡唿。


    玄青玉聞言也被感染,從心底升起了希望。


    搜魂期間,雞零狗碎的日常生活慢慢模糊一閃而過,頭頂的法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低。


    孩子們的心裏也裝上心事,開始學習修煉。


    而那些出去的人沒再出現。


    絕望在這地底不大的空間裏蔓延。


    有一日,玄青玉捏著陣盤提出再修建一所祠堂。


    這樣,眾人總算有了除修煉以外能做的事情。


    慢慢挖,慢慢運。


    地下的空間不斷夯出層麵。


    又不知過了多久,褚然在她的視角裏,識海跟著一痛。


    許多陌生的氣息在頭頂往這法陣裏探。


    一個滿身棕毛猿妖,撓著下巴:“沒想到這裏竟然還藏著一窩呢!”


    “都是小的啊……”


    那些眼神像看蟲子,輕飄飄的模樣仿佛說:又找到一窩螞蟻。


    褚然跟著玄青玉的迴憶發抖,有害怕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仇恨。


    那時還沒有沒有黑域死氣浸染,妖修也會整合資源。


    既然它們能來到這裏,就代表著——


    此處已經徹底淪陷。


    上麵為首的是一個熊妖,它用腳猛得踏了兩下法陣,惹得裏麵土層頓時塌陷了不少。


    玄青玉在底下又施以小陣,用微薄之力把年紀尚小的孩子護住。


    褚然此刻隻能看到模糊的土地,還有一些濕濕的東西掉落下來。


    “算了,給他們鎖上自生自滅吧。”妖族雖然嗜血,但也不愛屠殺幼崽。


    熊妖發完話後,棕毛猿妖立馬意會。


    它把自己的手指咬破,鮮紅的血珠塗在眉心。


    第三隻眼睛借此慢慢生出雛形,最後睜開的方形瞳孔像是掃描似的觀察法陣。


    “原來是這樣……”


    有其他妖族發話:“好弄嗎,麻煩的話我兩拳下去,給他們砸碎算了。”


    “哎呀哎呀,咱首領都發話了,你就耐心點唄。”


    猿妖觀察完法陣後,把那新生的第三隻眼又硬生生摳下來,在手裏捏出血霧撒到法陣之上。


    “行了,走吧!”


    它做完這些後拍拍手,看著那沒有什麽變化的法陣,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這就行了?”


    “我們一族的本事你還信不過嗎?”


    “也是……”


    妖族嘀嘀咕咕地陸續走掉。


    “現在咱們地界打的太遠了,這裏不知道還得多久才能來得及清掃呢。”


    “那得看妖皇的布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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