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一宿過後,轉眼就是九點了,夏捷的手機鈴聲狂躁地響起。還在夢中打鼾的夏捷,耳廓中就跟突然間塞進了鋼絲球後來迴摩擦那般難受。伸手狂亂摸到手機後,夏捷惺忪睡眼吃力地眯出一條縫,看著一個陌生的號碼後,接聽後電話那頭急促地說著:“夏老弟,夏老弟,是我,是我。”


    這陌生的號碼陌生的聲音,在這麽一個不合時宜的時間打來電話,唿叫著自己的名字,著實讓夏捷感到一絲詭異,對方的聲音之中除了伴有喘氣不勻的錯亂感,好像還有故意壓低嗓門吃力地擠出這麽一句話。


    這麽一來,夏捷困意一時間消散殆盡,拿起手機緊貼在耳根子處,直接問起:“哪位?”


    “是我呀,夏老弟,我是鄭維新。”


    這聲音細如蠶絲如在風中吹動一般,透過聽筒,增添幾分沙啞後,繼續說道:“再來幫老哥一把吧。老哥現在被逼在公司廁所了,那個陳爽找上門來了,我知道夏老弟神通廣大,鬼點子,不對不對,是智慧點子多,快來救救我吧!”


    我靠!怎麽會是鄭維新,我這是上輩子欠他的?夏捷哀歎一聲,無奈地迴複著:“我說鄭總,你還怕什麽,昨天的診斷報告你也看了,這個陳爽壓根就沒有懷孕,你怕啥。”


    鄭維新此時額頭上稍許的汗珠開始慢慢掛不住地往衣領上流了下來:“我是不怕她那肚子,但是她那不管不顧、沒羞沒臊的嘴巴,再結合上我公司那些八卦的耳朵,我是打心底裏發怵。老弟,也就那你能幫我解圍了,隻要老弟你幫我了結了這次,甭管這次的合同,以後所有的項目我都先跟你談。老哥不會虧待你的。”


    誰你丫的跟你論兄弟,還一口一聲地老哥掛在嘴巴,你鄭維新這張老臉還真是不害臊,夏捷一想到別因這麽個插曲影響到今天合同的後續事宜,索性心一橫就認倒黴吧,答應下來幫鄭維新擦擦屁股了。


    掛掉電話後,眼瞅著已經九點了,夏捷一看時間,去公司已經算是來不及了,那就通知許秘書跟嚴強,直接在鄭維新公司匯合吧,但前提是自己能夠及時把這次的屁股擦幹淨才行。起床後,夏捷草草用涼水衝了一下臉後,牙膏混合著水就在嘴裏打了幾轉接著吐出來了。這就是不拘小節的典型高效率,夏捷飛奔出門後,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鄭維新公司而去。


    夏捷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身子一斜,懶散地依靠著車門,兩眼一轉,拿出手機,點擊搜索:敲詐勒索,典型案例。


    敲詐是仗著勢力或者抓住人的把柄進行恐嚇,索取財物……


    量刑標準,數額較大或者多次敲詐勒索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數額巨大,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夏捷陸續搜索了多個相關案例後,眼神左右一動,然後就是臉上裂開一種在外人看來又是一種不懷好意的壞笑。


    不出十分鍾,夏捷就已經趕到鄭維新公司樓下,此時宏業集團一樓大廳已經陸陸續續匯集了部分進出的人群,同時門口的幾個五大三粗的保安合圍著一個正在大廳中央朝著樓上叫喊的女子,這個已經疲倦喊叫的人正是陳爽本人。


    看到陳爽已經癱軟地坐在地上,卻還是在竭盡全力地嘶喊咒罵著鄭維新。原本已經聚集的人群,也已經被公司高層授權保安給遣散了。縱使影響麵已經很低了,鄭維新還是不敢露麵理論幾聲。


    夏捷在大廳左右看來看去也沒看到鄭維新的影子,心裏同樣在咒罵著這個缺德的鄭維新,你不肯露頭我這合同怎麽簽。


    當前最棘手的難題就是現在已經不管不顧撒潑罵街的陳爽了,看這陣勢八成是鄭維新昨晚戳穿了陳爽的假孕伎倆,而惱羞成怒的陳爽也是不甘如此下場,索性無賴地使出了最後一招,夏捷此時一臉嫌棄地慢慢接近了陳爽,身子緩慢下蹲最後保持在與陳爽一個高度,不疾不徐地說著:“陳爽女士嗎,你也別在這喊了,你就算喊到大年三十年初一,那鄭維新都不會出來,再說你這哪是喊啊,你這簡直就是在哭墳。”


    “你是誰!”見到眼前之人怎麽冷不丁說出這麽一句話後,陳爽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扭頭就是惡狠狠地盯著夏捷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你隻要聽好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就行了。”夏捷幹脆一屁股也蹲在地上,向周圍的保安作出一個驅散的動作後隨口說道:“鄭總說了,都撤去吧,這裏交給我了。”


    整個空蕩蕩的大廳,隻剩下這倆人盤膝而坐,像是有一種喝茶論道的感覺,也許隻有夏捷心裏明白,論你妹的道啊,老子為了那碎銀幾兩,簡直就是把三觀擱在腳底反複踩壓,來調節一個小三二奶糾紛案。


    夏捷一臉嚴肅地胡謅起來:“陳爽女士你好,我是鄭維新先生聘請的律師,你有什麽話可以直接跟我說。但是有一點,我得說在前麵,你所說的每一點內容,我都會如實記錄,如若非得到了走法律程序的地步,一切後果都由自己承擔。”


    陳爽一臉不屑地打量了一眼夏捷後,也開始戲精附身地胡謅起來:“走法律程序更好了,我現在懷了鄭維新這個王八蛋的孩子,這王八蛋褲子一提,腰帶一紮,甩屁股走人了,而我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老娘要點精神補償不應該嗎?他還他媽地有臉請律師。”


    “陳女士,你呀也別先把話說滿。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法律也會嚴懲各種違法行為的。包括這個敲詐勒索。你懷孕了,他拋棄你了,最多是受點道德譴責然後賠點錢就是了。而你如若沒有懷孕,卻依此索要錢財,你這性質可就要變咯,至於具體要吃幾年牢飯,還得看看敲詐錢財多少。”夏捷一遍滿嘴跑著火車,一遍觀察著陳爽臉部細微的表情變化,最後還稍微帶點陰陽怪氣兒地收尾。


    陳爽聽後,說話底氣和肢體動作已經稍有遲疑,但還是倔強地理論著:“我這有醫院的檢驗報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懷孕了。”


    夏捷聽後,哈哈一笑,拿出剛剛在出租車上搜索的一些信息,開始裝大尾巴狼,擺出一副專業律師的架勢說著:“敲詐勒索量刑標準,數額較大或者多次敲詐勒索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數額巨大,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齊刷刷地通讀一遍後,陳爽臉色已經很不自然了,而夏捷繼續添油加醋地扯起來:“據我的委托人鄭維新先生所說,你的那個體檢報告是假的,而就在這麽一個騙局的基礎上,你向我的當事人開口就是一千萬的賠償金,根據相關法律,你已經構成敲詐勒索罪,而根據金額大小量罪,你的牢飯可能是七八年起步了。”


    聽著夏捷說的有鼻子有臉的,陳爽臉色極其難看,現在可以說是毫無血色,僵硬呆滯,蹲癱在地上,夏捷一看,覺得陳爽肯定是被自己糊住了,索性趁熱打鐵:“陳女士,你之前給我的當事人發送的所有信息和電話錄音,我都備份了一套,而這些都可以拿來直接作為送你吃牢飯的證據,所以呢,為了你個人的前途和我當事人的名譽,就此打住吧,大家相安無事豈不更好?”


    為了我當事人的名譽?我呸!維護鄭維新這個老流氓的名譽的話,竟然出自我夏捷之嘴,呸!


    陳爽就在夏捷這三言兩語之中,徹底安靜下來,緩慢起身後,語氣低沉微弱地說著:“相安無事就好,相安無事就好……”一遍重複著這麽幾句,一遍看似有些落魄地朝著大廳門外走去。


    這事就這麽擺平了?就這麽便宜了鄭維新那老流氓?這肯定不是我夏捷的風格,於是夏捷快趕兩步後,拍了拍陳爽的肩膀說道:“陳女士,你之前的所做所為隨時違法行為,但畢竟事出有因,你是某種不正當男女關係中的始作俑者,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這樣吧,我私自做個決定,讓我的當事人鄭維新先生,出於道義角度,賠償你一百萬,作為你的精神損失費,或者另一種說辭稱之為青春損失費吧。”


    我呸!狗屁的青春損失費,這分明就是男盜女娼的自食其果。夏捷想歸想,但做還得做。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當然這事隻能是你知我知,我這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吃虧,這事就當是雙方各退讓一步,達成和解,和解費用就是一百萬,就此以後,你與此事毫無瓜葛,此事也將永久一次性解決。”夏捷對於自己的這個決定非常滿意,一兩句話之間就讓鄭維新折了一百來萬,當然這還得看鄭維新認可與否,而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讓鄭維新當定這個冤大頭。


    陳爽還是不解地追問著:“就這麽簡單?”


    夏捷刻意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冷冷迴著:“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少說少問,拿錢走人。你先迴去,事畢後鄭維新自然會聯係你。”


    說罷,夏捷繼續裝逼到底地直奔樓上,找鄭維新算賬去了。


    男女之間就是那麽一迴事,複雜又簡單。鄭維新隨時在法律上算是毫無任何責任,但是出於一種虛偽私心,他在極力擺脫陳爽的胡攪蠻纏的同時,又想把自己的牌坊立得幹淨純粹,當然也是以為不折不扣的守財奴。而陳爽則是典型的社會拜金外圍女郎,除了錢財她能欣賞鄭維新個錘子。而夏捷為了順利簽到合同,竟然夾雜在這兩個惡心人之間來迴遊走,也算是讓夏捷窩囊了一把。


    鄭維新得知陳爽已經離開後,還是略加謹慎地囑咐下屬再三確認後才敢從廁所中探出一步一步挪出。


    “鄭維新!”這麽擲地有聲地一嗓子,把正趕忙走進辦公室的鄭維新直接嚇出個激靈,被當場叫喝住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哈哈,我那個親娘啊,至於嘛!”夏捷從身後又氣又笑繞到鄭維新麵前嘲弄著,隨機一把拉住鄭維新嚴厲說著:“你也別得意太早,陳爽那邊隻是暫時幫你解決了。不多不少一百萬,你看著辦。”


    “什麽一百萬?”對於這一百萬鄭維新此時也猜想的差不多了,隻是嘴頭上不啃也不願意接受承認罷了。


    夏捷看到眼前這個老狐狸還是一副守財奴的可惡樣,也就沒搭理他,拉著他進了辦公室立即把門反鎖,生怕這個老狐狸跑路。


    “能不能跟陳爽再談談,一百萬我這手頭暫時也不寬裕……”這話還沒說完,夏捷瞪眼就製止住,拿出手機假裝給陳爽撥通電話,裝得有模有樣地說著:“可以,我把陳爽叫迴來,你自己跟她談,到時候估計二百萬、三百萬也可以了。”


    “別,別,別啊,夏老弟,一百萬就一百萬吧,破財免災圖個消停。”


    “我說你什麽好呢……”夏捷也沒心思繼續搭理他,隻是覺得自己三言兩語之間就讓鄭維新放血了一百萬,甚至有點後悔沒讓陳爽開口再狠咬幾口。隨即夏捷撥通了許秘書的電話:“許秘書,你和嚴總待會直接來鄭總辦公室吧,鄭總今天心情非常好,對於我們兩家的合作已經迫不及待了。”掛掉電話,夏捷一臉賤嗖嗖地在打量著此時稍加鎮定的鄭維新。


    不一會兒的功夫,鄭維新辦公室的門就像被突擊隊當場爆破一般,轟的一聲崩開了。嚴強這臨門一腳確實欠缺禮貌,但從剛剛夏捷打給許秘書電話的口氣中,一準判斷夏捷肯定是抓住的這姓鄭的什麽小辮子了,想想之前鄭維新對自己的種種刁難索性囂張放任一次。


    進屋後,雙方話不多說。一疊合同以及附屬文本擺在辦公桌上,鄭維新此時略顯一臉不情願地斜視瞅了瞅後,幾個電話後,公司有關業務主管、財務法務人員到場後,對所有合同細節認真查驗確認無爭議後。鄭維新走完公司的所有蓋章備案程序後,無奈地在簽字區域依次留下自己那笨拙的字跡後,如釋重負一般癱軟依靠在沙發上。


    夏捷嚴強倆人對視一眼後,心領神會地像是偷了誰家雞蛋拔了誰家蘿卜一般帶有沾沾自喜的淺淺壞笑。


    “鄭總,鄭總……”許秘書一邊試探性地叫著鄭維新,還一邊稍有遲疑地側臉看看嚴強。


    “怎麽,怎麽了?”鄭維新如同蒸完桑拿後帶著一身虛脫疲倦般應答著。


    嚴強徐徐向前挪動兩步後一臉誠摯的樣子說道:“咱兩家公司後期合作事宜就以合同為準吧,隨時保持聯係暢通,後續工作還得勞煩鄭總在貴公司上下協調,左右幫襯。”


    “沒問題,沒問題。”說完這話,鄭維新再次陷入呆滯中。而嚴強三人也不作聲地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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