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二天是秦越先醒的,一睜眼就看見擠在自己懷裏的人,皺著鼻子睡得正香。下嘴唇破得有些厲害,再往下,喉結和鎖骨上也慘不忍睹。這些……全都是他留下的痕跡。秦越輕抿了下唇,想起昨晚林欽舟紅著眼尾問他為什麽還沒到、他腰都快斷了的事,心虛的同時眼眸沉了沉,心底感到奇異的滿足。半邊身體被壓得發麻,他想動一動,卻發現大半頭發都被懷裏的人壓住了。秦越歎了口氣,認命地維持著這個動作沒動。用目光細細描摹著林欽舟的眉眼唇鼻。這是他的少年。跋山涉水,千裏迢迢,他的少年終於又落迴了他懷裏。“哥?”大約十分鍾,林欽舟也醒了,眨著迷茫的雙眼,循著本能親了親秦越的唇角。“醒了?”秦越聲音沉啞,性感得要命。“嗯。”林欽舟又湊上去,“哥,我想吻你。”卻被秦越伸出手掌蓋住了臉:“沒刷牙。”林欽舟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含糊不清地抗議:“哥,都那什麽了你還嫌棄我?”笑聲悶在秦越胸口:“我也沒刷。”林欽舟握住他的手腕,在他很喜歡的那寸腕骨上覆蓋一個親吻,然後雙手勾住秦越的脖子,不容抗拒地吻了過去。“沒事,我不嫌棄,你也不能嫌棄我,我就是想親你。”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他和秦越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林欽舟心裏激動難耐,這個吻便朝著失控的方向愈演愈烈,隻是可惜“嘶……好痛……”“怎麽了?”秦越拇指指腹揩著他嘴角的新傷,以為是自己咬得太用力。結果林欽舟抓起他兩隻手貼在自己腰上,委屈道:“腰疼,哥你給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掌心下的腰肢精瘦柔韌,盈盈一握,秦越太知道這截腰肢有多漂亮。又能軟到什麽程度。“哥,你在想什麽?”林欽舟伸出一節手指,碰了碰他纖長的眼睫。秦越搖搖頭,壓下心底翻湧的暗潮。“所以哥,這次我們真的是重修舊好了吧,你不能再後悔了吧?”哪怕之前其實已經說開了,可秦越終究沒給他一個準信,所以林欽舟心底其實還是有些不安。沒辦法,他哥心思太沉了,他真怕哪天睡醒他哥又說後悔、說不要他。可現在他們已經蓋過戳,他哥不至於翻臉不認人吧。“不是重修舊好。”秦越說。“那是什麽?破鏡重圓?”“也不是。”“和好如初?”“都不是。“秦越說。他把林欽舟小心抱進懷裏,製住那雙總是到處亂動的手,貼在自己唇邊親吻。“我不喜歡這些詞,在我這裏,你從來沒有離開過,你隻是和以前一樣,在每年夏天結束時離開島上,但第二年夏天時還會迴來。”“隻是這個冬天長了些,夏天就來的遲了。”“但冬天總會過去,夏天也總會來臨。”“你迴到了島上,像每一次那樣,把困在噩夢中的我叫醒。”“林欽舟,我愛你。”“很愛你。一直愛著你。”“你迴來的那一天我特別特別高興……”轉眼就到了11月10日,明天就要做手術了,秦越躺在病床上,透過病房的窗戶,看著外麵璀璨的燈火。林欽舟陪在他旁邊,拿著個手機不停地劃來劃去。“除了烤箱和酸奶機,還漏了什麽沒?”“噢、對,還要幾盆綠植,哥你看看要買哪個,我沒養過多肉,你選吧。”以前11月11日是單身節,但自從馬爸爸搞起了電商,這個本該孤單寂寞冷的日子就變成了購物狂歡日。林欽舟往購物車裏加了一大堆東西,吃的喝的用的,亂七八糟什麽都有。自從有了秦越,他那個冷冰冰的房子不知不覺間充滿了生活氣息,總是空空如也的冰箱被填滿了,廚房裏的碗筷成雙成對,客廳、書房、臥室……隨處可見的各種小擺件。就連鞋櫃裏的鞋子也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雙,衛生間兩個漱口杯並排擺在一起……有了他哥,那個房子就成了一個家。以至於對不怎麽愛逛的買寶都興趣濃厚,有事沒事就想買個東西迴來擺家裏。跟燕子銜窩似的。如果是平時,秦越會和他一起挑挑選選,適當的製止他的衝動消費,但今天卻興致不高,草草掃了眼手機,敷衍道:“都可以。”林欽舟握住他有些冰涼的手,捏了捏:“哥,你別擔心。”秦越側眸看他:“嗯。”眉心仍舊絞著,凝著鬱色。他是三天前入院的,手術前又做了一係列檢查。手術毫無疑問是王主任主刀,下午的時候王主任來過病房,當著兩人的麵說了些關於手術的事情,因為距離事故發生已經過去太久,當年很多後續治療也沒能及時跟上,因此手術無法確保百分之一百成功。“保守估計,有六成的把握。”王主任說。相當於一半的機率。這個數字重重壓在秦越胸口,哪怕之後林欽舟一直在說這說那轉移他的注意力,他還是覺得喘不上氣,腦子木木的,控製不住地想些有的沒的。“林欽舟,如果手術失敗”“不會的。”林欽舟用一個吻堵住他後麵的話,“不會失敗的,相信我。也相信媽祖娘娘。”另一隻手也被握住,有什麽東西硌在兩人的掌心之間。是兩塊祈願牌。祈願牌上本身都有方便懸掛的紅線,此刻這兩塊小木牌就被用這條紅線係在了一起,打了個死結。一塊上寫著【林欽舟】。另一塊寫了【秦越】。上麵的筆跡秦越太熟悉了,那就是他自己和林欽舟的字跡。林欽舟從萬千的祈願牌中翻出了他的秘密,叫他再也沒有地方可以躲。秦越輕輕摸著上麵的名字,兩道眉毛緊擰著。“怎麽這麽看著我?再看我可要親你啦……”“……”秦越猛地扭過頭。不親。林欽舟遺憾地笑笑:“好嘛,不親就不親,但是哥,今天可是單身狗節,我們倆這種有對象的,確定不要親親?”秦越身體側得更偏,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不需要。林欽舟笑得更大聲,兩人的手還交握在一起,祈願牌就被他們共同握著,沾著兩個人的體溫。“哥,冬天的噩夢已經過去了,所以別擔心,所有的一切,你、我,還有我們,都會好起來。”“睡吧,我陪著你……”“但在那之前我還是很想親你,真的不能親一下嗎……”秦越的手術安排在上午,十點差一刻的時候他被推進手術室,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聽醫生核對他的基本情況。接著就有麻醉師將麵罩罩到他臉上,用很溫和的聲音對他說:“別擔心,吸一口氣,睡一覺就好了。”戴上麵罩的一刹那,秦越就失去了意識,腦子裏最後的畫麵是還在手術室外等待時林欽舟蹲在他床邊親吻他膝蓋的模樣。“別怕,哥,我就在外麵陪著你……”再之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好像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又有了些模糊的意識,感覺自己似乎還躺在什麽地方,可能是手術台,也可能不是,好幾個人圍著他。一道溫柔的女聲在問他:“感覺怎麽樣?”秦越不太能說得出話,艱澀地迴了句:“還好。”之後便再度陷入了昏迷。他做了個夢,夢裏他倒在馬路中央,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從他兩條腿上碾過去,他想躲開,但身體動不了,想求助,嗓子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忍受著。錐心刺骨的疼痛讓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暈過去,或者幹脆死掉,可事實上他卻連死都死不掉,意識無比清醒地麵對著這場酷刑。“哥。”“哥……”有道熟悉又模糊的聲音在叫他。太疼了。可是太疼了,林欽舟。太疼了……他想,我堅持不住了,林欽舟,所以你不要再叫我了,我太疼了……“哥……”有個渾身是傷、手上還纏著束縛帶的人從人群中跌跌撞撞衝出來,在一片血泊中擁抱住秦越,將帶血帶淚的吻落在他血肉模糊的兩條腿上。“哥,別怕,我陪著你……”“什麽樣的懲罰我都陪著你,下地獄我也陪著你,所以你別離開我,別不要我……”是林欽舟。“林欽舟……”秦越艱難地睜開眼睛,對上夢裏那人漂亮的眼眸,林欽舟眼尾通紅,“哥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難受?”秦越下意識迴:“疼……”林欽舟捋了下他的頭發,和夢裏一樣,將一個帶著淚的吻落在他飽滿光潔的額頭上:“嗯,我知道,我知道的哥,但以後就不會疼了……”全身麻醉讓秦越的意識還沒能徹底恢複,他很困、也很累,但身體上的疼痛又難以忽略,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劈成了好幾塊,說不清到底哪裏疼,但就是疼得連唿吸都覺得困難,身上不斷地冒著冷汗。“手術……成功了嗎?”他艱澀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