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同你共事也有兩年了。你這對待同僚和我這個上屬的態度是過於生冷,我反思是不是我平時少關心你了。”


    陳仵作輕笑一聲:“梁大人多慮了。不過是因為年齡差得太大了,我也沒什麽同您還有同僚們來往的。再說,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賤職而已,這些吃的我也配不上。”


    陳仵作說著自覺把收起的清湯麵給端出來,當著梁大人的眼皮底下吃了起來,邊吃邊看著手頭記錄的簿子。


    梁癸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年齡,比他年長不了幾歲,竟然被說年齡差得太大了?但這陳仵作向來說話直戳人心的,梁癸也不痛不癢了。


    他夾著一塊兒魚肚子肉裹了些料汁給陳仵作,陳仵作見狀端著麵碗三兩口吃得更快了。


    “梁大人,你今天很反常啊?有話就直說吧 ,是想問關於方垂瑛的事情?”


    梁癸被說中之後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局促的把停懸空中的魚肉轉而夾入自己嘴裏吃了,才說道:“你看,今天你說的不明不白的。這個朗清院子裏的鬼神之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見陳仵作沒有表情,梁癸又不恥下問地輕言細語問道:“這整個刑部翻朝天了,也找不出第二個懂這些的了,你是行家。這不也正是兩年前讓你進這裏做仵作的理由。”


    陳仵作喝完最後一口湯,認真地看著他問道:“我不相信你。如果告訴你轉頭就同方臾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不願意。”


    “為什麽不能告訴方臾,那可是他的女兒。”


    “為什麽不能告訴他這件事情,我也不能告訴你。我隻能說這是現在做的最好的選擇。我要等萬舒望迴來。”


    梁癸看著他,心裏是又氣又急但又拿他沒辦法,陳仵作這個人真是固執,而且私下裏從來不尊稱這些個皇親國戚的。


    梁癸倒也不是揪人辮子的人,陳仵作確實有本事,有別人沒有的本事,於是他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近別的命案都幫我推掉吧,多謝梁大人。”


    陳仵作又一副不和別人商量,直接通知梁癸的架勢。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行囊挎胳膊上,“麻煩把碗筷收拾一下。”


    “你這是去哪裏啊?”梁癸看著人都走出去的背影喊道。


    “蒲親王府。我去那裏住幾天。”


    梁癸看著他遠去,犯了難。還真要等五皇子迴來啊,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啊,一個月?兩個月?害!隻有讓方臾先把喪事辦了……這怎麽找借口跟方臾解釋啊!


    同樣不知狀況的還有文以平、文以慶和二皇子。


    文以慶在軍營裏照舊過著訓兵操練的日子,頭一天還有些不安,隨著時間一長還沒有傳來任何消息,文以慶懸著的心也安穩下來了。因為姐姐對自己叮囑,這些天他更投入在訓練之中,加緊自己手頭的士兵操練。


    而二皇子派去看守蒲親王府的侍衛兵遲遲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平妃娘娘此時正在宮中同二皇子交談此事。


    “寧家帶著梁大人來的,來得太快了。李老嬤嬤才倒下,我們的還沒來得及進去看,人就已經到了。”


    “還不知道你舅舅到底在現場有沒有留下什麽破綻!真是的!現在這麽關鍵的時刻了,還弄出這種事情來。”


    “不用擔心母親。我們的目的是拖住時間。隻要等涼越那邊的計劃得逞就行,隻要兩國起了紛爭,一亂起來誰還管得上方垂瑛之死。


    現在又過去了這麽十多天了一直沒有動靜,看樣子梁癸他們還沒有什麽進展。倒是方臾這人,這次倒是淡定,一直在乖乖的等結果,沒油大鬧朝政,可惜了。母親,涼越那邊如何了?都安排好了嗎?”


    “嗯。這些天我都數著日子來過,就是明天了。”


    ~~~~~~~~~~~


    一百位肖家軍站在通涼越的關卡前,人並不算多。前有書信一封早已經到了涼越國主手中,此時安排的接待人員已經候在涼越聚都的關卡外好幾天了。


    “恭候南鳶皇子多日。”一個穿盔戴甲的人領著十來人上前來招唿。


    常樂至坐在馬背上看了一眼,涼越的人倒是很坦蕩,據萬舒望所述,之前的書信裏說明了南鳶抓了一個身上有涼越白家軍隊徽樣的刺客,要親自押送迴涼越,要涼越白家當家的出麵接人,說清楚。


    沒想到涼越也沒有懷疑萬帝說的真假話,直接派這白家的老幺來接幾位外來的人。


    肖寅翻身下麵上前與之說道:“小兄弟,話不多說,人就在後麵的馬車上。”他領著那人走向馬車,掀開了簾子。


    經過這些天要死不活的折騰和趕路,這個人質稍顯滄桑憔悴,耷拉著頭靠在車廂上,雙手雙腳都被鐵鏈子束縛著。


    那人隻看了一眼就說道:“眼生得很,還需要派營地的領隊來認。不過本將在這裏可以對天發誓,我們涼越不爭不搶,從來沒想過同你們南鳶出手。更不可能派什麽刺客去刺殺你們的皇室。”


    那人原本淡定的情緒越說越委屈,越說越激動起來,手裏握著的長槍在地上戳出了十幾個小洞。


    常樂至看向他們倆的方向,看到一個臭臉的肖寅和一個雖然身姿挺拔,但動作不免有些扭捏的男子,就像是肖寅在欺負白家那小子似的。


    常樂至不敢過問,心裏既是感概又覺得場麵有些好笑,隻好別開腦袋。


    這白家的老幺,白炊煙,今年應該才十六。


    這名字還是白秫給取的,她說炊煙有安寧的感覺。


    真不愧是白秫的弟弟,這年齡就已經長得這麽高了,站在肖寅麵前完全不輸他的身高。上次見到白家的老幺就在幾年前,那時候就喜歡跟著白秫追,現在幾年過去了都可以獨當一麵了。


    肖寅從他的臉龐看出這孩子的稚嫩氣息,一把按住他手中的槍杆,控製他別戳地了:“小子。說話就說話,別動來動去的。”


    “我不跟你說了。白家已經備好了接風宴,吩咐我來接白家的姑爺迴白府一聚。等明天他們來了之後,他們和你們說。”


    “等著,去白府?我問問。”


    肖寅同萬舒望說了幾句後,又衝著最前方的常樂至跑去。


    “三夫人,殿下問要不要同白家的人迴白府見一見老祖宗們。”


    常樂至想起來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經是白疏疏,確實這涼越的白家和自己的身份是本家,沾親帶故的。雖然時勢變遷,白家原先的老一輩都逝去了,南鳶的白家早就不同涼越白家來往了。


    但……出門在外,自己代表的就是南鳶的白家。要是不去,不就代表著人情淡漠,早就不把本家當一迴事,不放在眼裏了嗎;要是去了……唉呀,白秫、白炊煙這不是都認識自己嘛。


    彼時還對外用化名“銀杏”。


    “三夫人怎麽樣,這事需要考慮很久嗎?”肖寅一如既往的非得要懟幾下。


    “哎呀。”杏子抱著常樂至的腰,小臉露出來,一雙眼睛努力地向下看著肖寅,裝作一副老氣橫秋地語氣說話,“年輕人,急什麽呢。你還有好幾十年要活呢。”


    說完把臉埋在常樂至背上偷樂,想必肖寅臉上的表情更好看了。


    常樂至點點頭,“行。必然是要去一趟的,既然都邀請了。” 其實在剛剛短暫思考的過程中,常樂至已經想好了怎麽麵對兩個從前認識自己的人。


    白府的人周到,進了城後,為了避免不明情況的百姓恐慌,白炊煙根據事先安排的路線,先避開人流把一眾肖家軍帶領到外圍的一個村舍,這裏的農家院子很寬敞。


    白炊煙有禮地對肖寅解釋道:“這裏是特意為接待諸位驍勇的肖家軍清掃出來的。肖家軍的傳聞我也聽我姐說過,厲害!佩服!”


    肖寅一時語塞,為什麽這孩子總是說些話把自己弄得很尷尬,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接下一句,是謙虛一下?還是互誇一下?謙虛一下又顯得虛假,反而有種做作,互誇一下他自己可又不了解涼越軍隊的事情。


    隻能用一張臭臉勉強的一笑應對接著轉迴正題:“這行刺的事情必須盡快跟答複。這事弄不清楚,你們白家可撇清不了關係。”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會帶著白家軍營的將領來這裏見你們。”白炊煙說完後就在人堆裏找萬舒望和白疏疏的影子,“肖領頭,還請將貴國五殿下和夫人交給我。”


    肖寅警覺的審視他:“交給你?我也要去!我能放心他倆跟你走,還是去白家。這事情還沒弄完呢。”


    白炊煙立馬態度良好的認錯:“這……是我考慮不周到了。加雙碗筷的事情,那就這樣,就請吧一起。”


    此時,站得遠遠的常樂至已經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同萬舒望和杏子並肩站在一邊等待白炊煙的到來。


    肖寅同白炊煙一起走過來的時候,她就露出同從前一樣平易近人地笑臉同他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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