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時間撥迴到三天前。


    今天是林悅安離開小豐村的日子,林伯、王叔,還有一些平時和他交好的村民都一齊來到村口為他送行。


    “東西都帶齊了吧,不要過幾日又跑迴來說漏了些什麽。”


    “東西都帶齊了。爺爺,你昨日不是檢查過好幾次了嗎?”


    “還不是因為你平時不靠譜,老丟三落四的,你要有雲謙那個性子,我才不管你嘞。”


    林悅安有些不好意思,“爺爺,好多人看著呢。”


    “好啦好啦。”王叔在林伯身旁笑著勸道:“都這個時候了倆爺孫還在拌嘴,也不怕外人看笑話。”


    “爺爺。”悅安跪了下來,向林伯磕了幾個頭,“爺爺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以後要是跟著陳大哥賺了錢,我就把你接到城裏去。”


    “起來起來,這個孩子。你爺爺我在小豐村住習慣了,可不想搬到城裏。”


    “還有王叔。”林悅安起身向王叔鞠了一躬,可能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嗚咽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爺爺......爺爺就拜托王叔了。如......如果發生什麽事情,就請王叔去城裏找我和陳大哥,我們......我們會馬上趕迴來的。”


    “這麽大個人還哭哭啼啼的,丟人現眼,快走快走。”


    “好的,王叔答應你。”


    言畢,悅安便抹著眼淚轉身離去,林伯似是有些無情地趕走了他,但隻有站在身旁的王叔知道,老人的眼角有些濕潤了。


    陳雲謙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以親身經曆告訴你,走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累不說,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險,悅安你是真的考慮清楚了?”


    “是的陳大哥,我已經想好了。”


    “那行,你隨我去見見方總鏢頭。”


    眼見林悅安心意已決,陳雲謙也就不再多勸,帶著他向鏢局裏走去。


    看到陳雲謙帶進來一個小夥子,老張走過來問道:“陳小哥,這小子就是來投靠你的?”


    “嗯。這是我兄弟叫林悅安。悅安,這是你張大哥。”


    “張大哥好。”


    拍了拍悅安的胳膊,老張說道:“不錯,這小子挺結實。”


    “怎樣,做鏢師合適嗎?”


    老張愣了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做鏢師,你說這小子是來我們鏢局做鏢師的?”


    “怎麽樣,看得上眼不?”


    圍著林悅安轉了一圈,他才說道:“看這身材還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手段。”


    陳雲謙擠了擠眼,向林悅安說道:“去,向你張大哥討教幾招。”


    “哦,這是要和我較量較量?陳小哥,萬一弄哭了你兄弟傷了和氣就不好啦。”


    “哈哈,老張你也就現在放放大話,真動起手來我兄弟可不一定會輸。”


    兩人來到院子中央,互相擺好架勢,可能是忌憚老張的實力,林悅安並未如陳雲謙預料般第一時間出手。


    看他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老張不由笑道:“小子不用客氣,快動手啊。大爺我一會還有些事,可沒空陪你玩那麽久。”


    興許是被這句話刺激到,林悅安一個跨步,瞬間衝到老張麵前。


    “不錯,身手挺快的。”


    隻見他雙拳不斷揮出,拳頭如雨點般砸下。老張看似無法招架,隻得把雙臂擋在麵前,全然沒有還手的機會。


    “這孩子有兩下子啊,居然可以把老張壓製成這樣。”背後傳來一句稱讚,陳雲謙轉身一看,原來是方青天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怎麽樣,我這兄弟本領不錯吧。”


    “身體素質還行,但經驗終究是差了些。”


    或許是短時間內用力過猛,林悅安的唿吸變得有些急促,拳速也慢了下來。老張看準機會,一把抓住他的右手。


    “哈哈,結束啦小子。”


    老張大概是想一把掀翻林悅安,但顯然低估了他的力量,於是兩人就相互抱著僵持了起來。


    “可以啊小子,想不到你力氣那麽大。”


    林悅安應該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抵抗,滿臉通紅說不出一句話來。沒過多久,最終還是老張棋高一著,順利把他壓製在身下。


    老張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伸手把躺在地上的林悅安拉了起來,“不錯,有兩下子。”


    “你就是雲謙的兄弟?”方青天走了上來。


    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陳雲謙笑著介紹道:“悅安,這就是萬通鏢局的方總鏢頭,你能不能進鏢局可是他說了算。”


    聞言,悅安慌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鞠了一躬,“見過方總鏢頭,我是林悅安,在小豐村裏做過獵戶。”


    方青天點了點頭,對一旁的老張說道:“老張,這人如何?”


    “很不錯,就是手段嫩了些。”


    “那這人就交給你了。”


    沒想到這麽順利就解決了加入鏢局的事情,陳雲謙心情大好,當天晚上拉著林悅安去同福客棧大吃一頓。


    林悅安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問道:“陳大哥現在就住這裏?”


    “是啊,這裏還算比較安靜。”


    “為什麽不住在鏢局?還能省下一筆錢。”


    “鏢局人多,來來往往的有些吵鬧,而且還是大通鋪,我可睡不習慣。”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陳雲謙還說了自己幾日前走鏢的經曆,林悅安聽得非常認真,時不時還反問上一兩句。


    “總之啊,走鏢賺得不多,也就是些辛苦錢。”雲謙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你在鏢局吃住都是要付錢的,雖然不算多,不夠的話可以找我要,你陳大哥身上還是有那麽一些閑錢的。”


    “謝謝陳大哥,撐過這段時間後我就會還你。”


    “不著急,慢慢來就好。”


    一頓飯吃不了多久,林悅安便辭別了他,自己返迴鏢局,陳雲謙則迴到了房間繼續練字。自從穿越過來後,一逮到機會他就在練字,算得上是堅持不懈,可是直到今日,他的書法依舊沒有等級,或許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技巧都劃分等級吧。陳雲謙無奈地搖了搖頭,今日興致全無,還是早些休息吧。


    翌日,大抵是關心林悅安的狀況,陳雲謙特意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向鏢局走去。


    清晨的墨州城並非如想象中的一片靜謐,許多人在這個天還灰蒙蒙的時刻便開始為生計奔波。道路的兩旁已有不少商販在整理自己的貨物,酒樓的掌櫃也在大聲叫喚著自家小二快些做好準備。大家都不容易啊,懷著這樣的感歎陳雲謙繼續向前走著。


    “陳先生早,今日可是有什麽急事?”見他那麽早過來,鏢局的門房一臉詫異地問到。


    “沒有,睡不著出來逛逛而已。老張他們都過來了嗎?”


    “剛進去沒多久,多半是在晨練吧。”


    進入院子後,他便發現老張他們幾個正各自帶領著手下的鏢師進行跑圈。俗話說得好,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走鏢說到底是一個體力活,平日的鍛煉自然不可少。以往他到鏢局的時間較晚所以沒發現,現在看來隻要不走鏢,這些鏢師們怕是每天都要重複這種枯燥的體能訓練吧,隻可惜這種方法對他這個穿越者無效。


    看著大夥訓練得如此忘我,陳雲謙不敢出聲,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


    “今日為何這麽早過來?”突然有人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陳雲謙嚇了一跳,迴頭望去,原來是方青天。


    “你這個人,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跟鬼似的,遲早被你嚇死!”


    “哈哈,抱歉抱歉,下次我注意些。”


    陳雲謙有些不懷好意地問道:“你怎麽不和他們一起跑圈,沒聽說過‘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嗎?”


    “我小時候練得可比他們狠多了。隻是現在內功小成,不再適合這種修煉方式而已。”


    “啥,內功?!”陳雲謙驚訝地追問道:“是不是那種一拳揮出,幾十人都飛走的內功?”


    “哈哈哈!”方青天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說道:“你這是從哪聽來的?要真有這種內功,武朝還養那麽多軍隊幹嘛。”


    原來這個世界的內功並非如武俠小說描寫得那般神奇,什麽“百步之內殺人於無形”之類的神功更是不存在。這個世界的內功形象地說就是給你的體力槽加個buff,減少體力消耗的同時恢複得也更快。說到底內功其實就是一種通過唿吸、吐納的方式來鍛煉內髒,從而由內而外的強壯身軀。也正因為如此,開始學習內功的最佳年齡一般是七到十歲,畢竟小孩子身體還未發育完全,能更好地適應這種改變。


    方青天笑著拍了拍陳雲謙的肩膀,“所以你是不可能的啦,放棄吧。”


    你才不可能,你全家都不可能,老子我可是穿越者,有技能點就能升級,要不是想著找你學中級箭術,我現在就一巴掌唿死你。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陳雲謙還是繼續追問道:“這天下會內功之人應該不多吧?”


    方青天點了點頭,“應是不多的。先不說天下內功本就稀少,多是師徒間口口相傳,輕易不得傳授外人。而且學習內功本就有風險,輕則損傷內髒如同廢人,嚴重的丟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的內功是從哪學來的?”


    “我家對那人有大恩,不得已才傳給我的。”


    那邊,老張他們已經停了下來。陳雲謙望去,隻見林悅安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的,他便走上前問道:“第一天就受不了啦?”


    林悅安似是要強撐起自己的身體,但終究是過於勞累,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陳雲謙見狀,立馬上前扶著,關切地說道:“不要勉強。”


    “陳小哥,悅安這小子算不錯的了。”老張擦了擦頭上的汗,從一旁走了過來,“你問問他們,剛來的幾日誰不是練得趴在地上,他現在還能站著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老張,你從哪找來的這孩子啊?”黃鏢頭好奇問道。


    “怎麽老黃,眼饞啦?我可有言在先,是總鏢頭讓這孩子跟著我的。”


    “行行行。誰不知道你老張是鐵公雞,我也就是好奇問一句,弄得像要從你手裏搶人似的。”


    休息了一會,林悅安的體力稍有恢複,已經可以正常站立,陳雲謙便遞了一杯水給他。


    “謝謝陳大哥。”


    “哈哈,你小子慢慢享受吧,日後有你苦頭吃的。”


    晨練過後便是日常的教書寫字時間,應該是年後走鏢的業務比較繁忙,這幾日都隻有老張和老黃兩人。


    老張放下手裏的筆,說道:“這老盧和老馬出去挺久了啊。”


    “跟著老張你的後腳出去的。聽說去的是神都,少爺很重視讓他倆同去,這一趟該是能賺不少錢。”


    “那最近就隻剩我們兩個人咯。”


    “嘿嘿,也就今日一天了。明日我也要去一趟荊州,沒大半個月應該迴不來。”


    “好嘛,一個兩個的都出去快活,就剩下俺老張一個人寫這勞什子的字。”


    “嘿,老張。”陳雲謙放下手中的書,笑著提醒道:“你說這話我可不樂意啊。要是你們都不來讀書寫字,我可是要餓肚子的。”


    “嘿嘿,陳小哥勿怪,老張我心直口快說錯話了。”


    杭州城外,一輛馬車正在官道上馳騁。


    “少爺少爺,我們到了。”


    “唔,”沈大少似是沒有睡醒,揉了揉眼睛說道:“什麽到啦?”


    “杭州,少爺我們到杭州城啦!”


    沈大少一個機靈爬了起來,把頭探出馬車道:“哈哈,終於到了。瘦猴子,馬上去那個什麽齋!”


    “是珍寶齋,少爺。”


    “對對,珍寶齋!快去快去!”


    眼見就要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沈恆異常興奮,剛進入杭州城尚未歇息就拉著瘦猴子向目的地趕去。珍寶齋在杭州當地非常有名,瘦猴子在路邊隨便找了個人問問便知道了方位。


    見到珍寶齋,沈大少反倒緊張了起來,他確認道:“瘦猴子,這珍寶齋沒問題吧?”


    瘦猴子似是沒有想到他有這一問,猶豫著反問道:“少爺的意思是......”


    “這裏麵的東西夠檔次吧?”


    “哈哈,少爺您就放心吧,這裏的瓷器是全杭州最好的!”


    此時,那珍寶齋的夥計已經發現了兩人,他見沈大少衣著不凡,第一時間出門恭迎,“這位公子,來我們珍寶齋可是要找什麽啊?”


    沈大少一臉興奮地說道:“要上好的瓷器!貴些不要緊,關鍵是上檔次!”


    “公子這話說的,我們珍寶齋賣的都不是凡品。請問您是要邢窯白瓷、梅子青還是琺琅彩呢?”


    “什麽青的白的!我是拿去送人的,哪知道那麽多門道,你把最好的拿出來就行!”


    那夥計立馬板起一張臉,口氣生硬地說道:“那公子請迴吧,我們珍寶齋的瓷器隻賣識貨之人。”


    沈大少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一般,瞪大眼睛說道:“啥!你們不賣?!”


    那夥計看似十分驕傲,抬頭挺胸迴應到,“這是掌櫃定下的規矩,識貨之人方懂得珍惜!”


    “你!”多半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沈大少一時氣結,眼看就要發飆。瘦猴子急忙拉住他,在耳邊小聲說道:“少爺莫要著急,讓我來應付。”


    “你?你懂瓷器嗎?”


    “以前跑江湖的時候多少接觸過一些。少爺別急,我先去試試。”


    沈大少好不容易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快去快去。”


    隻見瘦猴子拉著那夥計走向一旁,兩人交頭接耳地在討論著什麽,時而那夥計情緒有些激動,也被瘦猴子給勸了下來。就在沈大少耐性耗盡,馬上就要開罵時,瘦猴子笑嘻嘻地走了迴來。


    “搞定啦?”


    “嗯。那夥計現在去把掌櫃喊出來,少爺我們先上二樓吧。”


    沈大少頗感意外,“可以啊瘦猴子,想不到你對瓷器也這般熟悉。”


    “沒有沒有,也就忽悠兩句。一會在掌櫃麵前還不知道怎樣呢。”


    沈大少一踏進珍寶齋,就發現周圍的顧客都華冠麗服,果然擔得起“杭州城內最好”的名頭,來的人非富即貴,這讓他心裏又踏實了一些。


    上到二樓,沈大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了一小會,珍寶齋的掌櫃就走了出來。


    “沈公子,幸會幸會!”


    “咦,掌櫃的你怎知我姓沈?”


    “呃,”掌櫃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正站在沈恆身後的瘦猴子,笑著說道:“是這位隨從和我家夥計說的。方才我家夥計多有得罪,萬望沈公子不要見怪。”


    “本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暫且饒他這一迴。”


    “謝謝沈公子。”那掌櫃突然向前探出身子,小聲地問道:“方才聽我家夥計說,沈公子似是要買些瓷器送人,不知可否打聽送的是誰?”


    “打聽這個幹嘛?”沈大少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你賣誰不是賣,我又不是不給錢,怎麽那麽多規矩。”


    “公子不知,這瓷器賣給識貨之人乃家父生前定下的規矩,我實在不好違背。”


    就在沈大少尚在猶豫是否該說出時,站他身後的瘦猴子卻突然出聲,“掌櫃的,我們公子要送之人正是這杭州城內的薛進薛大人。掌櫃可有什麽好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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