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父皇會想明白的。”


    太後點了點頭,戚戚哀哀言道:


    “當年哀家讓秋石去賜死那錦公主,想來,秋石給她服下的便是假死藥,瞞騙了所有人,那日,秋石給哀家服下的也應是此藥,她在哀家身邊服侍了幾十年,哀家竟不知她是北倉的細作,想來,這幾十年她是付出了真心的,不然,也不會不忍哀家被毒死啊。”


    瑗溪安靜地坐著,國仇家恨,讓人失了心智,斷了情意,沒有誰對誰錯。


    想必,隻要你付出了真心,再鐵石心腸之人,也會交還於一二。


    對待百姓何嚐不是如此,若是能讓他們安居樂業,免受戰爭的波及,誰又會惦記著自己是北倉子民,還是大都子民。


    百姓想要的一直都隻是安居樂業,不受戰火荼毒。


    九司首領出了皇宮,直奔京城遠郊別院。


    看了眼自己師父放在身側的金針,瑗溪紅了眼眶,怯怯問道:


    “師父,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被九司首領喚做師父的,乃是上一任九司首領,至今,除了皇上,無一人知曉他到底是何人。


    曆代九司首領,不僅武藝高強,一手醫術更是妙手迴春。


    瑗溪公主自幼對那些瓶瓶罐罐、金針銀針沒有太大興趣,不過是在自己師父身上學了些自救的皮毛罷了。


    “天元聚魂丹隻是保住了王爺的心脈,從懸崖掉落,他又把蘇小姐護在懷中,雖有那些大樹、草堆緩衝了傷害,可他在山穀中十幾日未進食,自身消耗殆盡,如今,隻能用這一套保命金針試一試,看能不能讓他醒來。”


    瑗溪公主明白過來,不到萬不得已,師父也不會拿出金針。


    老者深吸一口氣,看向瑗溪道:


    “你們都下去吧,我開了藥方熬製藥湯,以後每日用金針配以藥浴,為王爺療傷,你去看著些藥浴的火候。”


    瑗溪抿著嘴唇,點頭稱是,一想到王爺可能將會一輩子沉睡,心中仿佛壓著一座大山,壓的她無法喘息。


    來到院中,看到冷月與秋月也在幫忙,這才想起蘇薇月來,


    “蘇小姐可在房中?”


    “小姐迴了蘇府,晚膳前應該就會迴來。”


    瑗溪歎了口氣,她不敢多想,如今最心痛之人莫過於蘇薇月。


    “老夫人,大小姐迴來了。”


    老夫人由秦素攙扶著,顫巍巍從房中出來。


    拂晨快步走來,身後跟著蘇薇月與攙扶著她的白露。


    “月兒。”


    老夫人撲上前,將蘇薇月緊緊抱在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秦素在一旁默默垂淚。


    蘇薇月低聲安慰著老夫人,眼圈內的淚珠滾落。


    “這一個月,你到哪兒去了,祖母擔心死了。”


    老夫人用手背拭去眼淚,上下打量著她,隻見孫女麵色憔悴,雙眸不複往日神采,便拉著她進了屋內。


    秦素讓夏嬤嬤在門外守著,大小姐失蹤一個月,這其中定有不可讓旁人知曉的緣由。


    蘇薇月把這一月的經曆講與老夫人知曉,說到最後,痛苦的閉上雙眸,掩麵而泣。


    老夫人立馬翻起蘇薇月臂膀處的衣衫,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如同蜈蚣一般,猩紅恐怖。


    “祖母,月兒今日迴府,一為著讓祖母、父親、母親放心,月兒無事,二來,是要向祖母辭行,搬去京郊別院照顧王爺,她一日未醒,月兒便照顧他一日,一年未醒,月兒就照顧他一年,若是上天真的無情…月兒便一生都陪在他身邊。”


    老夫人痛苦的閉上眼睛,似是下定決心,雖心有不忍,可還是把蘇薇月攬進懷中,


    “祖母不攔著月兒,王爺拚死相救,這份深情,無人能及,往後,月兒要常迴來看看祖母。”


    祖母又囑咐些貼心話,親自送她出了壽康堂。


    蘇薇月迴到舒顏齋,直奔書齋,不多會,便收拾出來一箱子的醫書藥籍,把那些疑難雜症的孤本全部放進箱子。


    四大丫鬟直接跪在書齋門口,淚水漣漣:


    “大小姐,帶奴婢們一同過去吧,讓奴婢們繼續服侍您和王爺。”


    蘇薇月心下不忍,忙喚幾人起來,吩咐道:


    “快起來,收拾些日常能用上的。”


    四人喜極而泣,不敢再耽誤,不到半個時辰,一切收拾妥當,馬車出城向京郊別院而去。


    陸長離身上的衣衫盡數除去,大大小小的傷口猙獰可怖,愈合的極慢,有些甚至還未結痂。


    幾名侍衛不知該從哪裏下手,雖然浴桶就在房內,可侍衛生怕弄疼了王爺。


    蘇薇月推門而入,看到此種情形,壓下心中的痛楚,緩緩道:


    “張神醫,還是我來吧。”


    老者點點頭,交代道:“王爺如今感受不到痛楚,蘇小姐不必擔憂,藥浴每日在老夫施針後,要泡上一個時辰,溫度過高,小姐可能承受?”


    “張神醫放心,小女可以承受。”


    老者不再多言,帶著侍衛直接出去。


    蘇薇月喚冷月、秋月進來,三人小心把陸長離放進浴桶中,然後由拂晨替她寬衣,待衣衫褪盡,胳膊上的傷口露出來時。


    拂晨帶著哭腔,“小姐,你…”


    蘇薇月卻不在意,笑著進入木桶,灼熱的水溫立馬讓白皙的皮膚感受到火辣辣的刺痛。


    她卻咬緊牙關,把陸長離抱在懷中,輕輕撫著他幹瘦的麵龐,慢慢囈語:


    “會好的,月兒陪著王爺,王爺一定能好起來。”


    三名女婢不忍不再看,紛紛背過身去偷偷拭淚。


    無一不在心中敬佩自己小姐,能為王爺做到如此地步。


    瑗溪進來時,蘇薇月正用帕子浸了藥浴,細細為陸長離擦拭臉龐。


    她直接愣住,明明眼前是不著寸縷的名門閨秀與淳王,她想到的卻不是什麽名節與廉恥。


    她此刻隻想哭,放聲大哭,陸長離這一生背負著太多心酸與無奈,眼看著就要與心愛之人共結連理,以後有人疼他,愛他,過上他一直夢寐以求的日子。


    瑗溪不忍打擾,退出門外,對三人交代:


    “除了進去加藥湯,不要打擾蘇小姐。”


    “是。”


    三人立時滾下熱淚,心中期盼著王爺能早日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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