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愛妃的事後提點。」雲烈沒好氣地哼笑一聲。


    片刻後,他像是還有些不放心,惴惴不安地放開她,垂眼盯著她的腹部。


    「做什麽?」羅翠微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垂眸。


    雲烈沒理她,顧自伸出大掌,小心翼翼地貼在她的腹間,嚴肅蹙眉,諄諄叮囑——


    「記住,不要學你母妃瞎胡鬧,我是你父王,不是叔,懂嗎?」


    羅翠微愣了愣,忍不住笑著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這人,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我又不是真的有孕了,怎麽還聊起來了。」


    這昨晚才頭一迴……


    一想到昨晚,她粉頰一燙,抬腳就想走人。


    卻見雲烈唇角噙笑,長臂一展,將她困在了自己的懷抱與桌案之間。


    「你又想做什麽?」羅翠微警覺地紅了臉,倉皇退了一步,後腰抵在上了桌案邊沿。


    完了,無路可退了。


    「做此刻你腦子裏正在想的事。」雲烈悶聲笑著,離她越來越近。


    「這、這裏是書房!」羅翠微臉上紅得如火燒雲,抬手輕抵他的肩,結結巴巴,「我沒……什麽也沒想。」


    她頂著一張越來越紅的俏臉,慌張收迴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我目光誠懇又坦蕩,絕對沒有想什麽不正經的事。」


    「好吧,你沒想,這事怪我,」雲烈笑著扣住她的腰背,動作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將她按向桌麵,「我這人,如今滿腦子都不怎麽正經。」


    這才是大婚後的頭一日嘛,按照風俗民情,「不正經」,才是正經的。


    待羅翠微攜雲烈迴羅家行歸寧宴時,出外半年的羅風鳴也正好歸家。


    對於沒能趕上長姐大婚,他懊惱得捶胸頓足,生無可戀。


    不過,在羅翠微將他領到書房單獨密談約半個之後,他整個人又像是煥發了新的生機。


    之後的一段日子,雲烈與羅翠微都很忙,兩人分工合作、各取所長,為前往臨川做了許多籌備。


    雲烈忙著出入內城,而羅翠微則避人耳目暗中見了不少人。


    七月初九,顯隆帝聖諭詔令,賜封臨川極其周邊共五城為昭王府藩地,即日起由昭王雲烈自行統籌藩地事務,昭王妃羅翠微為輔政殿下,執半枚金印,與雲烈共同號令藩地全境。


    顯隆四十二年七月廿三,顯隆帝於甘露殿設午宴,為昭王夫婦前往臨川就藩餞行。


    宴後,雲烈與羅翠微相攜前往雲烈生母蔣容華所居殿院,行辭別拜禮。


    對於自己唯一的孩子即將遠赴千裏之外,蔣容華並沒有流露出依依惜別的擔憂與不舍,卻是失望與憤怒更明顯些。


    「這就是殿下的選擇?原以為殿下這些年在臨川曆練是為了圖強爭勝,不曾想竟是早早認了輸,才逃到邊陲之地,就此碌碌無為了此一生!」


    這話說的,就差沒將「不爭氣」三個字刻在臉上了。


    麵對蔣容華的失望與憤怒,雲烈顯得無動於衷。


    羅翠微對蔣容華的想法大感疑惑,又替雲烈難過、憤怒。


    有些事她從前也不懂,可這段日子下來,該明白的她都看明白了。


    顯隆帝膝下兒女多到他自己都鬧不清誰是誰,已成年的皇子、皇女並不止這五人,偏就隻這五人開府有爵,足見這五人是同輩皇嗣中最最出挑的。


    雖在旁人眼中,五位開府殿下似乎勢均力敵,虛懸的儲位對他們來說可謂機會相等,可實際上卻全不是這麽迴事。


    如今五人之間能勉強維持看似平衡的局麵,不過是因為陛下樂見他們相互製衡,且儲位之爭還未到圖窮匕見的地步罷了。


    畢竟,桓榮公主雲汐、安王雲煥,甚至連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恭王雲熾,這三人各自的背後都有極其有力的母家勢力全力護持;


    而雲烈與雲沛背後全無倚仗,若非他們二人早早選擇從戎,又拿命拚出一身軍功,隻怕早已被擠到角落無人知,根本不足以真正與那三人抗衡。


    若那三人當真鉚足全力背水一戰,必定會不約而同地集中力量先打掉雲烈與雲沛,然後才是他們三人之間最後的較量。


    雲烈在此時選擇前往臨川就藩,已是在他的處境下能做出的最好、也最勇敢的抉擇了。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怎麽蔣容華卻像全然不懂雲烈的不易,竟還指責他無為、逃避?


    在羅翠微看來,雲烈能憑一己之力拚到開府封王,到如今獲得藩地獨鎮一方,實在已算是很了不起了。


    就在羅翠微準備出言替雲烈辯解時,雲烈一言不發地向蔣容華行禮再辭後,便帶著羅翠微離去了。


    迴昭王府的路上,雲烈擁著羅翠微坐在馬車裏,好半晌沒說話。


    羅翠微輕歎一聲,握住雲烈的手,柔聲問道,「你方才為什麽不讓我解釋?」


    「沒必要,隻要我沒能如她所願,在她眼裏就是錯的,」雲烈反手握住她的指尖,眼眸低垂,笑意勉強,「偏偏我從沒讓她如願過。」


    「可是……」


    「她自來看不上我,覺得我事事不如人,」雲烈勾了勾唇角,眸心有淡淡寒涼,「若非她隻有我這樣一個孩子,隻怕她根本就不希望這世上有我。」


    羅翠微驚了一下,「別、別是你自己誤會了什麽,瞎想……」


    「沒瞎想。」雲烈閉上眼,將後腦勺抵在車壁上,擁著她的手臂收得緊緊的。


    皇子、公主們幼年時都住在內城,又同在一處讀書、習武,很容易在對比中分出高低。


    幼時的雲烈並非天資出眾的那種,性子又倔強,不會用些賣乖討巧的方式去博取旁人注目,這就使他在同齡那群兄弟姐妹中毫不顯眼。


    尤其在似乎從來記不全自己的孩子們都誰是誰的顯隆帝麵前,就更難起眼了。


    而這種狀況,對於隻有雲烈這一個孩子的蔣容華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顯隆帝對她本就是一時興起,也不知她是走運還是不走運,一夜承恩後竟就有孕了。


    她雖因這身孕脫離了宮女的命運,得封了「待詔」,卻是後宮妃嬪最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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