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沒幾個妃子,除了柳妃就隻有瑤妃了,兩者的區別是前者靠爹,後者靠太後。


    柳妃乃當朝左相之女柳婉清,家世背景強大,在及笄之日遇到了當今天子,一見鍾情,揚言非他不嫁。


    於是柳相用盡了手段把女兒送入了宮中,雖知陛下不近女色,但他一直覺得進宮是個很好的選擇,哪怕沒有被寵幸,在這宮內安樂一生也不錯。


    和柳妃相反,瑤妃莫瑤背景低微,基本上沒人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兒,隻知道她與太後關係匪淺,太後見她無意嫁娶之事,便弄到了這後宮之中,還給弄了個妃位。


    太後想法和柳相一樣,這宮裏雖沒恩寵,但後半輩子的吃喝不用愁了,也不用擔心年齡大了被人詬病嫁不出去,還正好能在宮裏和她做個伴。


    因為李玄霖這位帝王不比之前幾任帝王,對後宮從不踏足,平等的漠視所有人,這宮裏人自然也就歇了爭寵的心,更何況人還少,真是冷清又寂寞,一整天都無所事事。


    宮外不少人家還想把女兒塞進來,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份安逸穩定的生活。


    誰想天天在外麵受苦受累賺那麽幾兩銀子,還吃不飽穿不暖,嫁了人也有各種難言辛酸,不如選擇來這宮裏過平平靜靜的生活,還不需要幹活。


    可惜想法是好的,這宮卻沒那麽好進。


    畢竟後宮佳麗是為了繁衍子嗣存在的,不是為了養一群混吃等死的人存在的,能進去的門檻也因此高了許多,不少女子因為無法被選入後宮而掩麵垂淚。


    而被封為美人的楚書,就是其中的一個幸運兒。


    楚書隻是一介平民,能被選入宮多虧了瑤妃賞識,瑤妃去和太後那美言了幾句,她就進宮了,還得了個美人的位分。


    對此她很感激瑤妃,天天在瑤華宮遊手好閑,沒事要不逛逛禦花園,要不找人嘮嗑聊天,日子過得舒服愜意,基本上沒什麽煩惱。


    別人可能還會因為思念父母而偶感悲涼,她不一樣,她孤兒,有口飯吃就行了。


    這宮裏的日子比外麵舒服多了,傻子才想去外麵。


    當王德順讓她去見瑤妃時,她毫不猶豫就跟著走了,蹦蹦跳跳的,一點女兒家的姿態都沒有。


    在見到人後,她也不知分寸地抱了過去,開心道:“姐姐,你找我什麽事啊?是有什麽好玩的嗎?”


    她這個人最愛玩了。


    莫瑤拉著她坐下,笑吟吟道:“許久未見了,想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麽樣了,這宮裏可有人刁難你?”


    楚書搖頭,她眉開眼笑道:“這宮裏的姐姐們人都很好,前段時間我還找柳妃姐姐一起去逛禦花園了,隻不過她似乎心情不太好。”


    “好像跟陛下有關,所以我晚上約了她一塊去瑤池散心。”


    說到這,她不禁微微皺眉,有些不太能理解。


    “陛下從未來過後宮,她應是太久沒見親人想他們了,畢竟柳妃娘娘這人向來念家。”


    莫瑤斟了一杯茶水,慢悠悠開了口,隨後把茶杯遞給了她。


    “這是前段時間琅國來使上貢的名茶‘百花香’,太後送了些給本宮,如今讓你品品。”


    楚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沒嚐出什麽味來,她並不會喝茶。


    但她還是捧場誇道:“確實是好茶,唇齒留香,迴味無窮。”


    “你啊,倒是會撿好話講。”莫瑤嗔笑了下,才道,“不過本宮這次來找你可不是找你聊天的,你還記得你之前問本宮的事嗎?”


    “……呃。”


    楚書托腮思索。


    她問的事太多了,不知道是哪一件。


    見她這樣,莫瑤便提醒道:“就是你要找姐姐這件事,可還記得?”


    “哦…哦哦!”


    楚書雙眸一亮,她想起來了。


    她是要找姐姐,她雖是孤兒,但模糊的印象中自己似乎是有那麽一個姐姐,自己要找到她,之前拜托了瑤妃姐姐幫忙打聽消息。


    隻是一直杳無音訊,加上這段時間她玩得也開心……於是她就給忘記了。


    “瑤妃姐姐,你找到我姐姐了嗎?”


    楚書講話向來沒什麽規矩,從未把自己當成這後宮中的嬪妃,見人都愛喊姐姐,自稱我。


    好在這宮裏人少清淨,也無人計較這個。


    莫瑤也聽習慣了,不覺得哪裏不妥,溫婉一笑:“嗯,有些消息了。”


    “聽人說住在攬月樓的那位與你長相有六分相似,想來極可能是你一直在尋的人。”


    攬月樓?


    這個地方楚書聽過,裏麵好像關著一個大人物,宮裏的其他姐姐都讓自己不要靠近那,說是很危險。


    “真的在攬月樓嗎?”


    楚書覺得她的姐姐不應該讓人感到害怕才對。


    “許是吧,畢竟本宮也未見過,隻是聽人提了一嘴,說是與你長得相似。”


    “你要是不去也不打緊,本宮隻是提一下而已。”


    “有緣的話……說不準你們會在宮裏遇見。”


    莫瑤吹了一口茶水上的浮葉,抿了一口,有種淡淡的苦味,一直徘徊於唇齒之間,難以散去。


    “姐姐……”楚書雙手托腮,想著記憶中那個已模糊的身影,“真的會是我姐姐嗎?”


    莫瑤放下茶杯,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她。


    “見到時莫喊姐姐了。”


    “該喚……”


    “阿姐。”


    ……


    “啪嚓——”


    瓷杯落地,其音清脆而刺耳。


    林妍彎腰去拾,手一觸及就被鋒利的尖端劃開了一道血痕,細縫處很淺,但卻劃得很深,很快就匯聚成了一滴血,落在了那片斷裂開來的瓷片上。


    她縮迴了手,拿帕子擦了擦食指指腹被劃破的傷口。


    剛剛林妍不知為何心悸了一下,沒抓穩杯子。


    看著地上碎掉的瓷杯,她不禁若有所思起來。


    半晌後,她喊人進來打掃幹淨了。


    現在林妍是自由身,隻要不離開皇宮,記得迴攬月樓睡就行,其他要求都沒有。


    李玄霖不知去了哪,她猜應該在承乾宮批折子,這人還是很勤勉的,不怎麽會享樂。


    這樣的話,也不太好去打擾他。


    於是她選擇了去後宮,見一見那些佳麗,李玄霖這個木頭不懂得其中樂趣,她幫他好好寵一寵這些美人。


    與此同時的李玄霖,他正在蹲馬步,身體繃緊,額頭布滿了汗珠,眼神卻很是堅定。


    “陛下,時辰夠了。”


    “再練下去有損龍體,還是先歇一會吧。”


    站在一旁的趙公公焦急出聲,他伺候著陛下也有幾年了,什麽時候見過陛下受這種苦,莫名其妙喊人教他練武,他又沒多少基礎,現在都還在練蹲馬步。


    雖說一次比一次堅持得久,但這也太折磨人了,陛下有的是護衛暗衛什麽的保護,遭這罪受也不知是什麽原因。


    “再去點柱香,孤再蹲一會兒。”


    李玄霖隻覺得這還不夠,他還需要努力,之前的話他沒有開玩笑。


    他會保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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