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帝雙手握拳放在嘴下輕咳了一聲。


    以往總覺得這是女兒家的嬌憨,現在隻覺得憨。


    “寧安你還不懂?”


    “禦竡在太子之位上太多年,深得百官之心,又並無大錯,且就算他有錯,你也成不了皇太女。”


    禦寧安抿唇,覺得辰帝是在敷衍她。


    “有何不可,我才是父皇的血脈,他都能當太子我也要。”


    說著她上手去扯辰帝的胳膊。


    辰帝不動聲色的錯開,揉了揉眉心道:“天色不早,朕乏了,你若是無事便迴吧。”


    禦寧安見此隻好走了,待迴去之後唐濱又問她事情怎麽樣。


    唐濱聽到禦寧安講述事情的經過便知曉辰帝沒有廢太子的打算,老的還不算糊塗。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公主,此事不能不急,臣問過太醫,皇上的身子恐怕是不好了,能不能活過三月還是個未知數,若是不能早早的為我們的將來打算,到時候禦竡登基,我們這些知道他秘密的人,肯定活不了。”


    禦寧安又想到了上輩子自己的‘慘死’,想到禦竡對她的不聞不問。


    有了前世的記憶,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相信禦竡會對她好。


    所以禦竡不能登基。


    “你放心,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一定會說服父皇的。”


    她心中是這樣想的,可現實卻沒有按照她所想的發展。


    她連續幾天殷勤的對辰帝噓寒問暖,守著辰帝,都沒有能讓辰帝鬆口。


    終於她意識到這件事不是她像往常要衣裙,金銀一樣撒撒嬌就能成的。


    她動了動平時不動的腦子,甚至想親自去找禦竡不是辰帝血脈的證據。


    可她什麽也找不到,她就去問唐濱。


    唐濱言辭模糊,隻一邊哄著一邊推脫是時間太趕,言語間還責怪禦寧安太晚將禦竡不是皇室血脈的事告訴他。


    禦寧安也覺得是自己大意了,卻如何都找不到解決辦法。


    就在這時宮中傳來辰帝病危的消息。


    知道這個消息時禦寧安還在忠勇侯。


    她立即要帶著唐濱進宮,卻被忠勇侯攔下,嚴明自己也要一起進宮。


    禦寧安不做他想便帶著兩人一起。


    路上忠勇侯問:“公主有何打算?若是今日皇上駕崩,太子就理所應當的繼承大統。”


    “你和濱兒乃至整個忠勇侯府都無路可逃。”


    唐濱也用熱切的眼神看向禦寧安。


    禦寧安閉了閉眼:“那你們要如何?”


    她已經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辦法,總不能趁著父皇意識不清之時騙得玉璽,寫下詔書廢太子。


    她的父皇可還在病著,她怎麽能忍心,如此的殘忍。


    “陛下病重難免神誌不清,到時公主隻需要告訴我們玉璽在什麽地方,其他的自有我跟濱兒為公主籌謀,從今往後公主便是女皇,要將那禦竡如何都是公主說的算。”


    禦寧安勉為其難的點頭。


    入宮後,禦寧安見到了早早就等在這裏的皇帝寢宮等著的禦竡。


    禦竡立在床頭,手上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


    禦寧安下意識的便往不好的地方想去:“你是不是要害父皇?”


    她反應極大的上前去打翻了湯藥。


    碗碟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剛剛閉上眼睛假寐的辰帝被這響聲驚動,睜開眼睛看向禦寧安。


    “你這又是做什麽?”


    人生病的時候難免脾氣不好,更何況是一個皇帝。


    當他看清楚禦寧安身後跟著的兩個人的時候,他覺得荒唐極了。


    他的病已經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他知道,正是因為這種時候,才更應該沉住氣。


    更不能隨隨便便的讓人進宮,否則必定會天下大亂。


    而他這個寵愛了一生的公主,卻愚蠢至此。


    禦寧安立即撲上前,痛哭著說:“父皇,兒臣以為皇兄拿著的是毒藥,兒臣隻是太過擔心父皇,兒臣隻是太害怕父皇出事……嗚嗚嗚……”


    她哭的實在是悲痛。


    辰帝不免為之動容。


    蠢雖然蠢了點,卻一心向著他。


    到了這最後的時刻,他還是要為這個女兒謀條康莊大道。


    他將目光落在了禦竡身上。


    “這些年是朕冷落了你,朕去後希望你能好好的待你妹妹,她一貫沒什麽心眼,你要替朕看著她,照顧她好好的對待她,千萬不能讓人欺負了她。”


    “也不要因為朕的薄待而對你妹妹生出怨言。”


    柳玨在門外聽到這些話忍不住發笑。


    難怪禦寧安能僅憑上輩子唐濱編卷的莫須有證據就相信禦竡不是皇室血脈。


    就辰帝這偏心的地步,換做旁人也會覺得禦竡非皇室血脈,隻是養來照顧禦寧安的傀儡。


    禦竡聞言神情並沒有波動,反而十分大方的表示:“父皇說笑了,兒臣一直將寧安視如珍寶,從未有過隔閡,又何談怨言。”


    這話誰聽了都不會信,可躺在病床之上,命不久矣的辰帝卻信了。


    有時候人站的太高了,便看不到事實了。


    他所看到的確實是禦竡對禦寧安一再的忍讓,是禦寧安活的肆意瀟灑更何況還是親兄妹。


    所以他相信隻要禦栢願意忍耐,禦寧安就能永遠的幸福。


    哄著辰帝喝完藥睡下,禦竡便帶著柳玨走了。


    禦寧安獨自守在床邊,她聽到剛剛辰帝說的那些話,還是非常的感動的。


    過了一會兒,她把唐濱叫到一邊去。


    “之前說的那些就此作罷,不要再提,就當從來沒有過,禦竡就算不是父皇血脈,可他已經在父皇麵前承諾會好好照顧我,若是他不照做,大臣也不會服的。”


    她想到辰帝時日不多的模樣便做不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公主,你太天真了。”唐濱抓住禦寧安的肩膀,狠狠的搖晃,似是要將人給搖醒。


    “幾句口頭上的承諾而已,就算是寫下詔書又能怎樣?”


    “來如禦竡登基,他就是天下共主,他反悔誰能將頭如何?”


    禦寧安聞言看了看躺著的辰帝。


    有藥中有安神的功效現在辰帝睡的安穩,一點聲響並不能將人吵醒。


    更何況辰帝現在隻是被吊著一口氣。


    “公主,要快,我們就快沒有時間了。”唐濱不斷的催促禦寧安做出選擇。


    而忠勇侯已經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偷偷在宮中行走,搜索玉璽所在的地方,到時候,若是禦寧安下不了決心,他們也能幫忙下決心。


    禦寧安覺得唐濱說的有理,他們不能坐以待斃。


    辰帝迷迷糊糊間看到禦寧安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他心中倍感欣慰。


    隻是這欣慰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忠勇侯偷偷摸摸的跑過來給打斷了。


    忠勇侯將禦寧安扯到一邊去:“皇上已經對我們有防備,玉璽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公主,你看這就是皇家,你還在手下留情,還對皇上父女之情,皇上已經將您當作外人了。”


    “連往日裏待您如珠如寶的皇上都如此,往後禦竡登基,您就再也不能像現在一樣享受眾人的敬愛,享受公主的尊榮,您難道甘心將一切拱手讓人!”


    禦寧安捏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


    “本公主知曉父皇藏東西的地方。”


    唐濱眼睛一亮跟忠勇侯對視一眼然後移開了目光。


    禦寧安往辰帝床邊走去,蹲下後手碰到床側被花紋覆蓋的一角。


    她的手停頓了一下。


    這個地方有暗格,還是她幼時在龍床上玩耍時發現的。


    當時辰帝知道後也隻是囑咐她不要告訴其他人,並未對她有過多的責怪。


    而她現在能想到的也隻有這裏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正在她打開暗格時,感覺床上的人動了。


    她低頭,不敢抬眼看,怕自己一抬眼就看到辰帝失望的目光,怕辰帝突然清醒阻止她,更怕自己要親手弑父。


    “公主要快,若是天亮了太子定會過來,我們就沒有時間了。”唐濱催促。


    禦寧安心下一緊,木製的床沿發出一聲輕響,一個不大的暗格凸出。


    裏麵放著的正是忠勇侯尋找許久的玉璽。


    唐濱伸手去拿玉璽。


    禦寧安下意識躲了一下。


    “公主沒時間了,天快亮了。”忠勇侯在一邊不停的製造緊張感。


    果然禦寧安不是一個能抗壓的人,她扭頭將玉璽遞了出去。


    忠勇侯帶著玉璽和空白的聖旨出去。


    唐濱留下哄著禦寧安。


    藥效終於過去了,辰帝恢複了身體的掌控,不再像之前一樣腦子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可身體卻有千斤重,無論他如何都動不了一絲。


    “寧安,你太讓朕失望了……”


    他看著相依在一起的兩個人,眼中沉痛。


    “朕待你如珠如寶,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也要為你在禦竡跟前求一道庇佑,你就是如此對待朕,你是要害了禦氏的江山啊!”


    他費力的朝禦寧安伸出手,幹枯的雙手就像是要抓住什麽。


    禦寧安心中一緊,便往後退了去。


    “怎麽辦,父皇還活著,天一亮禦竡來或是有其他人來,見到父皇,隻要父皇問罪我們,我們還是逃不掉。”


    她被死亡的恐懼支配的腦子再一次因為死亡而清醒。


    她死死的抓住唐濱,看著那雙並不出彩的眼睛。


    唐濱將人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公主放心,陛下天命已至,活不到天亮了。”


    他的手掌下的人身體早已經僵硬無比,卻還死死的抓著他的腰側的布料。


    “寧安啊……寧安……”辰帝口中呢喃著心心念念的名字。


    “寧安啊……”


    “寧安……”


    ……


    寢宮中徹底沒有了聲響。


    忠勇侯也擬好了聖旨。


    禦寧安坐在辰帝經常坐的那張椅子上,靜靜的等待著天亮。


    當天邊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之上時。


    門外開始躁動。


    絡繹不絕的叫喊聲,控訴聲傳入禦寧安耳中。


    東宮被圍。


    “宮中的一切盡在公主手中,公主緣何不開心?”唐濱站在禦寧安一側,看著禦寧安恍惚的神情。


    禦寧安垂眸,靜靜的聽著。


    事情已經不受她的控製了。


    “你們殺了父皇。”


    唐濱抓住禦寧安的肩膀:“你也一樣那不是我一人所殺,是你一起殺的。”


    他怎麽能承認。


    禦寧安搖頭,她不想殺了辰帝的。


    “公主莫要想了,現在天下都是您的,還怕什麽?”


    唐濱最看不上的便是這優柔寡斷的樣子。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享受權力的滋味。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權力突然到手中,禦寧安除了想到要殺了禦竡以外,什麽都想不明白了。


    也不能想的太明白。


    “公主隻需將所有不服從聖旨之人殺盡,剩下的便是服從聖旨之人。”唐濱心中盤算著趁此機會如何除掉那些不順眼的人。


    “那便先殺了東宮之人。”這一刻禦寧安心中暢快無比。


    上一世她因為禦竡的薄待而死,這輩子她選對了人,死的便是禦竡。


    就在兩個人暢想以後睥睨天下的日子之時。


    門外有人闖了進來。


    “大事不好了,定國公帶著十萬人馬以至宮牆下……”


    唰——


    來人話還未說完一支利箭便穿過身體。


    禦寧安大驚失色。


    禦竡手持弓箭站在高處。


    “忠勇侯蠱惑公主弑父,罪不容誅,誰若能擒獲忠勇侯一脈人頭,便加官進爵,誰若是再執迷不悟,便視為叛賊!”


    他的聲音威嚴而又洪亮,轉瞬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禦寧安隻覺得手腳發涼。


    “怎麽會這樣?明明誰都不知道……”


    就連他們也是臨時起意。


    “十萬大軍竟然如此快到了皇宮,難道禦竡事先知道?”唐濱也有疑惑,若是早有預謀便罷了,可就連他們都是見機行事的。


    十萬大軍調兵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像是有隻大手在操控著他們,緊緊的的不讓他們有絲毫逃跑的可能。


    “我們還有聖旨,聖旨還在,玉璽還在我們手中!”忠勇侯緊抓著玉璽不放。


    禦竡搭弓,拉箭,管什麽玉璽,什麽聖旨,人都死光了,不管真假都沒有用了。


    幾發利箭出射出,忠勇侯立即便成了篩子。


    唐濱發現了禦竡的殺心,連忙帶著禦寧安躲避。


    “我們有聖旨,禦竡才是狼子野心,他才是該被世人所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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