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幽塔飛迴溫琰胸前,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麵色晄白,冷汗涔涔。


    雀仙說的對,憑他一副凡骨之力,根本駕馭不了雀幽塔。


    那名捕頭也是膽大,上前手起刀落,將鯇魚的屍體一分為二,沒想到魚肚子內藏著一個小巧的瓷碗,拾起物件,直接裝進衣襟之內。


    他遠遠地望見一個麵生少年坐在那裏,難道方才出現的怪象是因他而來?


    不妨問他一問。


    “方才可是小兄弟出手相助?製服了這興風作浪的妖孽?”捕頭來到溫琰身前,客客氣氣問了一句話。


    “舉手之勞!小道隻是誅殺這為禍人間的妖孽,官差大人不必往心裏去。”溫琰漸感氣息順暢,連忙起身向他作了一揖。


    如今溫琰拜師道人李象元,也便改口自稱“小道”。


    “哦?小道?”捕頭聽了這話,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看溫琰衣著破舊,像是個落魄人。


    卻也猜測到眼前的少年不是尋常人,隻怕是傳聞中深山修煉的奇人修士。


    自己早就聽聞有些道人伏妖抓鬼,尋求長生!像他們這樣的隱者很少露麵,今日相遇,實屬難得!


    衙門辦案常常會遇到一些離奇案件,其實他們自己心裏清楚不過,這種案子根本無法偵破,不就是因為一些髒東西暗中作祟!


    辦事不力,常常被上頭訓斥,後來學聰明了,遇到古怪稀奇的案件,便隨意抓個替死鬼頂罪,草草結案。


    但這種損陰德的事情做多了,也不知道日後能不能落得個好死。


    如若能結識一位降妖除魔的道人,可不是百利而無一害?


    捕頭恭恭敬敬道:“在下“春溪城”總捕頭蒲飛!今日得見小道長大顯神威,當真是開了眼界!可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一個人叫什麽有何意義?今日我可以叫狗娃,明日也可以叫做二牛。”溫琰一臉得意,單手負背,故作高深,道:“蒲總捕也不必客氣了,除魔衛道,乃吾輩分內之事!”


    如此聽他說話,蒲飛心裏更加認定這少年不是尋常人,極想知道此人的落腳之地,以後若是遇到個奇案也可請他出山幫忙,再次開口問道:“可不知小道長在哪座仙山、哪座道觀修行?”


    溫琰想到之前師父告訴自己“白鳥山”之名,但怎可輕易吐露師門之地,於是胡謅道:“小道在落山修行,蒲總捕可知落山之名?”


    “落山?”蒲飛似乎聽過落山這個名字,但也不太確定,問道:“可是出了“春溪城”向西北再走百十裏地外的落山?”


    溫琰沒想到自己胡謅亂扯的一個山名也會說中,輕輕點頭,算是蒙混過去。


    蒲飛再次拜謝,邀溫琰前往城內最大的酒樓“金門樓”等候自己,他則先一步迴去府衙稟報知府大人已緝拿了竊賊之事。


    待自己處理完瑣碎小事之後,必然赴約,當然這酒錢是他來出。


    金門樓,人聲鼎沸,時不時有江湖中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溫琰獨自一人坐在靠近窗前的座位。


    點了幾個小菜,一壺清酒,胡吃了一陣。


    他是一個穿越者,原主零零散散的記憶被他窺視到一些。


    這少年與他同名同姓,年方十五歲,本是靈州白翟城的一戶商賈之子,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少年隻讀過幾年私塾,覺得無趣,便荒廢了學業,整日隻知道吃喝玩樂,是個沒出息的種。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其父因生意上的事情得罪了一些達官顯貴,被人誣陷倒賣私鹽,發配邊防充軍,還未出了靈州之地,便累死在路上了。


    經此變故,溫家人背井離鄉,四處流浪,不久前其母鬱鬱而終,撒手人寰。


    那些好親戚們卷走了全部財物,丟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自生自滅。


    ……


    這時,他從懷裏拿出一本書,可以看到書冊的封皮上寫著【黃石記】三個大字。


    漸漸沉迷於書裏的知識。


    “小道長,讓你久等了。”蒲飛急匆匆趕到金門樓,並未落座,作了一揖。


    溫琰急忙將書藏在懷裏,起身笑道:“蒲總捕快快落座。”


    蒲飛搖了搖頭,道:“在下本欲和小道長開懷暢飲一番,可知府大人聽說小道長的大名後,非得邀你前去府衙中一敘!”


    原來蒲飛帶著失竊之物迴到府衙,便將溫琰出手相助的事情詳細告訴了知府閆喜民。


    閆知府也是聽得詫異,世上當真有作祟的妖魔鬼怪?或許另有大事求助溫琰幫忙,特意讓蒲飛將那位小道長請來府衙見麵。


    ……


    府衙,規模宏大,門口兩地坐落著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代表了公正嚴明。


    府衙後院,紅牆碧瓦,氣派十足,彰顯了官家富貴。


    閆知府親自在書房門前迎接溫琰,彬彬有禮:“聞名不如一見,這位小道長當真是相貌堂堂,氣度不凡。”


    溫琰苦笑一聲,自己亂頭粗服,看上去落魄不堪,何來氣度不凡之說?也知對方客氣話,拱揖笑道:“知府大人,小道人有禮了。”


    “客氣,客氣。小道長快快裏麵請!”閆知府笑了笑,忙將溫琰請在房內。


    房內有一位貌美年輕的女子,明目皓齒,淡雅之色帶著幾分妖嬈,是他閆知府的小老婆蒲翠蓮,也是蒲飛的親姐姐。


    閆知府神色凝重,剛硬的語氣帶著三分軟話:“聽蒲總捕說你是山裏的隱士高人!精通玄法奇術!本官向來敬佩像你這樣的奇人異士!”


    搓手頓足,又道:“實不相瞞,本官今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請教小道長幫忙。”


    溫琰不明閆知府意欲何為,莫不是又是抓鬼降妖之事?之前憑著雀幽塔才得以降服了魚妖,雀仙還特意囑咐自己莫要逞能,若是碰到厲害角色,他一個普通人,如何應付得了?


    未聞其因,已有三分怯意。


    閆知府察言觀色,看出溫琰麵露為難之色,笑道:“小道長,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你聽本官說來……”


    話語間,他轉身走在一個紅木書櫃前,從裏麵取出一個扁平的小瓷碗,從表麵看這瓷碗普通不過,就是一般的盛物器具。


    待閆知府將瓷碗拿在溫琰麵前才看清楚,瓷碗內壁用鮮豔的釉色描畫出兩條追逐的陰陽魚,活神活現,逼真生動,不像是尋常之物。


    溫琰覺得好笑,搞了半天,難不成這知府老小子請自己前來,為了鑒定瓷碗是不是個古董?


    不對……


    他想起之前蒲捕頭幾人舍命與魚妖搏鬥時,聽到一句“若追不迴知府大人的寶貝,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這一舉動並非是為民除害,而是隻為追迴失竊之物。


    看樣子這瓷碗不尋常,若閆知府隻是鑒定古董真偽,大可不必小題大做。


    溫琰心中猜出個大概,一臉深沉,道:“大人,莫不是你不懂這寶物的用法?”


    閆知府聽得“寶物“二字,麵色大喜,道:“小道長隻一眼便瞧出這物件不同尋常?太好了,太好了!”


    其實閆知府也不懂這瓷碗是不是個寶物,隻不過有人對他說這瓷碗可是個大寶貝,便認定了東西不一般。


    因為這小小的瓷碗得來古怪……


    春溪城向東二十裏之外有一條山壽河,河水悠悠,景色宜人。


    閑來無事,閆知府攜帶家眷去河中乘船遊玩,本是天氣晴朗,烈陽當空,忽然天色巨變,大雨驟降。


    一隻四手、四腿類似人樣的怪東西從河水中躍至甲板之上,渾身傷痕累累,一口氣上不來,栽倒在甲板上當場死去。


    這一幕,可驚嚇了閆知府,趕忙讓人將這醜陋的怪物扔迴河水。


    可閆知府身邊的師爺眼尖,看得怪物手捧一物,急忙上去取走一個小瓷碗,親手將這東西獻給了他。


    閆知府什麽好東西沒見過,眼前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瓷碗,連連說是髒東西,快快丟了。


    也不知師爺是為了討好知府大人,還是真有什麽奇思妙想,說自己年輕時曾遇到一段奇異的經曆,知道這瓷碗不是俗物,並將自己的經曆講述他聽。


    閆知府聽師爺一番講解後,也覺得這瓷碗是個寶物,於是手捧著瓷碗,無心遊玩,急忙打道迴府。


    之後,他將一錠銀子埋在碗中,按照師爺的方法特意取來一張紅布蓋在上麵,隻要過一宿,瓷碗便會錢生錢。


    今日,閆知府高高興興揭開紅布後,卻發現瓷碗內的銀子不多不少,本以為是自己用錯了方法。


    可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莽漢不由分說打傷自己,並奪走了瓷碗,一口吞進肚腹。


    如此便有了溫琰所遇之事。


    這對溫琰來說還真是一個難題,不論瓷碗是個奇珍異寶,還是普通的古董玩物,他都不懂。


    若是解釋不清,閆知府隻會認為自己是個江湖騙子,到時候定會怪罪於自己。


    為難之時,想起雀幽塔的怪老頭,或許他能懂得其中一些道理。


    於是,溫琰有意支開閆知府,道:“大人若是信得過小道,我倒是可以試一試!不過,還請大人先離開一會。小道需請得本門神靈助我開了眼竅,期間不可受外人驚擾。”


    閆知府也知道這種奇人異士會請神鬼助能,開眼識、借玄法等等行為,不敢打擾,隻好離開。


    他走出門外,小聲吩咐幾個衙役:“你幾個給本官看緊了,這臭小子說不準是個江湖騙子,若是他趁機跑掉,格殺勿論!”


    話罷,帶著小妾蒲翠蓮暫且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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