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浴過後,幾人把陸長離抱迴床上,細細擦幹身子,蓋上錦被。


    蘇薇月穿戴整齊,忙讓拂晨去請張神醫。


    待搭了脈,老者眉頭緊皺,搖了搖頭,直接下筆寫了張方子,讓藥童速速煎藥。


    “師父,如何了,你倒是快說啊。”


    瑗溪連忙催促著,在他寫方子時就沒了耐心。


    “不好,活死人一般,看來,隻能如此先治著。”


    蘇薇月騰的站起來,把木箱中的書籍抱出來,


    “張神醫,這是一些疑難雜症的古籍,還有醫書的一些孤本,您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


    老者精神一振,忙一本一本翻著,嘴角時不時勾起些笑意。


    瑗溪看他又犯了老毛病,看到醫書就忘記正事,曆屆的九司首領都是鑽研如何殺人,而她的師父,最愛鑽研的卻是藥方與用毒。


    “老頭,你別太過分。”瑗溪直接怒喊,嚇得老者猛然打了個激靈。


    輕咳兩聲,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須,故作鎮定道:


    “這些書我搬迴房中細細琢磨,對王爺的病症應該有用。”


    說完,直接讓侍衛抬了箱子出門。


    “你…師父…”瑗溪不放心,直接追了出去。


    蘇薇月看著陸長離昏迷的模樣,不知是不是藥浴與金針起了效果,竟覺得他青灰的麵龐,似乎是紅潤了一些。


    “小姐不必擔心,話說病去如抽絲,王爺定能醒過來的。”


    拂晨生怕老者剛才的話讓小姐傷心,趕忙安慰。


    “嗯,我也覺得王爺比前幾日好了一些。”


    蘇薇月的目光一刻也不想從陸長離的臉上移開。


    白露端來藥碗,蘇薇月托起陸長離的身子,讓他靠在軟墊上,這才接過,喝一小口含在嘴裏,慢慢哺喂給陸長離。


    三皇子大捷歸來,皇上欽命五皇子與六皇子出城,在十裏亭相迎。


    城中百姓無不歡喜雀躍,夾道歡唿。


    而此刻皇上卻乘了輛不起眼的馬車,向城外京郊別院而去。


    自從錦公主被賜身亡,皇上不曾踏入別院一步,生怕勾起年少時的迴憶。


    別院內的一草一木與十五年前一般無二,那時哪怕是錦公主對著他不發一言,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他,皇上也無怨。


    隻要能夠見著她,哪怕是跟在錦公主身後遠遠,看著她的背影,心中都是滿足,他相信,金石為開,終有一日,錦公主能放下恩怨,與他再續曾經的美好。


    “皇上,到了。”江公公躬身站在廊下,輕聲提醒皇上。


    “進去吧。”皇上沉聲道。


    瑗溪公主卻從偏殿快步出來請安,


    “皇上,此刻不方便進去,不如先到偏殿用茶。”


    皇上皺眉不解,卻還是轉身進了偏殿。


    江公公屏息靜氣,捧了茶盞遞給皇上。


    “長離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嗎?”


    瑗溪搖了搖頭,歎息道:


    “師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王爺傷的太重,如今經脈雖已護住,可心脈卻未曾接上,腦中淤血何時能散去,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皇上起身,麵上的擔憂之色更甚:“朕去看看他。”


    “父皇,蘇小姐此時正照顧著王爺泡藥浴,不方便。”瑗溪隻能實話實說。


    一提到蘇薇月,皇上更是氣極,若不是為了她,陸長離也絕不會被錦兒威脅,還為此昏迷不醒。


    “啪”,皇上摔了麵前的茶盞,怒道:


    “她就是長離命中的掃把星,若不是他,怎會害的長離成了這般模樣,難不成別院的奴才都死光了,還需要她來照顧。”


    瑗溪與江公公立馬跪下,想要平息皇上的怒火。


    “去,把那掃把星給朕打出去。”


    瑗溪慌了神,生怕皇上真的一氣之下再把蘇薇月給處決了,忙道:


    “父皇,請聽兒臣一句,蘇小姐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就是拚死也要救下的人,若是父皇此刻發落了蘇小姐,待王爺醒來時,也會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啊父皇,哪怕是為了王爺,父皇也萬萬不能啊。”


    皇上喉嚨發緊,他怎會不知自己這兒子是如何的珍視蘇薇月,生生壓下心中的怒火,又在椅子上坐下。


    “江公公,你去殿前守著,待藥浴結束,帶那蘇薇月來見朕。”


    “是。”


    “你也起來吧,動不動就跪的,朕又不是那不聽勸之人。”


    皇上沉聲說道,心下把見蘇薇月要說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


    瑗溪咬著唇畔問道:


    “父皇可不好嚇壞了蘇小姐,這些日子她照顧王爺,心神俱損,女兒看了都心下不忍。”


    皇上長歎一口氣,擺了擺手道:“朕也年輕過,不會為難她的。”


    待蘇薇月穿戴整齊,被江公公領進殿內。


    剛要跪下,皇上便開口免了她的跪拜,“坐吧。”


    蘇薇月卻掂起裙擺,直接跪下,哽咽著伏地拜了三拜,再抬頭時,已經是淚流滿麵:


    “皇上…小女請皇上準許小女與王爺早日完婚。”


    皇上聲音啞然,“他還未醒,如何完婚?”


    “皇上,小女與王爺相情相悅,生死不離,王爺是為了救小女才會昏迷不醒。他一日不醒,小女要嫁,他一年不醒,小女也要嫁,他就是一直不醒,小女也要日日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隻願生同裘,死同穴,以夫妻之名,伴他一生。”


    蘇薇月嘴唇微抖,伏地繼續言道:


    “民間自有衝喜一說,小女以前從不信,如今卻信,小女拜盡諸天神佛,隻求他們保佑王爺早日醒來,求皇上成全小女心願。”


    皇上撫上兩鬢斑白的鬢角。鼻子一酸,這一生他嚐盡了悲苦炎涼,也享受了榮華富貴,更是擁有著至高無上的皇權,可他想要的那個人,卻從未真正的得到….


    同樣是這座別院,她的錦兒第一次對他溫柔軟語,任由他的雙手解開她的衣襟,露出冰肌雪膚的鎖骨。


    錦公主眉眼彎彎的望著皇上,輕聲訴說著兩人曾在北倉的美好。


    皇上以為自己終於和心愛之人冰釋前嫌,以後可做一雙羨煞世人的眷侶。


    他那一刻,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皇權與摯愛,他全部擁有,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可是,錦公主卻在他最幸福的那刻,用匕首斬斷了他的夢,斬斷了他們最後的美好。


    皇上紅著眼眶笑了:“長離會醒過來的,他舍不下你,舍不得他拚死護下的你傷心難過,朕準了,三日後,朕給你們主婚。”


    蘇薇月再次磕頭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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