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銑不由心中一緊,出去一趟,不僅被抓了,還挨打了?


    林楠績悄悄打了個哈欠:【好困,昨天晚上照顧洛姑娘一宿沒睡好。】


    李承銑:……


    他就不該多想一點。


    那邊覃誌誠已經在陳述案情了:“皇上,就是這兩個大膽刁民,昨日在醉仙居毆打無辜良民,擾亂京城治安,實在可惡!”


    大殿內靜了一下。


    文武百官朝覃誌誠投去錯愕的目光,敢情你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誰啊!


    司元巽頓時挺直了腰板,橫了黃鳴一眼,冷哼一聲。


    看還有誰說他背地裏給順天府施壓。


    他是那等包庇的人嗎!


    皇上都沒說話,文武百官也裝作不知道內情,繼續聽著。


    覃誌誠沒發現異樣,繼續說道:“昨天順天府接到百姓報案,立刻差人前往醉仙居捉拿匪徒,被毆打的名叫梁成愷,當天也在醉仙居吃飯。”


    李承銑指向奄奄一息跪在地上的女子問:“這又是誰?”


    覃誌誠迴道:“迴皇上,這女子名叫洛綰,和這兩人是一夥的,她出身貧寒,貪圖梁家的榮華富貴,引誘梁成愷,珠胎暗結後便向梁成愷勒索,還要求正妻之位,梁成愷不答應,就被她找來的人暴打了一頓。”


    “這就是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梁成愷跪在覃誌誠身後,穿著一身月白衣袍,挺直了腰杆,尤其當馮閣老和工部尚書的目光探尋過來時,更是滿臉恭敬謙卑之色。


    大臣們私下嘀咕,這個梁成愷看著倒是一表人才。


    這個名字他們也有所耳聞,出身梁家,家世上佳,也素有雅名。


    翩翩公子被人算計,還被打了,還是被錦衣衛和太監一起打了,大臣們心裏的天平頓時就偏了。


    錦衣衛最擅長的就是羅織罪名,太監最擅長的就是謠言惑主,這兩還湊一塊了。


    眾人看向司南浩和林楠績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和審視。


    察覺到眾人目光的林楠績目光幽幽:


    【……】


    【高興的時候喊人家小甜甜。】


    【不高興的時候人家就是臭太監了?】


    第二十章


    梁成愷摘下帽子,指著自己的臉,義憤填膺道:“請皇上明鑒,草民實在是遭了無妄之災啊!”


    覃誌誠:“是啊,這多過分啊!”


    眾人就見梁成愷臉上,眼眶,下巴上多處傷痕,好好的一個俊朗公子,被打成了這幅青青紫紫的模樣,許多大臣都不忍心看。


    左臉頰那處尤為明顯,險些腫成了豬頭。


    林楠績望著那處,微微心虛:【啊,臉頰是我打的,實在是太可惡了,沒忍住補了一拳。】


    【哥們都出手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觀,風險共擔一下。】


    【也不知道狗皇帝能不能秉公斷案啊?求撈。】


    李承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還知道風險共擔呢?


    他怎麽沒發現林楠績和錦衣衛關係這麽好了?


    司南浩看著梁成愷這幅裝模作樣博同情的樣子就想吐:“我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救!你個渣男!狗官!”


    司元巽鼻子都要氣歪了,大殿上罵別人是狗官,還嫌你爹的臉丟得不夠幹淨!


    覃誌誠果然氣惱:“大膽,皇上麵前豈容你放肆!”


    但司南浩不愧是錦衣衛的,說話自帶冷肅壓迫的氣勢,毫不相讓,反問三連:“你身為順天府尹,知道那女子是誰嗎?家住哪裏?根據什麽判定的團夥勒索?”


    林楠績:【哇!兄弟威武!】


    覃誌誠卡了殼,昨天才抓住,這一早就被帶上大殿審理了,他哪來的調查?


    林楠績也挺直胸脯,毫不示弱:“這女子家住城南十裏坡,父母雙亡跟著爺爺生活,家裏貧寒,土地還被族叔搶走。為了生計上街賣草藥結果被這梁成愷看上,就直接擄迴了私院!”


    “不調查就直接定罪,你這是草菅人命!”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居然還有這樣的內情?懷疑的目光瞬間投向順天府尹覃誌誠。


    洛綰拖著虛弱的身體,麵色蒼白如紙:“皇上,各位大人,民女洛綰,在街上賣草藥維持生計,梁成愷在我這買過兩次草藥,民女輕信,以為他是善人,誰知道他以家中有人要醫治為名將我誆騙到他的外宅,民女好不容易逃出,卻發現自己已經有孕。民女受不了這等欺辱,便到醉仙居想找他討個公道,誰知道竟被當成勒索被關進大牢。”


    "民女字字屬實,請皇上為臣女做主!"


    李承銑臉色沉沉:"你說得可否屬實?"


    洛綰拚著一口氣道:"民女若有說謊,天打雷劈!"


    梁成愷捂著臉:"你休要顛倒是非,分明是你勾引於我,口口聲聲身世可憐博得我的同情,謀得卻是我的全部身家,用心何其歹毒!"


    洛綰小腹痛楚難忍,眼眶發紅死死盯著梁成愷:"你血口噴人!"


    覃至誠實在看不下去:"皇上,梁家家風端正,斷不會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倒是這個女子和這兩個打手,這麽清楚,還說不是一夥的?"


    林楠績:???


    【狗官!這樣都能當順天府尹,裁斷京城百姓的是非命運,那我豈不是能當玉皇大帝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黑曆史!】


    林楠績:【我扒扒扒!】


    【覃誌誠是天統二十八年進士二甲三等。唔,科考沒作弊。】


    【是靠先帝提拔當上的順天府尹,唔,也沒有行賄受賄。】


    【學識是真的,職位也是靠自己升的,難道他還是個清官?】


    林楠績的心音一下子低迷了。


    李承銑一邊注視著朝堂百官的情況,一邊聽著林楠績的心音。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小太監這麽氣憤的心音。


    林楠績正努力扒著順天府尹,這邊司元巽站出來說話了:“皇上,臣聽下來,覃大人話中頗有漏洞,且連事實原委都沒有弄清楚,反而是這兩人說的頗為詳細。順天府尹掌管京城行政治安和獄訟案件,若都這般決斷,恐怕造成不少糊塗賬啊。”


    司南浩跟著就補刀:“不止於此,覃大人還是梁成愷的舅舅呢!梁成愷在醉仙居可是說了,順天府都是他家開的!”


    梁成愷大唿冤枉:“皇上明察,草民不敢大放厥詞!是這人有意栽贓!”


    李承銑眉梢輕挑:“哦,還是親戚?”


    覃誌誠額頭微微滲出薄汗:“梁成愷是微臣的侄子不假,但臣也不敢因為親緣,就枉顧律法。”


    黃鳴這時候跳了出來:“梁公子是一介文雅書生,素有才名,怎麽可能做出強擄民女之事!”


    不少人跟著點了點頭,他們也是聽說過這號人物的。


    大理寺少卿方文覺也出列了,令人意外的是,方文覺居然替司南浩和林楠績說話:“臣認為,這兩個犯人說的還是有道理的,不如此案交給大理寺審理,臣肯定會給出公平公正的審理結果。”


    柏章也跟著道:“臣也認為有理。”


    身邊的人訝異地看著方文覺,方文覺身為大理寺少卿,平時不是最討厭錦衣衛阻撓辦案嗎?怎麽今天還替錦衣衛說氣話來了?


    方文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他那是幫錦衣衛嗎?他是在幫祥瑞啊!


    他被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的呲了好多天,那天拜了祥瑞迴去,夫人居然消氣了,還讓他進屋睡覺。


    這,這肯定是祥瑞的功勞!


    王中丞冷哼一聲:“國有國法,打人當然不對。”


    這時候,戶部尚書盧敬堯忽然出列:“皇上,臣以為覃大人說的有理。”


    “司大人對覃大人偏見了些,覃大人畢竟偵破過兩樁京城的陳年大案,政績是有目共睹的!”


    盧敬堯這話看似客觀,但說得十分不客氣,就差指著司元巽的鼻子說他偏袒兒子了。


    兩邊的氣氛劍拔弩張,正低頭專注扒信息的林楠績連忙抬頭去看,他才剛走神一會兒發生什麽了?


    【……咦?盧尚書?】


    林楠績看向盧敬堯,疑惑地微微歪了頭。


    【盧尚書不是一向不摻和這些事的嗎?】


    不知道發現了什麽,林楠績忽然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要給梁成愷說話,他想把侄女許配給梁成愷,正在議親呢。】


    【尚書大人居然都被梁成愷偽裝的麵目騙過去了。哇!不得不說,這梁成愷也有兩把刷子。】


    【尚書大人喜好奇特,別人都喜歡梅蘭竹菊,他偏偏喜歡枯萎的山茶花。】


    【雅集上,梁成愷就故意穿著繡了枯山茶的直裰向尚書大人請教詩文,尚書大人大喜。】


    【梁成愷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尚書大人不喜當今文人重孔儒輕老莊,私下裏和尚書大人痛斥儒家的迂腐,讚揚老莊的出塵,惹得尚書大人引為知己。】


    【尚書大人一個高興,就要把侄女許配給梁成愷。】


    林楠績幽幽道:【這麽好騙嗎?】


    李承銑看向盧敬堯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堂堂尚書,竟然因為一己的喜好,就如此輕信於人。


    李承銑抬手,製止了這場互相攻訐的鬧劇,直接看向梁成愷:“你是說這個農女當街勾引你,故意懷孕勒索你,她勒索你什麽了?”


    梁成愷立即道:“萬兩黃金和正妻之位!”


    李承銑揚聲:“所以你就推她導致小產?”


    梁成愷語氣沉痛:“都說虎毒不食子,草民隻是輕輕一用力,誰知道這女子就滾下了樓梯。”


    李承銑揚眉:“你還說,這女子十分貧窮?”


    梁成愷點點頭:“正是,這女子窮得連身像樣的衣服都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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