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穀一察覺到不對勁去敲門時,禦竡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穀一斟酌著說:“殿下,已過晚膳,是否要傳膳?”


    禦竡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生疼,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瞪了一眼身邊之人手撫摸上自己的喉嚨。


    柳玨打了個哈欠。


    “傳膳,太子稍後便去。”


    他將人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椅子上。


    穿戴好之後禦竡抿唇始終一言不發。


    “殿下不舒服?”柳玨湊過去,在這人耳邊輕聲低語。


    禦竡扯住眼前之人的臉皮。


    他能舒服才怪,喉嚨都發不出聲音了,這要是讓穀一等人知曉,他要如何見人。


    柳玨則是任你不動如山,他自顧自的給人整理起頭發來了。


    直到整理的看不出什麽異樣,他才拍拍手。


    “好了,吃飯去!”


    禦竡坐在那裏如同一尊大佛,不說話也不動,就是靜靜的坐著,之餘臉上還能看得出幾分怒氣。


    柳玨見人不動,幹脆的將人拖起來。


    “殿下,總不能一直不出去吧。”


    禦竡一想卻是如此,有些事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他始終是要麵對的。


    他下定了決心,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猶豫了。


    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毀了。


    誰料柳玨伸手一推,將門推開,揉著腰說:“累死了,我餓了殿下快來吃點東西吧。”


    穀一悄咪咪的瞧了一眼,見柳玨那嬌柔做作的樣子,便猜到書房發生了什麽。


    心中感歎,柳玨真乃神人,被折騰了這許久,竟然還能如常的站在那裏。


    柳玨淡定的往禦竡身邊一靠,引得無數宮人去看。


    用膳時,穀一特意將滋補壯陽的湯往禦竡身前放,然後將溫補養身的湯往柳玨跟前放。


    柳玨喝了兩口,覺得味道還不錯。


    禦竡看著眼前的湯,一時間不知道是要讚賞柳玨的不要臉還是要氣柳玨的不知深淺。


    但勝在穀一細心,現在天氣還涼著。


    知曉兩人胡鬧起來肯定是會在地上躺上一躺,所以湯中加了驅寒的藥草。


    禦竡喝了一口便全身暖透了,那處仿佛也不是那麽的痛了。


    ……


    另一邊禦寧安聽從唐濱的話,有意無意在辰帝麵前提起禦竡的血緣一事。


    辰帝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總共就沒有幾個孩子,誰生的,生了幾個全天下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怎麽可能不是他的孩子,他現在是老糊塗了,以前可還年輕著,要是有妃子感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這些動作,那必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線。


    禦寧安隻將前世死後發生的那些當成了真理,固執的認為她看到的就必然是真的。


    所以禦竡就一定不是真太子。


    她覺得她現在就是個知道真相卻找不到證據,要阻止皇位落到壞人手裏的正義使者。


    辰帝再三表示不可能。


    禦寧安幹脆發起脾氣來:“父皇,你不疼我了,你要是疼我就會相信我,禦竡肯定不是父皇的孩子。”


    辰帝:“你有什麽證據?”


    他累了,身心俱疲,還生著病。


    禦寧安不依不饒地說:“我還沒有找到,他要是父皇的孩子,怎麽會不跟我們齊心,父皇如今生病,他也不時常到父皇跟前侍候,不就是跟父皇不是一條心。”


    在她固執的認為禦竡不是皇子之時,禦竡做什麽都成了不是一條心。


    且不說古來皇子與皇帝一條心的能有幾個,就說不顧辰帝身體這條罪。


    這世上沒有誰比禦寧安更加的不顧辰帝的身體,誰都不敢氣辰帝,可禦寧安就是能一次又一次的氣病了辰帝。


    辰帝搖頭,這些他怎麽能不知道,但血脈一事不會因為不親就不是,更何況他子嗣凋零,除了禦竡他想不到還有誰能繼承大統。


    “你皇兄若真不是朕的血脈,你覺得宗室之中還有誰能做太子?”


    辰帝目光沉沉,眼底暗流湧動,他之所以疼愛這個女兒,就是因為女兒不會繼承大統,疼愛女兒便不會危害到江山穩固。


    他作為皇帝嗎,也有七情六欲,他的七情六欲不能給妃子,不能給兒子,卻總是需要有一個寄托,女兒便是最好的。


    以往禦寧安從不摻和政事。


    一次兩次的幹預不至於讓辰帝警醒。


    但現在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辰帝混沌的腦子開始將禦寧安所作所為聯係在一起。


    這些荒唐的,任性的行為看似毫無相關,最後卻都指向了忠勇侯府。


    自此禦寧安突然對唐濱大獻殷勤之後,所有的請求都開始圍繞這忠勇侯府。


    這不是件好事。


    當初他曾有意賜婚禦寧安與唐濱,是覺得唐濱紈絝胸無大誌卻富貴閑散,是不二的人選。


    就算不喜歡,以後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也是好的。


    現在看到禦寧安為了唐濱簡直是不顧一切,辰帝反而覺得唐濱不再是最好的人選了。


    禦寧安是沒有政治嗅覺的,她以為辰帝這樣問就是有了廢太子的想法,她不但不恐慌反而洋洋得意自己在辰帝心中的分量。


    “自然是我,父皇,我也是你的孩子,除了我還有誰坐這個位置。”


    辰帝伸出有些粗糙的手看了看,又將手放在禦寧安的眼前。


    “朕這雙手也曾在馬背上挽弓打天下,也曾做出風骨絕佳的詩詞,隻是現在老了,挽不起弓了。”


    禦寧安不明所以的看著辰帝,她伸出自己白嫩的手,沒有看出什麽門道來。


    “父皇,兒臣與您說太子的事,父皇與兒臣說什麽手的事情,兒臣怎麽就聽不明白了。”


    辰帝搖頭,她寵愛這個女兒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懂那些陰謀。


    “想做太子,便不能單單隻是朕的血脈,還要做出一番功績,你覺得你有何功績?”


    禦寧安臉色一紅,她腦中除了滿院子的麵首就是覺得唐濱愛她愛到非她不可。


    哪裏能想到當皇太女不僅僅隻要求血脈。


    “可禦竡一出生就是太子,他還是小娃娃的時候總歸是什麽都沒有做。”


    “兒臣也可以先成為皇太女再做出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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