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門主聽下人說薑沅來了碧陽門,出於對這個小姑娘的喜歡,老門主就要去找薑沅。


    人年紀大了,有喜歡的小輩陪在身邊下個棋喝喝茶,也沒那麽孤單了。


    老門主不是聽牆角的人,想直接敲門進去,但柳門主說起了女兒的名字。


    手在離門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放下了。


    這是我家,怎麽能算偷聽呢。


    要說老門主這輩子最後悔的事,那一定是當年逼迫女兒嫁給二徒弟。


    二徒弟是個懂分寸的人,沒有因為父親是救了老門主才死的,求老門主把女兒嫁給自己。


    甚至還反過來勸說老門主,小師妹不喜歡就算了吧。


    老門主更愧疚了,好像把女兒嫁給二徒弟,師兄的恩情就能還清了一樣。


    引起的後果就是小女兒再也沒迴過家,二徒弟把原因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離開碧陽門,很少再迴來過。


    老門主以前還固執的認為他沒做錯,年紀大了,就越發的後悔。


    如果他當初是和女兒商量,而不是直接發布命令。


    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女兒年紀輕輕早逝,隻留下了個外孫女薑沅。


    這個消息直接把老門主打擊的暈了過去。


    老門主醒來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一雙眼睛看向薑沅。


    試圖從薑沅臉上找出女兒留下的痕跡。


    頭發花白的老頭六十歲猛然承受了喪女之痛。


    內心的苦楚無法用語言描述。


    薑沅見老門主這個樣子,覺得可憐。


    可能娘當年也後悔太過衝動了吧,彌留之際還盼著能再見一麵父兄。


    柳門主來了,帶來的卻是父親病重的消息。


    “不用告訴爹了,就這麽一直瞞著他吧,讓他以為女兒一直活著,不見麵也不一定是壞事。”


    柳小姐臉色蒼白,連起身都變得異常困難。


    柳門主、柳夫人沉默著不說話,老門主這個時候聽不進去別人的安慰。


    隻有薑沅說的話,老門主還可能聽一聽。


    畢竟是女兒留下的唯一血脈。


    柳玉華和柳玉宣兩兄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氣氛凝重,也不敢說話。


    薑沅在心裏歎了口氣,走過去扶起老門主,喊了一聲:


    “外公。”


    老門主蒼老的臉上有了點喜色,聲音顫抖地說。


    “好,好。”


    看到薑沅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女兒。


    什麽?


    柳玉宣眼睛在薑沅和老門主之間來迴轉,祖父那一輩就他一個,沒有兄弟姐妹。


    爹倒是有一個妹妹,可姑姑不是遠嫁了嗎?


    柳玉宣沒記錯的話,薑沅娘不是很早就沒了嗎。


    怎麽看都不應該是他的表妹啊。


    柳玉華是家中長子,隱隱知道些姑姑的事,推斷一下大概就猜出來了。


    薑沅延遲了迴雲州的計劃,留在碧陽門陪老門主。


    連帶著鬆安一塊住下了。


    喪女之痛不是誰都承受得了的,老門主夜深無人時,總是埋怨自己。


    要不是他,女兒何至於早早沒了啊。


    幸好有薑沅開解,“娘就算嘴上不說,我也知道她心裏一直是惦記著外公的,娘肯定也不想看到外公因為她傷心過度,身體不好的。”


    老門主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隻有薑沅能說上幾句話。


    薑沅一說,就乖乖聽話了。


    誰來都要往薑沅後麵站。


    柳玉宣知道一切後,震驚薑沅竟然跟自家還有這層關係。


    成天小表妹小表妹的叫。


    老門主知道薑老爹給薑沅比武招親,找來了個鬆安。


    心裏不太舒服。


    覺得這樣太過潦草了。


    出於前麵的教訓,老門主也不直接開口說不同意了。


    開始明裏暗裏考察鬆安。


    武功過關了,都快能趕上他了。


    容貌沒得說,和薑沅絕對是相配的。


    但老門主不在乎這個,還能靠一張臉吃飯啊?


    老門主還細細問了鬆安平時的愛好。


    “給沅沅下廚做喜歡吃的糕點,陪沅沅玩,保護沅沅。”


    鬆安的生活基本上就是這樣,偶爾會處理薑家內宅的事。


    老門主見多識廣,也忍不住驚訝。


    薑沅和鬆安就像反過來了一樣。


    薑沅在外麵掙錢養家,鬆安管好後方的事,不讓薑沅擔心。


    老門主當然是站在薑沅身邊,兩個當事人都樂在其中。


    沒有感覺到別扭。


    老門主也不想去討嫌,仔細想來,這事對薑沅的好處更大些。


    薑家家大業大,不能保證未來的女婿會不會有小心思。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薑沅立起來,永遠掌握話語權。


    比把薑沅的未來交托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要好得多。


    老門主對那個從來沒見過麵的女婿薑老爹印象也稍微變好了點。


    薑沅在碧陽門這段日子過得舒心。


    柳夫人喜歡給她送珍貴首飾,說她娘當年就喜歡這個。


    柳玉宣多了個小表妹,適應良好,還在外麵和朋友炫耀。


    柳玉華話不多,但也很喜歡突然認迴來的薑沅,出去都會記著給帶好吃的。


    老門主對薑沅更是百依百順,就沒有不滿足的。


    得虧是薑沅定力強,換個普通小姑娘,都要擔心會不會被寵壞了。


    薑沅在知道身份的第一時間,就傳信給了薑老爹。


    薑老爹沒見過老門主,妻子還在時,大部分時候都是聽妻子的。


    當年也是妻子提議離開離州城,搬到雲州。


    對老丈人打心底裏害怕,翁婿倆一麵都沒見過。


    薑沅問老門主,要不要讓薑老爹來拜見,老門主一口就迴絕了。


    眼不見心不煩。


    薑老爹唯一的優點就是有個好女兒。


    薑沅在離州陪了老門主一個月,這下是真的要迴去了。


    “外公你迴去吧,我有時間會再來看你的。”


    老門主一路送到了城門口,曆盡滄桑的眼睛裏都是不舍。


    薑沅心裏澀澀的,安慰老門主。


    柳門主一家子都來送行了。


    薑沅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


    迴去的時候,後麵拖了三個馬車的禮物。


    柳門主準備的武功秘籍是給鬆安的,柳夫人準備了昂貴的首飾步搖。


    柳玉華送了離州城獨有的一些特產。


    柳玉宣沒錢,厚著臉皮說:


    “我還沒見過姑父呢,要不跟你們一塊迴雲州去?”


    被柳夫人給打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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