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觀被打擾了很不開心,皺眉道:“都這個時辰了,他來幹什麽?讓他明天再來。”


    “表公子說有要事找您。”


    秦子觀聞言更加不爽快,他不滿地看了琳琅一眼正要發難,又聽琳琅壓低聲音道:“他說是跟蘇合郎君有關的。”


    第219章


    晏辭本是盯著那紙條思考對策,忽然聽到外麵迴廊上傳來說話聲。


    “你好端端睡著,怎麽起來了?快迴去休息吧。”


    “晏公子在哪,他迴來了對不對?”


    “你先睡一覺,明天再找他,他又丟不了,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不...我要去見晏公子,他在哪?”


    晏辭剛抬起頭,書房的門就從外麵被推開了,雨水的氣息瞬間湧入,此時蘇合穿著顧笙的衣服,頭發猶帶著淺淺的水汽,他艱難地扶著門,似乎殘餘的氣力難以支撐柔弱的身軀。


    晏辭抬手拿起旁邊的一本書,若無其事地將紙條蓋住。


    蘇合不顧身後想來扶他的顧笙,上前幾步用期待而焦急的眼神看著晏辭:“晏公子,你看到紅袖了嗎?”


    顧笙在他身後走進來,無奈地用“我攔不住他”的眼神看了一眼晏辭。


    他原本安撫著蘇合想讓他先睡下,然而蘇合隻睡了一會兒便驚醒,硬是強撐著發熱的身體,一直等到晏辭迴來,似乎一定要得到紅袖的消息他才肯放下心來。


    於是聽見晏辭與顧笙的說話聲便堅持要見他。


    晏辭還在想怎麽應對薛檀,壓根沒想好要怎麽與他說,可是看著他看著自己的焦灼神情,若是自己不給他一個答複他便不會離開。


    晏辭沉默一瞬道:“雨太大了,我們找不到方向,何況城門要閉了,隻能明天去看看。”


    蘇合握緊衣襟的手指節微白,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緊緊盯著晏辭,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蛛絲馬跡。晏辭被他看的有些心虛,然而麵上硬是裝作誠實的模樣。


    “你...你騙我...”蘇合秀美的眼睛睜大,他唇瓣顫抖,聲音嘶啞,“是不是紅袖出事了?是不是?”


    不等晏辭說話,顧笙就上前一步扶住他,寬慰道:“你不要亂想,夫君從來不會說謊的,他說沒見到便是沒見到。”


    蘇合踉蹌一步靠在顧笙身上,他緊繃著唇線,半晌抬眼祈求地看著晏辭:“晏公子你不要騙我...紅袖,紅袖他是我在樓裏唯一的朋友,他,他不能有事...”


    好在他話沒說完,剩餘的氣力終是支撐不住病弱的身子,雙腿一軟便歪倒在顧笙的懷裏。


    晏辭將麵前的紙條收迴袖子,從椅子上站起身,對顧笙道:“你們好好照顧他,我去秦家一趟。”


    顧笙有些擔憂地看著外麵:“可是外麵還在下雨,這個時候去嗎?”


    “人命關天啊。”晏辭看了看蘇合,“你看看他的樣子,若是紅袖真的有什麽不測,他得到消息怕是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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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說完話,便低眉順眼地站到一邊。


    秦子觀本來還有些脾氣打算發,在聽到“蘇合”兩個字,皺成一團的眉略微一鬆。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一瞬後,轉頭看向葉臻。


    一直在榻上安靜坐著的葉臻並不知道琳琅與他說了什麽,這會似乎感受到了秦子觀的視線,於是也將目光移了過來。


    他的目光嫻靜柔順就如他的人一般,身上沒有一絲違逆之意,就像別人說話時,他隻會安靜聽著,不會懷疑也不會反駁。


    秦子觀被這恬靜的目光看得莫名有些難受,嘴裏的話在喉頭滾了滾,終是張口:“...船塢那邊有些事我還沒處理,我去看看。”


    葉臻聞言一愣,可是他沒有多問,隻是如以前一樣點了點頭,接著一邊用手撐著美人榻的扶手,一邊想要起身,似乎想送秦子觀出去。


    “你先睡吧。”秦子觀看著他艱難的動作,出言製止了他。


    他躲閃般移開視線:“不用等我,我處理完就過來。”


    於是葉臻又坐迴椅子上。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再一次微微頷首。


    ...


    秦子觀進到正廳時,晏辭已經在那裏了。


    他衣履微濕,衣擺上帶著些許深淺不一的濕痕,很顯然是冒著雨來的。


    秦子觀進門還沒站定就問道:“琳琅說你找我是跟蘇合有關,蘇合怎麽了?”


    晏辭聞聲迴頭看向他:“蘇合沒事。”


    秦子觀一挑眉:“蘇合沒事,那你來幹什麽?”


    眼見他麵色不善,晏辭一時無語,下一刻卻見秦子觀眸間閃過一絲厲色來,他微微提高聲音:“蘇合不是還在秀嶽峰嗎,你從哪裏見到他了,他出來了?”


    晏辭越發無語,聯想到蘇合百般哀求自己不要跟秦子觀說自己來了河對岸,於是今日第二次扯謊:“我沒見過他跟蘇合沒關係,是紅袖。”


    聽到跟蘇合無關,秦子觀懷疑地看了看他,將他神色平靜,麵上這才稍有緩和,接著便是一臉茫然:“誰是紅袖?”


    晏辭心道,他不是被你贖身送去農莊的嗎?你怎麽一點都不記得?


    好在他身後的琳琅及時出言提醒:“蘇合郎君離開芳華樓不久,您把先前給您報信的哥兒贖了身,送去了城外一處農莊。那個哥兒就是紅袖,他原來在樓裏是蘇合郎君的侍從。”


    聽完這番解釋,秦子觀看起來還是沒有印象。


    他思索了一番,然後“哦”了一聲:“那個啊。”


    原本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麵色一鬆,看向晏辭不解道:“他出不出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淡漠:“我看在他給我報信的份上給他贖了身,對他而言已是莫大的恩德,他的其他什麽事難不成還要勞煩我?”


    眼見秦子觀壓根沒有去問下去的意思,晏辭於是道:“可是蘇合很擔心這個哥兒。”


    “蘇合?”


    秦子觀重新看向他:“你不是說沒見到蘇合嗎?”


    晏辭心道果然撒了一個謊就得再編一個謊來圓,於是硬著頭皮道:“是他派人送來的這個。”


    他從懷裏掏出兩張紙條放到秦子觀麵前,簡要把先前的事講了一遍,隻不過隱去了蘇合跑出來的部分,秦子觀越聽眉心擰的越厲害,在聽到“薛檀”的名字後,臉上便全黑了下來。


    晏辭看著他的表情,心道怕不是他和那姓薛的又起了什麽仇,於是問道:“你是不是把他怎麽了,他這是在尋仇?”


    秦子觀笑了一聲:“也沒幹什麽,就是剁了他手下那幾個人而已。”


    這迴輪到晏辭皺眉了:“剁了?”


    秦子觀道:“你不是說薛檀手下的人把你打了嗎,我自然得給你報仇啊,所以找了個機會把那幾個人騙了出來宰了。本來也想讓薛檀吃點苦頭,可惜他藏的太好,沒找到機會。”


    接著他似是想到什麽,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晏辭:


    “說起來,先前姓楊的牲口被人閹了的事在城裏傳的沸沸揚揚,他爹當晚就去了知府那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勢必要將斷他們家香火的人大卸八塊說實話,這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晏辭吸了口氣:“我可沒閹他。”


    雖然他就在現場並且目睹了整個過程,並且事後迴憶起來還感覺□□發涼,但他的確沒閹他。


    “我猜也不是你,你幹不來這種事。”


    秦子觀找了把空椅子坐下,琳琅上前給他倒了杯清茶,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那綠頭蠅向來愛幹些不入流的事,他這次掉了半條命人嚇傻了,聽說躺在床上話都說不出來,城裏不知多少有哥兒的人家拍手稱快。”


    “倒是他爹一定要找出割了他寶貝兒子的兇手。”


    “隻不過楊抒既然成了傻子,那幾個跟著他的也說不出到底是誰割了他,隻說是個女人。”他眯著眼看了看晏辭,故意壓低聲音,“大外甥,若真是跟你有關的話,你可得小心點。”


    晏辭無動於衷:“楊抒不是已經傻了嗎?一個傻子又怎麽說話?他說的話有人信嗎?”


    秦子觀朗聲而笑:“他傻了不要緊,隻不過薛檀這人就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那幾個下人殺了便殺了,不過楊抒是他最得力的狗,若是知道閹了楊抒的人是誰,他絕不會放過。”


    晏辭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所以你是說,他抓了紅袖想引蘇合過去,是因為他認為閹了楊抒的人是你?”


    秦子觀無所謂道:“他愛認為是誰便是誰,敢來找死我便滿足他。”


    晏辭將目光重新投迴紙條上:“那紅袖,你救還是不救?”


    秦子觀打了個哈哈:“這薛檀也是蠢,不過是個哥兒罷了,能威脅到誰?”


    他顯然有些疲了,精神有些不佳,於是站起身給琳琅比了個送客的手勢便打算離開:“蘇合不是還在秀嶽峰嗎,他沒事就好了,其他人跟我有什麽關係?”


    “可是蘇合很看重紅袖。”晏辭開口道,“他若是有什麽意外,蘇合會很難過的。”


    秦子觀正要踏出門的腳步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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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一些的時候,琳琅親自送晏辭出門。


    門外的雨已經小了不少,月光倒映在濕淋淋的路麵上,照亮了蜷在石板之間的淺顯水窪,水麵上不斷泛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秦家的馬車早早得了消息候在門外,琳琅一邊送晏辭出門一邊道:“表公子,小人便送你到這裏了。您小心路上濕滑。”


    晏辭正要上車,想到了什麽迴頭問道:“你家二公子最近看起來很累。”


    眼見眼圈都有些黑了,神色也不怎麽樣,更別說日漸底下的脾氣。


    琳琅淺淺地點了下頭,倒也沒有隱瞞,坦然告知:“聽聞是船塢那邊最近出了點事,老爺要二公子每天跟著他去處理,不過不是什麽大事,想來過些天就好了。”


    第220章


    顧笙將蘇合屋子裏的窗子又檢查了一番,確定外麵的雨潲不進來一點。


    他重新拿了一支新的蠟燭放在蘇合屋子裏的桌上,又用剪子剪了剪芯子,然後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伸手用手背貼了貼床上人的額頭,感受到手背傳來隱隱的熱度。


    蘇合已經被他塞到被子裏裹得嚴嚴實實,隻剩一張俏臉了,露在外麵。此時他額頭上已經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本來雪白的麵在發熱中也透露著一種病態的紅暈。


    方才煎藥的時候,顧笙在蘇合的藥裏加了一味可以助眠的藥材,好說歹說騙他喝下,這才讓他睡了下去。雖然是睡著了,但是依舊誰不踏實,此刻更是渾身上下滿是虛汗。


    顧笙搬來一張凳子放在門口,他坐在凳子上看著外麵,惜容和流枝幾次過來讓他先去睡,他都搖了搖頭。


    “這裏我來吧。”他說,“你們兩個先去睡吧,明天還要去店裏。”


    惜容與流枝見他這般堅持,對視了一眼沒有再勸。


    顧笙在蘇合門口坐了一會兒,看著頭頂的烏雲,耳畔聽著點點雨聲,這樣一個安靜的夜裏,任何聲音都顯得很清晰,於是在外麵馬蹄聲出現的那一刻,顧笙便站起身。


    晏辭和璿璣直到快到半夜的時候才迴來,看到來給自己開門的哥兒笑了:“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你不迴來,我哪裏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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