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去,就來了個老公公,叫德公公,是老皇帝安排下來的管家。


    德公公帶著笑向他倆行了禮,“奴才見過佛子與小侯爺。”


    祁秋年也笑著,“公公不用多禮了。小殿下在忙什麽呢?這幾日怎的都不來我府上了?”


    德公公答話說:“這幾日五殿下偶爾會過來找小殿下,說是要一起商討為陛下準備壽誕的禮物,五殿下這會兒也在呢,今日陽光好,在花園那邊。”


    祁秋年和晏雲澈不動聲色,但腳下的步伐卻加快了一些。


    皇子府的花園涼亭裏。


    晏承安正埋在桌子上寫寫畫畫,旁邊站著個頗為俊朗的男子,那便是五皇子晏雲墨了。


    祁秋年自打進京之後,雖然不和其他皇子結交,但畢竟是做生意的,多少都有些表麵上的接觸。


    他和晏雲墨也有過幾次淺淡的接觸。


    有上輩子的經驗,他自然是知曉的,晏雲墨也是對那個位置有想法的。


    如今在朝堂上也沒少對晏雲耀那個狗東西使絆子。


    雖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祁秋年卻不打算和晏雲澈和晏承安以外的任何皇子接觸。


    晏雲墨沒深入接觸過,不算了解,他也不好僅憑晏雲墨有野心,就過多評價一位皇子的心思不純。


    晏雲墨從前也試圖拉攏過戰家和晏雲澈,但是戰止戈和老國公都不接招,晏雲澈也敬而遠之。


    結果沒想到他又把主意打到小承安身上來了。


    祁秋年定了下心神,人還沒走到涼亭,聲音就先到了。


    “承安今日在忙什麽呢?要不要一起出去騎自行車?”


    晏承安聽到他的聲音,眼睛都亮了,立馬放下手裏的鋼筆,“祁哥,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府上了?”


    祁秋年帶著笑意,先是規規矩矩地向五皇子晏雲墨拱手行了個禮。


    晏雲墨神色自若,“這是在承安的府上,小侯爺也不必多禮,平常心相處即可。”


    他話是這麽說,可隨後他便向晏雲澈行了個佛禮,可謂是禮數周全,至於晏雲澈今日沒穿僧衣,他也似乎雙目失明,權當沒有看見。


    晏雲澈自然迴禮。


    晏承安見他們拜來拜去的,在心裏嘖了一聲,這些大人都奇奇怪怪的,最喜歡這種彎彎繞繞的了。


    “祁哥,這是新做出來的自行車嗎?”他岔開話題,眼睛落在了那輛黑色炫金的自行車上。


    憑良心講,這一輛自行車比祁哥送他那一輛高科技自行車要漂亮一些。


    還有他哥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就是祁哥之前提過的騎行裝?


    有億點點心動,一雙大眼睛就這麽看著祁秋年。


    祁秋年莞爾,“過兩日再給你一輛新的自行車,這騎行裝你要是喜歡,讓府裏的繡娘去我那邊畫了圖紙學就是了。”


    小承安這才高興得咧嘴笑。


    傻乎乎的。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腦袋,“今日佛子大人剛好學會騎車,我們便想著找你一起騎車出去玩兒呢,沒想到小殿下還在忙呢。”


    晏承安揮揮手,“沒有忙,這不是父皇的壽辰快到了嗎?今年是我出宮立府的第一年,想給父皇準備一份像樣的壽辰禮物呢。”


    祁秋年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與喜悅,“承安長大了,也懂事了。”


    晏承安靦腆垂頭。


    祁秋年又像是不經意搬,好奇地問了一嘴,“不知道小殿下給陛下準備的什麽禮物?能給我開開眼嗎?”


    晏承安噘嘴,“就是還沒想好呢。”


    說著,他還看了晏雲墨一眼,“那日我出門,本想隨意逛逛,剛好在金鈺坊遇到了五皇兄,五皇兄也在為這事發愁呢。”


    晏雲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綻,“讓侯爺和佛子見笑了,父皇雖然是一國之君,到底還是我們的父親,身為子女,壽辰禮物,自當要盡心一些才好。”


    孝字當頭,他這麽說,完全挑不出錯。


    祁秋年也笑得坦蕩,“給陛下送壽誕禮物,自然是得慎重了,五殿下說得也有理,畢竟你們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兄弟之間商量商量也好,到時候別送重合了。”


    頓了頓,“不知五殿下對陛下的壽辰禮有沒有什麽想法?我等也好提前避開,勿要與殿下撞上了。”


    這種直接問人家送皇帝什麽禮物,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但祁秋年名聲在外,言行舉止與大晉的風俗習慣,可謂是格格不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都在縱容這個侯爺。


    晏雲墨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的反應,“先前本宮與小十三在商量,或許可以寫一個萬壽圖送給父皇,祝父皇萬壽無疆。”


    晏承安也在一旁解釋:“五皇兄的意思是找一萬個八十歲以上的老人,讓他們每個人寫一幅壽字,最後裝訂成冊,一同送給父皇。”


    晏承安歎氣,“可是哪有那麽多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呢?”


    祁秋年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代,如果排除打仗犧牲的,還有幼時早夭,沒能成丁的,普通人的平均壽命大概也隻有四五十歲。


    能活到六十歲以上的,那都算是高壽了,基本上都是家境富裕,沒怎麽吃過苦頭的。


    八十歲以上的老人,那確實是更少見了。


    若是哪個村兒或者某個地方,有人能活到八十多歲,都會被人稱之為壽星公了。


    得是十裏八村的大名人了。


    晏雲墨卻不這麽認為,“大晉國土麵積如此廣闊,尋找一萬名八十歲以上的老人,應該還是能找到的,左右陛下的壽誕還有段時間,可慢慢準備。”


    如此,晏雲澈和祁秋年也不多說什麽,總歸都是一個心意,既然晏雲墨想這麽做,他們自然不會阻止。


    隻是有些奇怪,晏雲墨為什麽會找小承安一起商量這件事情?


    晏承安這個小機靈鬼,眼珠子轉了轉:“五皇兄,我們要出去騎自行車,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晏雲墨自然看到了這一輛造型奇怪的車輛,不用牛馬,隻用自己蹬腳踏板就能行動了,確實有幾分新奇。


    小承安這裏也有一輛,隻不過看起來細節上有些不太一樣罷了。


    晏雲墨心裏也有數,這自行車定然是祁秋年這個來自海外的侯爺拿出來的。


    於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祁秋年。


    祁秋年像是看不懂的樣子,“再過兩日,本侯的自行車專賣店就要開門營業了,若是五殿下不嫌棄,臣下過兩日讓人給您送一輛到府上去。”


    晏雲墨:“……”


    心中有些憤慨,這侯爺是真看不懂,還是裝看不懂?


    轉頭想看晏雲澈,卻發現晏雲澈正拿著晏承安剛才寫的課業,看得仔細,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之間的交談。


    如此,他也隻好略微頷首,笑容也有幾分僵硬。


    “那本宮就先謝過小侯爺了,恰好府中還有些瑣事要處理,今日便不與你們一同出行遊玩了,本宮先告辭了。”


    晏承安禮數周全地對著晏雲墨拱了拱,“五皇兄慢走,下迴再過來玩兒呀。 ”


    晏雲墨說好,然後轉身離開,沒有人要留他的意思。


    等到晏雲墨走遠了,晏承安才像一隻小貓咪似的,捂著嘴,差點兒笑出聲了。


    祁秋年和晏雲澈一看他這小模樣,就知道小承安可能偷偷搞事情了。


    “從實招來。”祁秋年假裝嚴肅,“說說吧,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晏承安嘻嘻,“祁哥,方才我就說了,是在金鈺坊遇到了五皇兄,剛好我看上一塊玉佩,他就叫人偷偷把錢付了,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把錢還過去也不好看。”


    結果那五皇子卻像是賴上他了一樣,非要同他一起逛逛,畢竟都是皇子,雖然年紀相差有點兒大了,但明麵上也沒有什麽你死我活的矛盾,晏承安也不好拒絕這位皇兄的心意。


    然後閑逛的途中,晏雲墨就不經意間提起陛下壽誕的事情,說起要準備壽辰禮物,晏承安想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幹脆就配合演下去了,說自己也在琢磨父皇壽辰禮物的事情。


    “結果呢?看到他葫蘆裏賣什麽藥了嗎?”


    話到此處,晏承安的小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帶上了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


    “哥,祁哥,五皇兄似是不經意地提起過兩次外祖父迴京的事情。”


    畢竟是鎮守一方的老將軍,還有戰國公的超一品爵位,朝中有人關注他的動向,這很正常,更不論是這些皇子都還想拉攏國公爺。


    晏雲墨能想著從晏承安這裏探口風,似乎也正常。


    晏承安臉色不太好看,“他提起過一迴表姐,說外祖父迴京,是不是就要考慮給表姐操辦婚事了。”


    祁秋年也瞬間眉頭一凝。


    晏承安的表姐,也就是他們大舅舅戰雲霄的遺孤,戰霜引,如今和戰雲霄的遺孀,母女倆生活在戰家的別莊上。


    當初晏雲澈他們的外祖母,把母子倆送出京城,就是為了不想讓人在戰霜引的婚事上作文章。


    在這個時代,兩姓聯姻都不隻是小夫妻的事情,更是兩個家族的大事情,特別是權貴,更是看重這一點,一旦成婚,兩家幾乎是緊密結合在一起了。


    若是犯了誅九族的大罪,妻族也逃不過。


    可如今,戰曦已經及笈,按照大晉的習俗,確實到了該相看人家的年紀了。


    晏雲墨在這個時候朝晏承安打聽,哪怕隻是提過一嘴,都應該是有想法的。


    “那他媽也太無恥了吧。”祁秋年都快氣笑了,“這晏雲墨都快三十了吧,還他媽惦記十五歲的小姑娘,狗操的玩意兒。”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被氣到了,優美的髒話都飆出來了。


    晏承安小臉紅黃紅黃的,他自幼長在深宮,哪裏聽過這些罵人的糙話,從前聽他人罵架,那都是之乎者也,引經據典的。


    還得是他祁哥,罵人都如此新奇,不過聽起來還挺帶感的,比那些之乎者也的罵人更能讓人解氣。


    晏雲澈睨了小承安一眼。


    小承安捂嘴,甕聲甕氣地,“承安不會學的。”


    祁秋年這才迴過神,“抱歉,剛才失態了,說髒話不是好事情,小承安一定不可以學。”


    晏承安理所當然地點頭,他要是學了這些糙話,不說他父皇母妃要收拾他了,他哥都不會放過他的。


    祁秋年歎息。


    他是見不得這種事情發生的。


    雖說在這個時代,三十歲的男人正值壯年,老夫少妻也是常見的配置,可祁秋年仍然無法接受。


    年齡差可以,哪怕是三十五歲配二十歲,他都能接受,但接受不了三十歲配十五歲。


    在他的潛意識裏,十五歲,還是小姑娘呢,放後世,還是在上初中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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