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瘦猴子的自作主張沈大少正要發聲斥責,卻見他朝自己擠了擠眼,示意稍安勿躁。


    “薛進薛大人......”那掌櫃抬起頭來似是思考了一會,“哦,想起來了!便是如今正在許州城任職的那位薛大人對吧?”


    “對對對,掌櫃的果然好記性!”瘦猴子拍手稱讚道:“不知掌櫃您是否了解薛大人喜歡哪些瓷器,我們也好投其所好。”


    “嘿嘿,那你們可就真找對地方了!薛大人每次迴杭州都會來小店一趟,算是珍寶齋的常客呢。”


    沈大少聞言激動地站了起來,“真的?!掌櫃的莫要唬我!”


    “沈公子,咱們珍寶齋多少也擔得起一句‘家大業大’,不會拿這種事情哄騙您的。”


    “好好!”眼看著就要完成任務,沈大少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兩圈,“那掌櫃的可知薛大人喜歡些什麽?”


    “薛大人向來獨愛青瓷。本店正好有那麽一兩件青瓷珍品,沈公子不妨隨我進裏麵看看。”


    “快去快去!”


    那掌櫃的將兩人領進裏屋,吩咐下人給沈大少上壺好茶後便略帶歉意地說道:“沈公子請稍候片刻,容我把那花盆端出來。”


    沈大少此刻心情大好,難得迴了個笑容說道:“不著急,你慢慢來。”


    那下人把茶端了上來,沈恆輕抿了一口,發現居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須知此茶價比黃金,頗受宮廷貴族及文人雅士追捧,即便他自己也隻品嚐過兩三次,想不到掌櫃居然拿來招待客人!雖說本身地處杭州,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原因,但這也體現了珍寶齋的財大氣粗,讓他對那花盆的期待又高了幾分。


    過了好一會,隻見掌櫃雙手捧出一個錦盒,輕輕地放在桌麵上。


    “沈公子,這是青瓷水仙花盆,您看怎樣?”


    哪怕是沈恆這樣的門外漢也能一眼看出這水仙花盆不是凡品,或許是怕不小心磕碰到,他沒敢拿上手隻是繞著桌子看了好幾圈。隻見這水仙花盆色澤溫潤素雅,轉折處呈現淺粉色澤,讓沈大少幾乎第一時間就認準了它。


    眼見貴客十分滿意,掌櫃在一旁笑著解釋道:“這花盆通體釉色勻潤,更難得是的沒有開片紋路。正所謂‘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這樣的珍品掌櫃我敢說全杭州城隻有珍寶齋才有。”


    似是被這水仙花盆深深吸引,沈大少過了許久才收迴目光,滿意地問道:“不錯!掌櫃的,這水仙花盆可賣否?”


    “當然可以!”掌櫃諂媚開口道:“薛大人是出了名的愛瓷之人,這水仙花盆到他手上也不算明珠蒙塵。”


    “不知作價幾何?”


    “一口價一千二百兩。”


    “啥?那麽貴?!”饒是沈大少財大氣粗,也被這水仙花盆的價格嚇了一跳。須知此時一兩相當於2000錢,城裏一個三口之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二十四兩而已。


    那掌櫃倒是一臉淡然地說道:“若是沈公子嫌貴,小店還有其他商品。”


    眼看掌櫃就要把那水仙花盆收迴去,沈大少立馬伸手阻攔,“慢!容我再考慮一下......”


    或許是對自己的眼光沒有信心,沈恆多少有點病急亂投醫,居然向他的隨從問道:“瘦猴子,你多少有些經驗,你看這水仙花盆值當麽?”


    應該是沒有預料到少爺居然會諮詢他的意見,瘦猴子明顯怔了一怔,過了小半會才迴答道:“少爺,按我當年跑江湖的經驗來看,掌櫃的話沒錯,這水仙花盆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至於您說值不值,嘿嘿,小人我見識短淺,還是交給少爺您自己定奪吧。”


    “唔......”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沈大少雙手一拍,斬釘截鐵地說道:“掌櫃的,就它了!”


    “好,沈公子果然是個爽利人!我這就親自幫你包裝起來。對了,沈公子是否還需要看看其他商品,我可以給個最低價,權當交個朋友。”


    此時,瘦猴子在一旁突然插話,“少爺,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您在此歇息便好。”


    “瘦猴子。”沈恆急忙把他拉到一旁,小聲交代道:“少爺我身上隻帶了一千七百兩銀票,你可要省著點花。”


    “少爺放心,交給我吧。”


    最終,沈大少在珍寶齋花了將近一千六百兩,雖然有些肉痛,但起碼了卻了心中一件大事,此刻他正春風滿麵的。


    “這是票據,請收好。”


    沈大少拿起來看了一眼就遞給身後,瘦猴子立即上前,將那票據收了起來。


    “掌櫃的,記得保密啊。”


    “一定一定,沈公子您就放心吧,我們做這一行的都懂規矩。”


    眼見兩人越行越遠,珍寶齋的夥計這才上前打探,“掌櫃的,這沈公子到底是什麽來頭啊?也就幾百兩的買賣,還勞煩您專程出來送人。”


    “不該你打聽的少打聽!沒聽沈公子說要保密嗎。”


    “哦。”


    待夥計離開,掌櫃竟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終於把那麻煩送走了啊。”


    話說沈大少他們迴到客棧後,瘦猴子便問道:“少爺,如今事情辦完了,我們什麽時候迴墨州啊?”


    沈恆不假思索地迴答:“今晚暫且在此休息,明日一早便走。”


    “少爺,”瘦猴子似有些疑惑,“該不會就我們兩個人吧。”


    “租輛馬車就好。怎麽瘦猴子,你該不會還想找個姑娘一路陪著迴去吧,少爺我都沒那麽大的譜!”


    “不是,少爺您誤會了!我們好歹帶著這一千多兩的貨物,萬一路上遇到歹徒怎麽辦?先不說能不能保命,要是這些貨都沒了豈不是白忙活一趟?”


    “嘶......”沈大少吸了口氣,頗有些慶幸地說道:“還得是你考慮得周全,少爺我一時激動,居然忘了這事。”


    “那......少爺您看?”


    “隻能找個鏢局護送我們迴去了。可是我們剛到杭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該找哪家啊。”


    “少爺,這事可大意不得。這批貨一千多兩銀子呢,萬一找了個不靠譜的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沈大少有些著急地說道:“可一時之間你讓我上哪找合適的啊?”


    “少爺啊,你真是貴人多忘事。”瘦猴子笑了笑,在一旁提醒到,“老爺不是和萬通鏢局的方老爺子有舊嗎,少爺你寫封信過去讓鏢局派人來接不就成了?”


    “對!差點忘了這事,我這就寫信,瘦猴子你一會送到驛館去。記得多給些錢,讓他們速度快些。”


    “好嘞。”


    自從老黃離開後,萬通鏢局的四大鏢頭就隻剩下老張一人。或許是連續幾日一對一的教學實在讓人無法忍受,他今天說什麽也不願拿起筆。本著勞逸結合的原則,在與方青天商量後,陳雲謙決定放老張“一天假”,此刻老張正在院子裏傳授林悅安一些對敵技巧。


    “趁對方鬆開手臂時,你要左腳向後撤半步,再用左肘向後頂擊他的胸膛。”


    老張對於林悅安還是相當看好的,這些天來隻要一有空閑,他倆就會相互切磋交流。


    方青天在一旁看著,說道:“這倆天天在這耍著也不膩。”


    “耍就耍唄。”陳雲謙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老張估計是憋壞了,畢竟這些天隻有他一個人在讀書練字,反正都是閑著。”


    “現在可沒法閑咯。老張,過來!”


    老張看到方青天喚他,馬上就跑了過來,“總鏢頭,啥事啊?”


    “沈大少來了封信,讓我們去杭州城走趟鏢。你先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咋地少爺,怎麽是你帶隊?交給我不就好了嗎。”


    “沈家與我家有些交情,於情於理我都要給沈大少一個麵子。而且這趟銀子給的足,賺錢嘛,不寒磣。”


    聽到銀子給的足,陳雲謙立馬瞪大眼睛,問道:“能有多少?”


    看著他那見錢眼開的滑稽模樣,方青天笑著迴答,“三兩銀子還是有的。”


    “我靠,那麽多?!少爺,我也可以跟著去嗎?”


    “去吧。正好他們四個都不在,也不需要你在此教書了。”


    從墨州到杭州來迴不超過二十天,這趟賺頭挺大的。正當大夥都在談論走鏢的計劃時,林悅安站在默默地站在後方,一言不發。


    見他情緒不對,陳雲謙走向前問道:“怎麽啦?”


    “陳大哥,這個沈大少就是那個沈大少對吧?”


    什麽這個那個的?陳雲謙被他一句話問得有些懵,想了好久才弄明白林悅安到底說的是什麽。


    “天啊,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天上山打獵的事吧?好幾個月前的事情虧你還記得那麽清楚。”


    “陳大哥,那沈大少不是什麽好人,我不想幫他。”


    “想什麽呢!”陳雲謙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沈大少又沒讓你幹啥傷天害理的事,為啥不幫呢?再說了,他還給錢,三兩銀子啊,夠你在鏢局裏吃住幾個月了。少爺說的那句話你沒聽見?‘賺錢嘛,不寒磣。’”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見林悅安還想反駁,陳雲謙立即打斷他的話,警告道:“悅安你要明白,你現在隻是一個鏢師,這趟鏢出不出可不是您說了算。再說了,沈大少又不是讓你去殺人防火的,要是再這樣任著性子挑三揀四,鏢局多半也不會再留你了。”


    或許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林悅安的臉色比方才好了些。


    陳雲謙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別糾結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今晚睡個好覺,備足精神明天一早出發。”


    “我知道了,陳大哥。”


    “人都到齊了是吧?出發!”老張此刻正站在最前方發號施令。


    陳雲謙跟著方青天走在隊列的中間,問道:“怎麽不是你來喊?”


    “老張嗓子大,他喊正合適。”


    萬通鏢局對於這一趟還是相當重視的,除了方青天親自帶隊外,鏢局剩下的鏢師也都被他全部拉了出來,十多號人浩浩蕩蕩地向杭州城走去。


    陳雲謙此行除了賺錢外,最大的目的其實是拉拉和方青天的好感度,畢竟眼饞他的中級箭術好久了。一路上,陳雲謙多次主動搭話,詢問方青天腦內那些古靈精怪的想法,順帶刺探一下他是否和自己一樣是穿越者。


    或許是平常沒有人能理解他那些新奇的創意,一開始,方青天的態度是拒絕的,還覺得這教書先生怎麽突然間性情大變,講個不停。但當陳雲謙偶爾講出幾個大膽而實用的想法後,他的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畢竟“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雲謙你的意思是不能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作出重大決定?”


    “是的。有句話叫做‘不要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在沒有出現不同意見之前,不能著急做出決定。”


    “嗯,聽著挺有道理!我要再認真想想。”


    經過了一番試探,陳雲謙基本認定了方青天不是一個穿越者,那他腦子裏的那些想法又是從哪來的?


    “哦,那是一位大哥告訴我的。”對於陳雲謙的疑問,方青天大方迴答道:“可惜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很多東西我至今都不太明白。也不知道那位大哥現在過得怎樣。”


    看來隻是一位萍水相逢的路人,希望以後不要碰上。


    多半是沈大少在信中催的比較急,一路上大家都在埋頭趕路,隻有到了晚上休息時才會停下來。秉著“來了就不浪費”的原則,這些天陳雲謙都是等到休息時才能去附近搜刮一番,收獲自然寥寥。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一行人緊趕慢趕,杭州城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老張先帶人去休息,我和雲謙去客棧知會沈大少一聲。”


    和墨州不同,杭州城是武朝境內最大的幾個城市之一。哪怕此刻已經接近傍晚,路上仍舊一副車水馬龍的樣子,


    甚是熱鬧。


    “雲謙以前是否來過杭州?”


    “還是第一次來。”


    “杭州我來過兩次,神都倒是沒去過,不知道日後有沒機會去一趟?”


    陳雲謙見他一副癡迷的模樣,開口問道:“怎麽,聽你這意思該不是想把鏢局遷往神都吧?”


    方青天抬頭望著天,麵帶微笑迴答道:“怎麽可能,哪有那麽容易啊......”


    這方青天多半是對神都神往已久,看來有機會他還是想試試的。


    走了將近兩刻鍾,他們終於抵達沈大少所在的客棧。


    店小二迎了上來,“兩位客官可是要用餐?”


    “我們是來找人的,沈大少他人在嗎?”


    “在的在的!”旁邊一人插話到,陳雲謙順著聲音看去,竟是那個尖嘴猴腮的隨從,“您就是方總鏢頭是吧?我們少爺正在樓上候著,勞煩請隨我來。”


    上了樓,瘦猴子推開房門,隻見沈大少正拿著個雞腿大快朵頤。


    “少爺,方總鏢頭來了。”


    “哦,請坐請坐。”沈恆下意識地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抬頭見到陳雲謙,楞了一下,問道:“這位小哥是否在哪裏見過?”


    “在下年後才到墨州城,與您應該是第一次見麵,沈大少多半是記錯了。”


    “哦。”沈大少搖了搖頭,並未糾結這個問題,繼續對方青天說道:“不知何時可以出發?”


    “沈大少您若沒有什麽要緊事的話,明日就可以動身。”


    “好,方鏢頭果然爽快!”沈大少拿起酒杯敬到,“那明日就勞煩你再多跑一趟。”


    “好!”


    第二日一早,鏢局一行人便再次來到客棧。


    在沈大少的房內,方青天說道:“勞煩沈大少將鏢物拿出來讓我檢查一下。”


    沈大少稍有些為難,“這個......我看就不必了吧。”


    “這是鏢局的規矩,還望大少見諒。”


    沈恆揮了揮手,瘦猴子便從床下搬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裏麵多是些精美的小瓷器。陳雲謙一一鑒定過去,價值從十幾到幾十兩不等。


    “這沈大少未免也太小題大做。”陳雲謙在心裏腹誹到。這幾百兩對於普通民眾而言當然算得上一筆巨款,但他可是沈大少耶,墨州城首富“沈百萬”的兒子,就這麽些東西弄得神神秘秘的讓陳雲謙覺得沈恆眼界不高。


    見到箱子裏沒有那水仙花盆,瘦猴子急忙在沈大少耳邊問道:“少爺,那個花盆呢?”


    沈恆壓低了聲量,“那花盆我隨身帶著呢。我考慮了一晚上,還是自己拿著比較安心。”


    “少爺您這事考慮不周啊。難不成您還能一天不閉眼盯著這花盆?按我說啊,還是放到箱子裏鎖起來合適。您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們就再加一把鎖,到時一把鑰匙放你這,另一把放方總鏢頭那,隻有你們兩人同時在場箱子才能打開。這不比你一個人看著更保險?”


    沈大少考慮了一會,覺得還是瘦猴子這個辦法妥當,他便返迴床頭拿出那裝著水仙花盆的錦盒,笑道:“嘿嘿,方鏢頭,還有這個。”


    方青天掃了一眼便知此花盆必是珍品,自己能走這趟鏢多半也是因為這個東西,考慮到沈大少之前的舉動,他並未多話,隻是默默地把錦盒放進箱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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