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從未見過申鶴如此虛弱的樣子。


    她站在巨龍的背上,駕馭著杜林,伸手將衝出海麵的白發女子接住,緊緊抱在懷裏。


    “沒事了,師姐,我來了,好好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看著她身上的傷痕,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肩側的葉片緩緩飄落進申鶴的眉心,讓她那略帶痛楚的麵容微微放鬆了一些。


    “杜林!”慕北猛然喝道。


    巨龍長吟,振翅盤旋,似乎在迴應著她心中逐漸升起的憤怒。


    “跋掣是麽……”


    少女垂眸,注視著海下湧動的陰影。


    慕北一隻手撐住申鶴的肩膀,讓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懷裏,另一隻手五指虛握,黃玉色的輪廓漸漸浮現,鐫刻著龍紋的長槍沒入掌中。


    “漩渦的餘孽是麽……”


    赤色的塵沙在她周身不斷彌漫、飛舞。


    斑駁的麵具將她的臉龐緩緩覆蓋。


    “那是……慕北?!”


    下方,躍出海麵的秋野一心和北鬥跟萬葉匯合,他們望向空中,看到申鶴被那駕馭著白色巨龍的身影所救。


    緊接著,一道龐大的岩槍虛影在天空中不斷凝實,恐怖的威壓將周遭的風雨盡數排開,槍身上道道黃玉騰龍栩栩如生,環繞在岩槍的周圍。


    “那就是你之前說的慕北嗎?”


    北鬥緊盯著那巨龍背上屹立的身影,似乎感覺有幾分眼熟。


    “這股力量……真是了不起啊。”


    “那是?”


    孤雲閣防線,刻晴抬頭望向半空,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原本繃緊的心弦頓時鬆了下來,嘴角忍不住露出些許笑容。


    “這家夥,雖然討厭了些,但關鍵時刻,還是很讓人安心的啊。”


    “天權大人,那位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仙人,禦龍撼海真君?”


    群玉閣上,雲堇怔怔地望著遠處的景象,凝光抿唇輕笑,紅眸內流露出些許意味深長。


    “她可不是什麽傳說……”


    “你要找的人,便是她了。”


    “什麽?!”雲堇的神情顯得驚訝極了。


    “她就是申鶴小姐的那位師妹?”


    赤色的塵沙席卷蒼天,將龐大的岩槍盡數包裹,岩與塵的交融,散發出一股極其恐怖的威能。


    下方的海麵內,像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跋掣毫不猶豫地朝著遠處逃去。


    慕北赤塵麵具下的眸光泛著些許寒意。


    她的手掌驀然落下。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雲霄,赤色的岩塵巨槍陡然砸下,無數海水瞬間沸騰起來。


    浩瀚的大海,就仿佛被強行撕開。


    海麵以巨槍的軌跡為中心,陡然一分為二,朝著兩側掀起數千米高的巨浪。


    而那軌跡的終點,驚慌失措的巨獸發出刺耳的嘶鳴。


    它拚命想逃,但卻遠遠不及巨槍的速度。


    臨死反撲之下,跋掣自爆了身軀,堪比魔神的力量瞬間溢散開來,但被巨槍上彌漫的赤塵頃刻間包裹,槍尖狠狠貫入它的體內,劇烈的爆炸席卷四方。


    迴落的巨浪撲滅了一切痕跡,大海翻湧不休,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方才徹底平靜下來。


    而慕北在擲出那一槍後,便駕馭著杜林轉身歸去,甚至沒有在意跋掣的結局。


    她抱著申鶴,匆忙朝著不卜廬趕去。


    塵埃落定。


    “你們都來了,天權大人,玉衡大人,看樣子病人的身份很特殊啊。”


    白術站在櫃台裏,七七就跟在他的身旁。


    “白先生,她情況怎麽樣?”


    刻晴急忙問道。


    “還好,雖然還沒蘇醒,但病人體質特殊,傷口愈合得很快,那位慕醫師正在裏麵照顧她。”


    “這樣嗎?”


    雲堇猶豫了片刻。


    “我能跟那位慕小姐說幾句話嗎?”


    白術聳了聳肩:“請便。”


    片刻後,慕北走出不卜廬,看到不遠處站立的英氣少女,緩緩走過去。


    “你是……”


    “啊,初次見麵,慕北小姐,我叫雲堇,是璃月雲翰社的當家。”


    “之前跟申鶴小姐有過些許交集,從她的口中大致了解過您。”


    雲堇?


    慕北當然認識她,隻不過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明明原本的劇情早已變得麵目全非,申鶴師姐居然還是跟雲堇認識了。


    是在什麽時候?莫非就是她離開璃月的這段時間裏?


    雲堇將自己跟申鶴在天衡荒村內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慕北。


    “我覺得,申鶴小姐或許是將您當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您的離開,讓她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


    慕北微微垂眸:“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情的。”


    “麻煩雲先生了。”


    “不麻煩。”雲堇莞爾一笑。


    “對了,如果慕北小姐您和申鶴小姐有空的話,還請三天後,來群玉閣一聚,觀看我的新戲演出。”


    “神女劈觀。”


    ……


    申鶴醒來,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情了。


    夜裏,她睜開眼時,靜靜地躺在床上,目光有些茫然。


    她聽到門外似乎有人在低聲說話。


    “慕北,你真的要留下嗎?”


    “嗯。”


    “我不能走,至少在解決師姐的事情前,我必須得陪著她。”


    “放心吧,你們先去稻妻,我隨後便到。”


    “好,一言為定,保重。”


    “保重。”


    似乎有腳步聲遠去的聲音,以及少女低低地輕歎聲響起,申鶴的雙眸悄然閉合,她的心底流淌著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慕北走進來,看著師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緩步走來,坐在她的床邊,托著腮幫子,望著師姐的俏臉。


    “雖然……以前一直知道關於孤辰劫煞的事情,可是我還從未清楚地了解過,師姐你真正的過往……”


    少女眸光有些複雜。


    “我……”


    “我其實明白,師姐對我的好,可是……我不可能擁有陪伴在師姐身旁。”


    “師姐的確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但我不可能因為師姐……而從此駐足不前。”


    “如果師姐非要因為我的離去,以至於喪失活下去的動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申鶴的眼眸微微顫動。


    翌日清晨,申鶴醒來了。


    然而當慕北出現在她的麵前時,申鶴的情緒讓慕北意外極了。


    “師妹,我們迴去吧。”


    慕北驚訝地看著她,申鶴的語氣平靜,神情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師姐?你還好嗎?”


    “傷勢都已經愈合了,不用擔心。”申鶴微笑道。


    慕北想過申鶴可能會生氣,可能會不理她,也可能會變得落寞,但卻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種態度。


    好的出奇。


    兩人之間,就像是迴到了奧藏山上之時,格外融洽。


    而無論是慕北還是申鶴,似乎都有意無意地迴避了慕北將要離開的事情。


    短暫的一天裏,慕北帶著申鶴走遍了璃月港的大街小巷,申鶴不再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而是變得熱切起來,臉上也多了許多笑容。


    唯一不變的,是那下意識護在慕北身側的步伐。


    “師姐。”


    慕北輕輕拉住她的手。


    “不用緊張,這裏是璃月港,我們都很安全,沒有魔物。”


    “放鬆些。”


    望著師妹的笑臉,申鶴眸光微閃,被握住的手,輕輕反握住少女的掌心。


    慕北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還有一雙眼睛,正悄悄地注視著她們。


    係統空間,無暇庭院內。


    “啊,真是美好呢?”


    粉色長發的妖精少女,正仰躺在薔薇花園的叢間,眨巴著精致的美眸,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一起,懷裏捧著一本冊子,津津有味地在上麵塗畫著什麽。


    “說起來,這是第幾個了呢?”


    “不愧是我的小慕北呢,就是沒有愛莉希雅的悉心指導,也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


    愛莉希雅嘴角止不住笑意。


    “啊~還要繼續努力哦?”


    距離雲堇演出的時間愈來愈近,慕北帶著申鶴一起如約趕到了群玉閣上。


    這裏此刻早已眾賓齊聚。


    “沒想到雲先生這次的新戲居然如此隆重!”


    “聽說好像跟之前的襲擊有關係……”


    “不是吧,我聽說是講述一位神女的故事。”


    “這部戲的名字,也叫神女劈觀。”


    在萬眾矚目之下,雲堇自幕布後緩緩而來,一聲可歎~奪走了眾人心神,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唿吸。


    坐在角落裏,慕北微微側眸,望向身旁的女子。


    “師姐,這部戲,是雲先生寫給你的。”


    申鶴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


    “是我們。”


    慕北微怔。


    申鶴卻不再言語。


    在滿堂喝彩與歡唿聲中,申鶴緩緩起身,她看向慕北,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定定看了片刻。


    “師姐?”


    “我想單獨去見見雲堇,算是表達謝意吧。”


    “啊?哦……我在這裏等你。”


    “嗯。”


    望著申鶴朝戲台幕後走去,慕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師姐,她好像變了。


    大約快半個小時後,慕北百無聊賴地品嚐著桌上的美食,等候著申鶴迴來。


    然而申鶴沒有迴來,卻等來了雲堇。


    “慕小姐?”


    “雲堇?”


    慕北迴頭看著她,目光在左右遊移。


    “師姐呢?”


    “嗯……申鶴小姐她,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看著雲堇手中的信封,師妹親啟四字映入眼簾,慕北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ps:璃月篇告一段落,稻妻篇正式拉開帷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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