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鶴離開了。


    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看著信紙上的內容,慕北忍不住歎了口氣。


    遊曆璃月各處除魔驅邪,來日再會,勿念。


    慕北不知道寫這封信的時候,申鶴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大概是不用擔心師姐會再次重演不惜性命的事情了。


    既然說了來日再會,師姐就一定會履行承諾。


    “慕北小姐……”雲堇有些擔心地望著她。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吧。”


    慕北苦笑道。


    “我期待著與師姐的再次重逢。”


    戲台幕後,凝光與申鶴並肩而立,她們望著遠處的慕北和雲堇。


    “從見到你師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明白……”


    “她,不屬於璃月。”


    “跟那位旅行者類似,她不屬於提瓦特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家。”


    “她的足跡,注定要踏遍千山萬水。”


    “但……因為有你們,她身上屬於璃月的烙印會很深。”


    “無論走到哪裏,她與璃月的牽絆都不會斷。”


    申鶴怔怔地望著遠處的少女,她並沒有迴應凝光的話語,隻是悄然轉身,緩步離去。


    去時兩人,返時孤身,獨自走在街上,慕北心緒複雜,她聽見有從群玉閣下來後的人們在路旁交談。


    “是禦龍撼海真君與白發神女聯手解決了這次的危機!”


    “白發神女?是那位力大無窮的白發神女?”


    “嘿,據說那白發神女與禦龍撼海真君師出同門,都是以凡人之身成就的仙家弟子。”


    “真的嗎?!”


    “不過聽了雲先生的戲文,那位白發神女的命運真是可憐,什麽孤辰劫煞,簡直迷信,幸好如今認識了禦龍撼海真君他們。”


    慕北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那怪異的名號時,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


    申鶴師姐要是聽到這些,應該會很欣慰吧。


    迴到院落,慕北便開始整理行裝,這一次前往稻妻,不知道何時才會再迴璃月。


    “要跟他們道別嗎?”


    慕北望向隔壁的高牆,隱約能夠看到往生堂內亮著燈火。


    “還是算了吧。”


    她不太習慣告別時的場麵,還是不打擾他們了。


    “終有一日,還會再見的。”


    清晨時分,少女推開房門,伸了個懶腰,她深深吸了口氣,挑選了件不太起眼的布衫,戴上鬥笠,背起包裹朝外走去。


    可剛出門,慕北似乎感覺到有人窺探的目光,她左右疑惑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錯覺嗎?”


    在她離開不久,巷弄的角落內,幾個家丁打扮的人匆匆離去。


    岩上茶室,麵容冷峻的藍衣女子站在窗前,用餘光注視著那少女纖細的身影朝著北側走去。


    “她走了。”


    “去告訴凝光吧。”


    “是,夜蘭大人!”


    慕北一路走到天衡山腳,朝著東側的海岸行去。


    秋野一心跟楓原萬葉已經隨著死兆星號前往了稻妻,這時候她想去稻妻,就隻有靠自己了。


    所幸,稻妻外圍的雷暴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阻礙。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跨越雷暴之時,很可能會被雷電將軍察覺蹤跡。


    少女沉思著,沒注意前方突然冒出來一道虛幻的影子。


    “哇!”


    慕北被眼前竄出來的小幽靈驚了一下,旋即無奈地望向旁邊的樹叢。


    “你怎麽來了?”


    “嘿嘿。”


    戴著黑簷帽的梅花瞳少女從旁邊的樹後走出,衝著她歪了歪腦袋,嘻嘻一笑。


    “當然是來送你一程啦~”


    “你可別誤會啊,這可不是送你往生。”


    “是送你遠行。”


    “聽說稻妻那邊很危險,不過呢,以我對你的了解,恐怕沒什麽會難得倒你……要擔心的反而是你的對手呢。”


    胡桃的語氣依舊輕快俏皮,雖然不知道她從哪裏曉得自己要離去的消息,但能夠在這裏見到她,慕北內心還是微微一暖。


    “謝謝,我會注意的。”


    “喲,還跟我客氣上了。”


    胡桃摟住慕北的肩膀,咧嘴笑道:“走吧,讓本堂主再送你一程。”


    有了胡桃的例子,慕北隱隱意識到了什麽,主動將太虛之氣溢散開來。


    果然,還沒走多久,路旁的巨石後,又出現了幾道氣息。


    慕北看到了一隻杏黃色的熊耳朵露在外麵。


    “出來吧,香菱。”


    “啊,怎麽這就被發現了?”


    “肯定是鍋巴太胖了!”


    “盧盧!”


    紮著丸子頭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來,她的身後跟著重雲和行秋。


    “嘿嘿,慕北,聽說你要走了,我們特地趕來送你!”


    “你們究竟是從什麽地方知道的?”慕北有些疑惑。


    香菱和重雲扭頭看向行秋,行秋一愣,急忙擺手:“是凝光大人告訴我們的。”


    “凝光?”


    慕北意外極了。


    “嗬嗬,畢竟是我們璃月的大英雄遠行,組織一下送行儀式,還是很有必要的。”


    淡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慕北扭過頭,隻見不少身影從前方的拐角後走出。


    “凝光……刻晴?甘雨姐?”


    在她熟悉的幾人身旁,甚至還有一些千岩軍隨行。


    “見過禦龍撼海真君,感謝真君為璃月做出的貢獻。”千岩軍士朝著慕北頓足行禮。


    “你們……”


    遠處的天邊,陡然傳來一聲鶴唳,慕北急忙抬頭,看到一道身影緩緩落在高處,另有一道身影浮現在她的身旁。


    “留雲師父……魈?”


    “此去珍重。”魈微微頷首。


    “哼,雖然你的力量不凡,但那雷之神也不是好惹的,別讓本仙遠渡去為你處理後事。”留雲借風真君冷哼道。


    “這位仙家,放心吧,慕北要是出事了,第一個趕去的肯定是我,這種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胡桃拍了拍胸脯。


    慕北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引得胡桃哈哈大笑。


    “稻妻如今正處於眼狩令與鎖國令的雙重壓力下,對於逗留在稻妻的外邦人來說,他們的處境並不好過。”


    凝光認真地說道。


    “這枚官碟你拿著。”


    “算是此番你降服跋掣的獎勵。”


    “若遇到有人刁難,它或許能夠幫你一些。”


    看著凝光手中燙金色的書帖,慕北鄭重地伸手接過。


    “多謝。”


    “我沒什麽可跟你道別的。”


    “活著迴來,璃月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刻晴挑眉道。


    “好。”慕北笑道。


    “慕北小妹……”


    甘雨走上前來,拉住慕北的手,將一件略微冰涼的事物放在了她的掌心。


    “這是?”


    “此名仙霖,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貴重之物,它能在你危機時刻救你一命,無論是何種傷勢,都能保你三日氣息不斷。”


    “凡事量力而行,稻妻不比璃月,千萬小心。”


    “甘雨姐……這……”


    三日氣息不斷?


    這哪裏不是什麽貴重之物,簡直就是神藥。


    慕北難以置信地看著甘雨,甘雨卻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啦,收下吧。”


    “嘿嘿,慕北,咱們也知道你厲害,沒什麽好送的,就湊了些摩拉給你,當然啦,大部分都是行二少爺出的!”


    香菱笑著遞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慕北,你一定要保重。”


    行秋認真看著眼前的少女,話語似重若千鈞。


    “嗯。”慕北用力點頭。


    “好了好了。”凝光擺了擺手。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眼前這位禦龍撼海真君,可是硬接了雷之神三刀的家夥,在你們嘴裏,倒像是變得弱不禁風起來了。”


    “就這樣吧。”


    “不如,讓我們見識見識,你那條巨龍如何?就算是……給大家一顆定心丸?”


    慕北的目光從眼前眾人的麵龐上一一掠過,她眸光低垂,嘴角卻忍不住露出笑容。


    “杜林!”


    龍吟之後,少女躍上龍背,傲然屹立在龍首之上,她眸光落向地麵,輕輕揮手。


    “再見了,璃月。”


    白色的巨龍振翅翱翔,乘著少女的身影沒入雲霄,逐漸遠去。


    天衡山上,柔弱的淡藍花朵緩緩搖曳。


    男子背負雙手,黃玉色的眼眸目送著她朝著遙遠的天邊飛去。


    “欲買桂花同載酒……”


    “隻可惜……”


    “何日再見呢……”


    “今日禦龍去,來日踏雲歸~”


    胡桃仰著腦袋,輕輕哼道。


    “好詩呀,好詩!”


    遙遠的大海上,死兆星號緩緩前行。


    “萬葉,還有一心,你們快來!”白色的小家夥飄在空中,揮舞著胳膊。


    “小派蒙又發現什麽好東西了?”聞聲,赤衣青年笑著走來。


    “剛剛看到一條好大的魚!”


    “哦?在哪裏?我去給你捉來。”


    “真的嗎?”派蒙瞪大了雙眼,激動地喊道。


    秋野一心咧嘴笑道:“不過呢,需要派蒙幫個小忙。”


    “誒?什麽忙?”


    “等等,你別過來,要幹什麽,嗚哇,旅行者!救命!一心那個壞蛋,居然要拿我當魚餌!”


    “哈哈,嚇唬你的,瞧你膽小的樣子。”


    船舷上,金發少女和楓原萬葉並肩而立,望著下方的景象,忍不住露出笑容。


    “秋野還真是喜歡派蒙呢。”


    “他就是一個這樣溫柔的人。”萬葉輕聲呢喃。


    “任憑命運百般磋磨,他依舊挺了過來。”


    “多虧有她在。”


    “她?”熒望向他。


    “嗯,我們的一位朋友,我們約好在稻妻相見,大概……很快就會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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