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溫琰來迴踱步,無意間看到窗前有人影晃動,一張大臉貼在縫隙處。


    有人簾窺壁聽,他一聲大喝:“何人鬼鬼祟祟!再敢偷窺,小心活不過明日!”


    “小道長息怒……是……是知府大人命令小的……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是啊!小道長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幾個也是迫不得已。”


    “這一迴饒恕了你幾個!好自為之!”溫琰等待外麵再無動靜後,拍了拍胸前的雀幽塔,小聲道:“老仙,麻煩你出來一下……小子我有要事請教你老人家……”


    胸前飛出數十隻小小的彩雀,漸漸聚攏一個人影:“又有何事來煩老夫?”


    溫琰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告訴雀仙,請求他幫幫自己。


    雀仙責怪他多事,雀幽塔怎會落在他這樣的平庸之輩手中,不喜道:“老夫非是什麽書中仙人,滿腹經綸,別具慧眼。哪裏懂得知府手中之物是什麽奇珍異寶,還是一般的鍋碗瓢盆。”


    溫琰大失所望,竟想到自己身穿囚衣跪在刑場之上,背部插著亡命牌,木牌上寫著四個大紅字“江湖騙子”。


    一陣冷風吹過,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滾落在地,好不淒慘……


    ……


    雀仙瞥了他一眼,道:“你既然騙了閆知府,何不將計就計,再騙他一迴?”


    溫琰忙道:“我倒是想啊!可他閆知府何等精明,小子我如何能騙?”


    “騙子三術:無中生有;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對於這種貪圖金財權勢之人,隻需第一招便可欺騙他。”


    “無中生有?怎麽個騙法?”


    “你告訴他這寶貝的確不一般,乃是仙家之物,現已你破除了封印,這寶物有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神奇妙用。”


    “說白了,就是一個可聚寶之物,料想他定會在碗中埋下些許金銀,等著錢生錢的美事。”


    “到時候,你偷偷將一錠金子埋進去,待到翌日,他看到寶物見效,一定會大喜過望,賞賜你許多錢財。”


    “隨後,你便可以溜之大吉。”


    溫琰苦著臉,道:“老仙說得簡單!落魄之人何來一錠金子!”


    雀仙笑了笑,指著桌前的一盞茶杯道:“你看那是什麽!”


    溫琰揉了揉眼,眼前哪裏是茶杯,分別是一錠金子。


    “呀!老仙竟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障眼法而已!若是磕碎了,不過是一堆爛物。”


    溫琰臉上一喜,不停地摩挲著金錠,可發現一個關鍵問題,閆知府將這瓷碗視如珍寶,定會嚴加看管,自己如何將假金子偷偷埋進去。


    雀仙笑了笑,講了“七情”兩個字。


    溫琰之前聽他簡單講過人之七情六欲,卻不知有什麽說法,一臉不懂,客客氣氣向雀仙討教。


    “老仙,小子之前見著有人身後出現七根燃燒的蠟燭,不知有何說法?”


    “為人之七情,蠟燭旺盛,代表某種情誌大盛,好比你生氣時,那代表“怒”的蠟燭自會旺盛燃燒。”


    “原來如此,對了……那一個人周身繚繞著白氣又是何物?”


    “凡氣!凡人食之五穀之氣也!你開了雀眼,才能見著凡人之氣,此能類似於道門一種神通望氣術。”雀仙捋了捋白須,告誡道:“若遇見五色之氣,那你需小心一些。”


    “五色之氣?難道是陸地神仙?”


    “並不是什麽陸地神仙,隻是開通氣竅,引納天地靈氣,五髒化五氣,改變羸弱之身,也便是那些窺探天機的道門之士。”


    “老夫勸你莫要多看旁人這股氣,看的多了,會對你自己不利,尤其是那親近之人,對你和他都會有損氣運……”


    ……


    雀仙離開後,溫琰有意捉弄這視財如命的貪官,便朝著屋外大喊一句,讓人將閆知府請迴書房。


    閆知府滿臉歡喜,搓手笑道:“小道長,事情如何了?”


    溫琰瞥他一眼,故作高深,道:“取仙物!”


    閆知府聽說“仙物”二字,更加欣喜,忙將瓷碗恭恭敬敬捧在溫琰麵前。


    溫琰並未在意這物件是個什麽玩意,咳了一聲,呸……一口黃痰正中瓷碗之中。


    閆知府差一點將瓷碗丟在地上,臉色微變,問這何意?


    溫琰微微睜開一隻眼,故作高深,道:“知府大人不知,這個寶物來頭不小,是個仙家之物,可惜碗內結下封印之術。”


    “此痰便是一口汙穢之物,現已盤中封印被小道一口汙穢破除!你可明白?”


    閆知府連連點頭,覺得他句句在理,心中大喜,連問仙物有何妙用。


    “這仙物可有大大的妙用,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說神不神奇,你在碗內埋下一文錢,不用盛水,隻用泥土掩蓋,隻消一晚,便可讓錢財翻倍生出來……”溫琰雙眼微閉,顯得更加高深莫測。


    閆知府這才明白其中的玄妙,原來寶物是有仙家封印。但他也非糊塗之人,沒見得成效,定不會讓溫琰輕易離開。


    “本官還有一樁要案處理,還請小道長今夜留在府中留宿一晚,待到明日一早,本官大擺筵席,感謝小道長的幫忙。”


    溫琰哪裏不知他的壞心思,笑道:“也好!小道便在貴地歇息一夜。”


    深夜,夜色沉沉如水,伸手不見五指,正是偷雞摸狗的時候!


    溫琰悄悄溜出房間,來到一所亮燈的大屋窗前。


    現已亥時,聽得房中輕語嬉笑,看來這王知府與愛妾蒲翠蓮商議著什麽事情。


    經過雀仙傳授一番,他已懂得“雀眼”奇妙之處。


    意念一起,默吟咒語,從窗縫看進去,見著閆知府與蒲翠蓮二人身後燃著七根蠟燭,而那小碗便放在床頭。


    “夫人,若這東西真是個聚寶之物,不枉本官清廉多年!老天爺開眼,可憐我……”


    蒲翠蓮喜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若真如那小道人所言,那老爺可是發大財了!老爺,城東有一所別院奴家很是喜歡……”


    “噓……小心隔牆有耳!”閆知府噓了一聲,小聲道:“這些年老爺我生活拮據,你跟著我受苦了。


    “若能成事!別說別院一所,就算金屋銀屋老爺都買給你!哈哈哈……”


    溫琰覺得這閆知府真是不要臉,吃的膏梁,穿的錦繡,還說自己清廉拮據。


    也不遲疑,嘴中念了幾句真言:“陽氣始上萬物長,陰氣始下萬物藏……氣聚則生,氣散則死……”當下朝著蒲翠蓮輕輕吹了一口氣。


    這口氣猶如和風,似乎還帶著幾分暖意,竟是一口陽熱之氣,可令蠟燭燃燒旺盛,情緒大盛,如同爐中之火,越燒越旺盛。


    若是吹出一口陰寒之氣,可吹熄蠟燭,令人頃刻間情緒全無,呆若木雞,有性命之危。


    他本想吹滅閆知府的七根蠟燭,可雀仙再三叮囑,此番舉動,有損自身氣運。


    可惜這等奇術隻能對人靈有用,對付不了那些山精鬼怪。


    蒲翠蓮身後的一根青色蠟燭頓時燃得旺盛,這一根青色的蠟燭代表了七情的“怒”,憤怒的情緒。


    此時青色蠟燭的氣焰早已蓋過其餘六根蠟燭之火。


    ……


    歡喜的蒲翠蓮不知為何突然暴怒異常,對著閆知府出口怒斥:“哼!老爺,聽丫鬟說你又給大娘打了一副金鐲子,奴家問你要幾個錢置辦幾件新衣,你卻摳摳搜搜不願給,看來你心裏頭根本不將奴家當迴事!”


    此刻她怒意大盛,連連責怪閆知府不懂得疼惜自己。


    溫琰壓不住內心的喜悅,差一點笑出聲,趕忙對著閆知府吹了一口氣……


    閆知府當即怒意大盛,“啪”一巴掌狠狠扇在蒲翠蓮白嫩的臉頰上,怒罵:“你這不知輕重的賤人,大夫人是老爺我明媒正娶的正門之妻!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駝背睡在墳頭上,不知天高地厚,敢對老爺我指指點點……滾,還不快滾!”


    窗外的溫琰偷偷一笑,又對著蒲翠蓮吹了一口氣,那代表“哀”的白色蠟燭登時大盛。


    蒲翠蓮哀痛欲絕,隨手將一件薄紗裹在上半身,毅然決然地甩門而去。


    一條倩影走過,溫琰看得眼睛都直了,這蒲翠蓮不止生得如花似玉,那身段也是柳腰花態,讓人遐想。


    他忙向閆知府吹了一口氣,那代表“愛”的紅色蠟燭登時旺盛燃燒。


    “翠蓮……”


    “翠蓮……你迴來啊!都怪老爺不好……”


    閆知府一時憐愛之心大起,責怪自己太過衝動,不該動手打人。喊著愛妾的名字,赤裸著上半身追了出去……


    溫琰小心翼翼的走進屋內,來到床前,趕緊扒開碗內的泥土,見得碗底果真埋著一錠金子。


    料想是他閆知府信以為真,親手埋了金子,等著第二日“開花結果”。


    忽然間,一簇簇彩雀從溫琰胸前飛出,沒想到雀仙不請自來,盤旋在他左肩膀之處。


    雀仙突兀的出現,嚇了溫琰一跳,若不是見過幾麵,還以為半夜撞鬼了。


    “沒想到這東西還真是個寶物!“雀仙眼睛一眯,打量著麵前的瓷碗。


    溫琰詫異道:“什麽?你說這個瓷碗還真是個寶物?”


    雀仙點了點頭,告訴溫琰這瓷碗大有來頭,這樣的寶物為何不取?


    他將手中的木拐一甩,將桌之上的一隻茶壺吸在身前,揮舞著手中的木拐敲打著茶壺,竟然將茶壺變作了一隻如瓷碗一模一樣的物件出來。


    溫琰猜出他的想法,偷梁換柱之計,以這假物替換真物。


    於是將一真一假兩錠金子掩埋在“瓷碗”之中。


    一切辦妥之後,溫琰急忙悄悄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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