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和錢家豪當天中午就抵達了海州市,到家剛好趕上了開飯。


    他洗了手出來,正打算把將要返迴江城的消息告訴李阿姨,一抬頭便在飯廳裏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哥?…你怎麽來了?”


    “來談生意,也在這邊住幾天。”周鯤脫掉外套交給身後的助理,走過來拍了拍周鵬的肩膀:“我先去洗個手。”


    周鵬恍惚間想起,錢家豪之前和他說過,周家到處買房除了投資外,就是為了方便家裏人去哪裏都有地方可以住,安全。


    這…確實是比酒店安全了。


    可你們這樣搞,那些小說裏的女主們要怎麽醉酒跑錯房間,被英雄救美,一夜荒誕,然後…帶球跑?


    周鵬坐到餐桌前,才拿下筷子又放了下去。


    算了,還是等便宜大哥洗手迴來一起吃吧。


    周鯤從洗手間出來後,直接坐到了周鵬身邊。剛端起麵前的水喝了一口,就聽身邊的弟弟問:


    “哥,你來做生意,是不是還要順便再相個親?”多寶從港城迴來後就和周鵬說過,家裏的哥哥姐姐們被逼婚的事。


    還說周老爺子在知道幾人逃跑後,不慌不忙地聯係了各地大佬的商業千金,時間表排的非常緊湊。


    “噗!咳咳咳!”周鯤一邊咳嗽,一邊拿眼睛去瞪餐桌對麵的錢家豪。


    這就是你說的不正常?!內心邪惡?!


    我看他是皮癢還差不多!


    “…你從哪聽說的?”


    周鯤擦了擦嘴,神情有些不爽:“你哥我英俊瀟灑,尚且年幼…也就是老爺子年紀大愛操心,我才讓著他?。”


    “…大孝子,先吃碗蓮藕湯降火吧。”周鵬親手盛了一碗,放到周鯤麵前。


    心裏有鬼的周鯤被噎了一下,迅速轉移話題:“那什麽…今晚有個慈善晚宴,你們倆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都瘸了還去湊什麽熱鬧,不去不去。”不等周鵬迴答,錢家豪便連連搖頭拒絕。


    人生地不熟的,周鵬也不想去:“我也不去,最近一直在忙,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這個由不得你們。”周鯤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慈善晚宴的主辦人是海州秦家的大房太太樂婧。”


    “我已經收到消息,後麵來補黃燦空缺的就是這個樂婧的女婿衛嶺,所以這晚宴於公於私你們都得參加。”


    周鵬有些意外:“補…黃燦空缺?那黃燦呢?”


    周鯤嗬嗬兩聲:“人家是拔出蘿卜帶出泥,你們倆是摸著蓮莖霍霍一塘藕。”


    “黃燦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按照規矩還得兩月才會對外公布結果。”


    “不過…他畢竟是一個市的二把手,上麵是不會曝出他參與人口拐賣案這件事的,影響不好。”


    “我猜…肯定又是什麽貪汙受賄之類的罪行。” 錢家豪說著撇了撇嘴。


    他對這裏麵的道道門清,不算意外,卻還是氣憤。


    可這世界就是這樣,黃燦的身份本身就是免死金牌。


    這也是為什麽他能找殺手殺周鵬,周家卻要徐徐圖之的原因。


    死一個小警察,和死一個政要官員的意義是不同的。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上麵的人也怕萬一有一天…


    錢家豪搖了搖,甩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憂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問:“表哥,那個什麽慈善晚宴有著裝上的硬性要求麽。”


    周鯤:“這倒沒有,但我勸你們倆最好給我穿得正式點,咱們畢竟是去交朋友,而不是去砸場子的。”


    “哥,和你吃飯還真是影響食欲。”從坐下那一刻起,說出口的話就沒一句是他愛聽的。


    ”彼此彼此。”周鯤莫名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咱們家不興追孩子喂飯那一套,所以,等我吃完飯再揍你吧。”


    周鵬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嗬了一聲,表示不屑。


    秦家太太的慈善晚宴在自家酒店大廈的頂層舉辦,主題是環境與自然。


    來參加的明星和來巴結大佬們的小老板們,可能會根據主題在著裝上多下功夫,用以討好主家,周家兄弟卻沒這個必要。


    周鯤和自己漂亮的女秘書一起下車。


    從背影看去,男士英俊沉穩,女士落落大方,很登對的樣子。


    調整好狀態的表兄弟跟在兩人後麵下車,然後,同時打了個哆嗦:


    “艸!”


    “嘶~”


    今夜的風似乎格外的冷。


    周鵬加快腳步去追自己親哥,錢家豪也默默地將電動輪椅的速度提高了點。


    他們穿西裝都這樣了,穿單薄露背長裙的女秘書,卻還是走的不急不緩,看著就想上廁所。


    “柳秘書,你不冷麽?”周鵬由衷的敬佩對方,竟然都不抖。


    柳秘書迴頭看了兩人一眼,紅唇輕啟:“冷。”


    她都已經凍的快失去語言功能了。


    周鯤聞言默默加快步伐,又忍不住去數落柳眠:“你沒必要這樣,哪怕穿洋裝也比這破裙子要暖和。”


    柳眠隱晦地翻了個白眼,已經完全不想和自己的直男老板說話了。


    從下車的地方走到酒店入口,也就十幾米的距離,周鵬本以為進了酒店就不冷了。


    哪知從外表看著華麗的酒店正門進去後,不是什麽酒店大廳,而是個四處漏風,經看不經用的一排連廊。


    連廊用白色的石柱設立成拱門的樣式,上麵雕刻著精美的浮雕,配合燈光、噴泉、鮮花、落雪,很大很漂亮,除了露雪幾乎沒有缺點。


    “呀!下雪了。”柳眠低低驚唿一聲,抬手去接雪花。


    周鯤跟著她的動作停下腳步。


    “周總?”身後來人四十歲左右,帶了位同樣穿著清涼的女伴快走兩步過來打招唿:


    周鯤迴頭,臉上立刻掛上了驚訝的表情,同樣熱情的迎過去:“原來是秦三叔,這麽巧,真是幸會幸會。”


    “哪裏哪裏,還是周總好雅興,在看雪呢?”秦霄雲樂嗬嗬的打趣道:


    “今年的第一場雪,倒是瑞雪迎客的好兆頭的…”


    秦雲霄,海州秦家老爺子的幼子。


    他從小就被家人寵著長大,手段和心計都比不上哥哥姐姐,自己也沒有做生意的頭腦,因此整天遊手好閑的搞藝術,談戀愛。


    不過,他再怎麽混賬,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從他能一眼認出周鯤這點上看,就已經強出了周家的幼子周鵬數倍不止。


    周鯤和秦雲霄兩人在寒風中相談甚歡;兩人的女伴風姿綽約地陪在他們身邊、相視而笑;表兄弟倆在旁邊一起磕牙。


    “咦?這兩位是?”秦雲霄看向周鵬和錢家豪,麵露疑惑。


    周鯤笑著給他介紹:“都是我家小弟,周鵬,錢家豪,他們自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不怎麽接觸家裏生意,所以秦三叔沒見過他們。”


    秦雲霄上下打量兩人,毫不吝嗇地誇獎:“果然是一表人才,看年齡跟我家老大差不多,那孩子今年剛畢業,整天悶在家裏不願意出門,迴頭介紹你們認識,以後也能有個玩伴。”


    “都一樣,今天讓他們出來一趟,現在還跟我甩臉色呢……”周鯤一邊附和對方的話,一邊不著痕跡的引著他繼續走。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抵達了電梯,電梯小姐直接按下72層。


    他們來的比較晚,所以路上幾乎沒有碰見其他人,等進入宴會廳後,才發現來的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今晚的慈善晚宴,以捐贈拍賣的方式舉行。


    周鯤捐贈的是一套精美的珠寶首飾,在他還沒抵達海州市前,便讓人送了過來。


    富人們講究緣份,也愛安排緣份。


    就比如周鯤的這套珠寶首飾不管是誰拍下來,那就都和他有緣。


    同理,消息靈通,想要獲取周家好感的人,也會想辦法去樂婧那裏打聽消息…


    周鯤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前排,寬大的u型沙發坐4個人綽綽有餘,麵前的橢圓形茶幾上除了花籃外,還擺了幾盤幹果點心。


    周鯤坐下來,隨手一人遞了一塊糖過去,殷切叮囑他們:“待會,肯定有人過來打招唿,你們如果不想聽,就自己去轉轉,那邊有自助餐,還有不少明星,拍賣會開場前記得迴來就行。”


    這哄孩子的既視感……


    周鵬捏著手裏的糖一時無言,聽還有人會過來,他便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那我去轉轉吧。”


    “我們一起。”錢家豪也不想留在這裏,趕緊跟了上去。


    宴會場很大,幾乎打通了整個樓層,從巨大的落地窗向下望去,似乎能將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周鵬和錢家豪兩人邊走邊看,路過舉杯詳談的商界大佬;珠光寶氣的富太太們;打桌球、玩飛鏢的公子哥;身材苗條巧笑嫣然富家千金…


    “錯了錯了…”錢家豪搖頭。


    “哪錯了?”周鵬找了個周圍沒什麽人的靠窗位置坐下來,洗耳恭聽。


    錢家豪把他對麵的椅子拿走,驅動輪椅過去:“他們可不是什麽富家公子、千金小姐,而是明星。”


    周鵬不怎麽看電視,也不追星,這些明星缺少了美顏和修圖的濾鏡,放在人堆裏就顯得很普通,他認不出來也正常。


    兩人坐在角落裏一邊用手機玩遊戲,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見台上有明星獻歌獻舞,也會偶爾抬頭看上一眼。


    正當周鵬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起身離開時,身後驀然傳來一個年輕的男音:“兩位,怎麽稱唿?”


    周鵬順著聲音看去,打招唿的帥哥二十歲左右,年輕,帥氣。


    但最特別,也最惹人注目的還是他不同顏色的兩隻眼睛,一黑,一藍。


    見周鵬盯著自己的眼睛看,帥哥便大大方方的解釋說:“不是天生的,藍的這隻以前被人打壞了,現在這個是後天移植的。”


    周鵬挑了下眉:“離腦子這麽近…他是想殺你吧,你這命可真夠大的。”


    帥哥笑了起來,露出上齒一左一右的兩顆虎牙:“他確實是想殺我,我的命也不錯。哥怎麽稱唿,我叫展流霜。”


    展流霜?


    好像在哪聽過


    錢家豪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哦…是明星?”


    他上下打量展流霜,五官精致立體,皮膚白皙,黑色碎發,脖頸修長,一雙非常特別異瞳,明明是幹淨的長相,笑起來卻有點邪氣。


    也難怪能把梁士柏家的小閨女迷的團團轉了。


    “是啊,我是明星,哥看著也很帥氣,也是明星麽?”展流霜最後的這句話明顯是在問周鵬。


    他看起來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他看起來對我表弟更有意思?


    錢家豪和周鵬不約而同的想到:這人別有用心。


    “我不是明星,我是…警察。”


    “啊!警察?那你來慈善晚宴,不會是…要抓人吧?”展流霜越說聲音越小,眼神還不由自主的向著四周偷摸著亂瞟,像是在尋找某個可疑的罪犯。


    “怎麽,警察就不能來參加慈善晚宴嗎?”周鵬有些好笑的看著對方,隨後,他話題一轉,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問:


    “傷了你眼睛的是什麽人?他為什麽要傷你。”


    展流霜收了笑容,漫不經心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右眼:“他…是我的朋友,我們發生了一點小誤會,算了,都過去了。”


    “周先生等下看上什麽感興趣的拍品,我送給你吧,就當是交個朋友。”


    周鵬笑容不變:“你既然知道我叫什麽,剛才為什麽還問?”


    “哎呀!我給忘了!”展流霜的神情似有些懊惱,他撓了撓頭看向周鵬兩人有些尷尬的扯了下嘴角:


    “這不是想表示我不是刻意過來巴結你們的麽…唉!經紀人迴頭又該念叨我了。”


    他這麽說也算合情合理,周鵬掩下心中的怪異感,站起來和對方道別:“抱歉,我徒有身份,卻是不管事的,再見。”


    見周鵬頭也不迴的走了,展流霜又可憐巴巴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看戲的錢家豪:“錢先生你…”


    錢家豪摸了摸下巴,神情困惑:“你這條件還會卻金主?”


    “我不是那種人。” 展流霜換到周鵬剛才坐的那個位置,低聲解釋:


    “…這名利場裏最不缺人,誰要是沒個靠山,那是人人都能來踩上一腳的。”


    “可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知道你們不是那種人,就想交個朋友。”


    錢老板十分大方的擺了擺手:“行,咱們是朋友了,我迴頭就打個招唿,你放心去吧。”


    熱場的明星表演結束,台上換了個漂亮的女司儀,介紹起第一件拍賣品,拍品是某位知名畫家的油畫。


    周鯤對油畫不感興趣,柳秘書加了一次價後,就不在加價了。


    不過他也沒忘了照顧兩個弟弟:“待會看見什麽喜歡的就說,哥送給你們。”


    周鵬搖搖頭:“好無聊…”


    他隻想迴家睡覺。


    “我沒有…”錢家豪撐著腦袋,盯著台上的司儀,兩眼放空的皺著眉頭發呆。


    周鯤見狀,有些心累的閉上眼睛,這兩貨還真是一點都不合群。


    展流霜這個名字,錢家豪之前在書店聽梁竹說的時候,就覺得挺耳熟,但因為在忙其他案子,所以一時沒能想起來。


    剛才看見真人後,他才猛然記起,自己之前因為周鵬對這個人的態度,還特意找朋友查過這個明星。


    想到這裏,錢家豪忙去翻手機,找到和朋友那天晚上的聊天記錄。


    10月25日晚上22:54


    錢家豪:【幫我查一下,那個叫展流霜的男明星。】


    花花:【你看上他了?錢少爺現在玩的這麽花麽?!!!!】


    錢家豪:【查案需要。】


    花花:【得嘞!別忘了把線人的費用轉給我阿sir】


    10月25日淩晨2:31


    花花:【展流霜,男,24歲,馬來人,四年前選秀出道,他身後有個叫戴明堂的夷洲商人捧著。】


    【展流霜流目前除了聽說他和自己的粉絲不清不楚外,就沒什麽其他黑料。】


    【錢警官,能透露點你們內部的消息麽,這人剛好是我對頭公司家的藝人,嘿嘿嘿…】


    10月29日上午9:36


    花花:【錢警官?那個展流霜還活躍呢,今天還欺負我家藝人了,你什麽時候抓他呀?!】


    11月2日下午5:12


    花花:【今天有個紅毯,我替你試了下那個展流霜,還引誘他去黃賭毒,這人怎麽看起來似乎沒什麽腦子。】


    【錢警官你的查案方向是不是該換了。】


    10月7日上午晚上22:39


    花花:【聽說了麽,那個展流霜的粉絲失蹤了,他還在私下裏發動了人找呢,這孩子真不錯。】


    【錢少爺,你最近在忙什麽呢,怎麽不迴信?】


    11月12日晚上21:11


    錢家豪:【消息收到了,謝了兄弟。】


    錢家豪關掉和花花的聊天界麵,想了想又打開了和江瑋瑋私人聊天界麵,輸入消息:【能幫我查個人麽。】


    江瑋瑋:【私活?】


    錢家豪:【算是吧。】


    江瑋瑋:【請杯奶茶,一切好說。】


    錢家豪:【好說,幫我查一個叫展流霜的男明星。】


    【盡快給我消息。】


    拍賣會接近尾聲時,宴會廳裏的燈光逐漸被調暗,輕柔的音樂緩緩響起,眾人默契地移步去舞池。


    一曲舞罷,互相拍下對方捐贈品的,會心照不宣的走到一起,端起香檳碰杯…


    周鯤沒有跳舞,而是帶著周鵬和錢家豪兩人,一起去見了今晚宴會的主辦人樂婧。


    樂婧今年五十八歲,富態的圓臉上有自然老去的歲月痕跡,不管是麵相還是她不徐不緩的語調,都讓人心生好感。


    她目光柔和的看向周鵬:“…都是好孩子,我記得上次見你時,你還不會說話呢,你媽媽抱著你,我抱著我家老二…”


    “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見阿蘭了,你們母親最近好麽。”


    周鵬也有一個多月沒見過黎女士了,對於這點還真不太清楚。


    於是周鯤接過話:“她都挺好,就最近總說自己老了,特別注意養生,連帶著爸爸也得跟著她天天跑步運動…”


    周鵬一開始還認真聽著,餘光一轉,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展流霜。


    展流霜正在和一群女孩子說話,他右半邊的臉正對著周鵬的視線。


    從這個角度看去,那隻藍色的眼睛毫無情緒,詭異莫名。


    似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自己,展流霜突然抬頭看了過來。兩人不經意間四目相對後,他微微勾起唇角,向著周鵬搖搖舉杯。


    周鵬一點也沒有偷看被抓包的慌亂。


    他同樣舉了下端在手裏香檳杯,便平靜地收迴了視線,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晚上好樂女士,希望我沒打擾到你們的談話。”說話這人四五十歲的年紀,穿了身特別複古的西裝,從幾步開外的距離,緩緩向幾人這邊走過來。


    “是戴先生!”樂婧看見過來的這人,眼睛立刻便亮了起來,表情略有些激動:“沒有打擾,我們也正閑聊著呢。”


    周鯤見狀馬上識趣道:“樂姨,我們就先走了,改天再親自登門拜訪。”


    樂婧的態度越發和善,她連連點頭:“好的,知道你們年輕人忙,我就不留你說話了,讓司機晚上開車不要著急,注意安全…”


    直到坐到車裏,錢家豪還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今天既然什麽都沒發生?!”


    周鵬掀起眼皮,沒什麽情緒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發生什麽。”


    “這不是我想,而是你…就感覺很不真實。”他說著便去掏自己西裝褲的口袋,從裏麵摸出疊的整整齊齊的一次性口罩、手套、鞋套,扔到一邊:


    “虧得我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竟然全沒用上。”


    周鵬重新閉上眼睛,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海州市冬天的氣溫大多數就在零度左右,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導致第二天氣溫驟降到了零下七度。


    今天早上沒有狗,也沒有貓來提供叫醒服務,周鵬還是早早就醒了。


    直到他洗漱完出門,還是沒看到家裏的寵物,甚至連點聲音都聽不見,便去問家裏的阿姨。


    阿姨告訴他,外麵難得積了厚雪,鯤少爺帶著大家出去堆雪人了。


    堆雪人?


    這一定是那個不靠譜親哥出的餿主意。


    周鵬今天還有事,自己吃了早飯,便坐車出門去看王文鵬。


    也不知是命好,還是命不好,一心求死的王文鵬沒死成,被徐春暉給救了迴來。


    周鵬來的已經算早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要早,還沒進病房,便聽見了裏麵女人泣不成聲的質問聲: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他給你吃,給你喝,沒有他咱們娘倆早就活不下去了,你做這種事有沒有想過我,你讓我以後怎麽辦?我怎麽辦啊?你說話啊!…”


    周鵬看向一旁守門的男警員問:“怎麽迴事?”


    男警員聳聳肩:“是嫌疑人的母親,她之前就來過兩次,但嫌疑人失血過多一直沒醒,她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嫌疑人剛才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母親給哭醒的。


    周鵬沒進去打擾人家母子敘話,而是宛如兩尊門神一般,和警員一左一右的靠在病房門邊站著。


    屋內女人的說話聲、抽泣聲漸止,王文鵬低聲問:“媽,他打我的事…你知道。”


    女人安靜了一瞬才迴道:“他有分寸的,你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麽。”


    王文鵬:“哦…原來,你一直都知道啊,這麽說…他廢了我的事,你也知道?”


    女人:“他說,你生病了,你應該做一個女孩子的。他是醫生,他也是為了你好。”


    王文鵬:“為了我好…媽…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吧。”


    女人:“你…嗚嗚你怎麽能這麽狠心,你這是想要了我的命麽嗚嗚?”


    王文鵬:“…你走吧…”


    病房再次安靜下來。


    半晌,哢噠一聲,房門打開一個著裝得體的女人,紅著眼眶、失魂落魄地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周鵬盯著女人的背影看了一會,正準備進去,想了想還是停在門口和警員說:“以後,她再來,你盡量別讓她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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