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經到來,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院子裏也是一片鳥語花香。此時一妙齡女子走向窗邊,似是在享受這輕鬆愜意的時光。這女子留著一頭世間罕見的短發,五官極為精致,特別是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親切感,隻要你能忽略此刻她眼神裏的那份淡漠......


    “殿下。”身後傳來的一聲唿喚似是打擾了女子觀景的興致,她迴到桌子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春桃嗎,進來。”


    那名叫春桃的侍女把一錦盒放在女子麵前,“公主殿下,那靖王世子今日又過來了。我推說您最近身體不適把人給勸了迴去,這東西我可沒辦法拒絕了。”


    那女子打開錦盒一看,裏麵竟是一塊碩大的和田玉,顯然價格不菲。她皺起眉頭考慮了許久,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就給那李誡書信一封,你晚些差人送去吧。”


    “殿下。”春桃有些擔心地提醒道:“那靖王世子恐怕另有所圖啊。”


    “我和那李誡畢竟同宗,哪怕他想要做些什麽,靖王多半也不會允許的。再說了,我李玉盈雖說是武朝公主,逃離神都後卻是有名無實,莫說報仇,怕是想要外出都難。隻要靖王世子能將那逆子的人頭取來,我就是從了他又有何不可。”


    “可是殿下,”春桃著急地搖晃著公主的手臂,“那世子名聲很差的!好賭不說,還時常出入青樓,比起他弟弟可差遠了。”


    “李祁嗎?比起李誡那確實穩重許多。”


    “那殿下你還......”


    李玉盈輕輕地在春桃頭上敲了一下,微笑著說道:“好啦,不要想那麽多,接下來的事情我和趙師自會考慮。你這個小丫頭還是快去廚房幫忙吧,今日本宮想吃得好些。”


    “啊!殿下今日有食欲啦?春桃現在就過去。”


    看著那侍女一蹦一跳的背影,公主殿下露出幾個月來難得一見的笑容。武中宗李順恆一生子嗣不多,隻有兩子一女,大兒子去世後,他更是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女兒李玉盈,或許因為皇上過於寵溺引起了皇後的不滿,她與自己的母親關係一般。受封安樂公主後,李玉盈多次主動請纓要為父皇分憂,武中宗拗不過她,隻好暗中將夜梟衛交給她管理。去年,武中宗李順恆在巡幸途中意外駕崩,得益於掌控夜梟衛,公主手裏有著許多別人不了解的信息,她始終認為現在的皇帝、自己的哥哥李宗實就是幕後黑手。於是在新皇登基前她便逃出神都,投奔靖王爺,畢竟武朝幾大藩王中隻有他能掌握兵權。


    而此刻,靖王爺正與一群幕僚在書房內坐著,似是在等人。


    “世子呢?怎麽還不過來!”


    大抵是等待的時間過久,靖王爺麵有怒色,讓前來稟報的下人瑟瑟發抖。


    “稟...... 稟王爺,世子一大早就往安樂公主那邊去了。”


    “什麽,又去啦?!玉盈才來多久,他倒好,正事不幹,三天兩頭往那邊跑,以後怎能成大事!”


    一中年幕僚在旁邊笑著勸道:“靖王不必緊張。世子畢竟還年輕,年少慕艾實乃人之常情。再說了,那安樂公主不虧被譽為‘武朝第一美人’,莫說是世子,我當日一見也是驚為天人,迴家後還多吃了兩碗飯呢。”


    除了靖王次子李祁外,一屋子的人都被這句玩笑話逗樂。靖王爺抹了抹眼角處笑出的淚水,“好你個老徐,擔心一會有人找你夫人告狀去。”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相信夫人會體諒我的。倒是二公子你,這些日子就沒有往公主那邊跑跑?”


    李祁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平淡地說道:“這段時間比較忙,抽不出身,隻是差下人給堂妹送了些日常用品。”


    “ 遇美色而不動心,二公子日後定有一番作為!”


    “徐叔言重了。”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便被推開,原來是靖王世子走了進來,他笑著說道:“抱歉,事務繁忙,來得有些遲了。”


    靖王爺不滿地哼了一聲,“事務繁忙?莫要以為大家都不了解你這個人。說,是不是又往玉盈那邊跑了!”


    眼見瞞不過去,世子訕訕道:“我這不是擔心玉盈堂妹不適應襄陽城的生活麽。”


    聽了這話,靖王爺暴怒,大聲嗬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從明日起不許再往那邊跑!”


    “父王,不要啊!”


    “閉嘴!過來商量正事,都等你大半個時辰了。”


    陳雲謙一行人此時已到達目的地,幾個大漢正忙著把車上的貨物卸下來。前天晚上的那場遭遇戰讓陳雲謙身心俱疲,若不是有老張他們在前方牽製,後果不堪設想,歸根結底,還是一直以來過於輕鬆的狩獵過程讓他放鬆了警惕,畢竟山雞和兔子很難對人造成威脅。因此他決定現階段的目標是努力提升武力和體力,就算打不過起碼也得跑得過。


    不過想要提升這兩維數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他現在隻有“中級箭術”這一個技能升級選項,而且還需要大量的技能點,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初級箭術”熟練度已經練滿,多半在係統看來,狼是比山雞和兔子更高等級的生物,相應的經驗值也更多了吧。


    “唿,終於忙完了,迴到城裏可得好好快活一下。”旁人的一句話打斷了陳雲謙的思路。


    “說啥呢。”老張履行完最後的交接手續,拍著那鏢師的肩膀說道:“不是我說你,該攢些錢下來取媳婦了。這麽大的人了,別老往賭場那邊跑,我看你這些年走鏢得下來的錢多半都送那裏了吧。”


    “別啊老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這麽個愛好,一天不賭心發慌啊!”


    “哼!你這叫啥,爛泥扶不上牆!”


    陳雲謙在一旁插話道:“老張你成親啦?”


    “嗯,還生了一個女娃呢。這男人啊,到了年齡就該成親生娃,有了家這心才能靜下來,不然遲早和他一樣不靠譜。話說陳小哥你成親了嗎?”


    “哪能那麽早,我才十六啊。”


    “也不早了,俺們村裏十六歲當爹的都有了。小哥有沒有看對眼的姑娘,沒有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介紹。”


    麵對熱情的老張,陳雲謙連忙推脫,稱過幾年再考慮成親。


    “哼,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靠譜。小哥你可別學我們總鏢頭啊,快二十了還在打光棍。”


    聞言,陳雲謙頗感意外。方青天生一副好皮囊,而且年紀輕輕就操持著鏢局上下大小事務,這放後世妥妥的就一個高富帥啊,居然還是單身?!


    老張一副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那可不是!老爺子近幾年為這事愁白了頭,可每次一提成親少爺就推脫說鏢局事務繁忙,過段時間再考慮。被拒絕了多次,老爺也就不想管了。”


    “嘿嘿,照我說啊,是我們少爺眼光高,看不上這墨州城內的姑娘。”那個好賭的鏢師在一旁笑到,“八成是少爺在其他地方碰上了喜歡的,非她不娶呢!”


    老張茅塞頓開,他雙手一捶,說道:“誒!你小子說得有道理,這點我倒沒想過!不行,迴去我得打聽打聽。”


    沒想到老張這濃眉大眼的,居然還喜歡幹些居委會大媽的活。或許是著急迴墨州城追問方總鏢頭的愛情故事,在小鎮裏補充完一些必需品後,老張便急急忙忙地帶領眾人踏上歸途。


    自從陳雲謙離開小豐村後,林悅安一刻都不想耽擱,巴不得立刻前往墨州城。這兩日,他每天蹲在村口,似乎在等什麽人。


    “王叔怎麽還不迴來,都去好幾天了。”悅安來迴踱步道:“真是急死人啦!”


    這時,遠處出現一個人影,他定睛望去,來的就是王叔,於是他快步跑上前去。看到林悅安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王叔調笑道:“怎麽啦,這點時間都等不及?”


    “不是,幾日不見王叔,心裏掛念得很。”


    “你這小鬼,淨胡說八道。”


    林悅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搓了搓手繼續問道:“王叔,陳大哥現在怎樣了,安定下來了嗎?”


    “你小子。王叔我剛從城裏迴來,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起碼讓我歇息一下再問吧。”


    “誒,那是那是,王叔先走。”


    “小滑頭!”


    到了王叔家中,林悅安匆匆忙忙地倒了一杯水擺在王叔麵前,急切地問道:“怎樣?”


    王叔笑了笑,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半水,說道:“你陳大哥現在已經是萬通鏢局的教書先生了。聽掌櫃的說,他在鏢局附近的同福客棧住了下來。”


    “為啥住客棧?”林悅安一臉疑惑,“我可是聽說那些鏢師都是住在鏢局裏的。”


    “誰知道呢,你去問問陳小哥不就好了嗎。”


    “也是。”


    “我說林小子。”王叔身子往前探了探,問道:“去走鏢的事和你爺爺說過了嗎?”


    林悅安搖了搖頭,露出一大排牙齒笑到,“還沒有呢,這不等著王叔你的消息。”


    “這你可得和你爺爺好好商量。林伯不讓你去參軍的原因你該清楚,這走鏢說到底還是個刀口舔血的行當,如果他不同意,王叔我也會攔著你的。”


    “這道理我懂,陳大哥離開時也是這麽說的。放心,我有分寸。”


    “那行,林小子你趕快迴家,王叔我趕了幾天的路,現在要補覺。”


    “好的。”林悅安諂媚地笑了笑,“王叔好好休息。”


    “滾吧!笑得比哭還難看。”


    雖然嘴上說得響亮,但對於說服爺爺讓他走鏢這件事林悅安實在沒有多大的把握。爺爺是大夫,悲天憫人,向來看不慣這些打打殺殺的勾當。再說幾年前若非爺爺收留,自己怕是早就一碗孟婆湯下肚,到奈何橋上排隊去了,如果爺爺最後不同意,難道自己真要翻臉無情,不顧一切離去?林悅安自問是做不出來的。


    “唉,頭痛啊。”這小子撓了撓頭,一臉糾結地往家裏走去......


    “爺爺,我迴來啦。”


    “哦。你王叔到家了嗎?”林伯似在忙些什麽,背對著他問到。


    “咦?爺爺,你怎麽知道我在等王叔的。”


    “自從他離開的那日起,你就老是心不在焉的。你爺爺我是老了,但眼可沒瞎。”


    林悅安聞言吐了吐舌頭,“王叔剛迴來,現在補覺呢。”


    “你陳大哥呢,在墨州城可好?”


    “陳大哥已經在萬通鏢局教書了,過得挺好的。”


    “那就行。”林伯端出兩個菜,放在桌子上,“先吃飯, 一會菜涼了。”


    “哦,好的。”


    飯桌上,林悅安一直猶猶豫豫的,不知道如何開口。林伯看著他,放下碗說道:“怎麽啦,有什麽要說的?”


    “那個......我......,那個......”


    “是不是想去墨州城找你陳大哥啊?”


    林悅安頓時一驚,“誒,爺爺,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林伯一筷子敲他頭上,“雲謙走之前就和我說過了。本以為你小子會早幾日開口的,沒想到居然能憋這麽久。”


    “嘿嘿,這不是沒找到機會嗎?”林悅安摸了摸頭,說道:“那爺爺你這是同意啦?”


    林伯歎了口氣,說道:“本想讓你在村裏找個媳婦,成親生子的,但看你這個性子,多半留不住,也別禍害人家閨女了。”


    林悅安一臉驕傲,拍拍自己的胸膛,“那是,好男兒誌在四方!”


    “瞧你那得意勁。不過悅安你可要想好啦,走鏢不但要露宿野外,很多時候還是要見血的。”


    “爺爺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說得倒是輕鬆。”


    此刻,林悅安又換上那副令人哭笑不得的表情,“那爺爺,我什麽時候可以出發啊?”


    “過幾日吧。怎麽,有了陳大哥就忘記你爺爺啦?”


    “哪有。”林悅安獻殷勤般地為林伯按著肩膀,“這不是想著多盡幾天孝嘛。”


    “混小子。勁太大了,小點!”


    “好嘞!”


    “唿,終於迴到了。”陳雲謙伸了伸懶腰說到。


    許是大夥歸心似箭,迴程時少耗費了一天,終於趕在夜晚關城門前抵達了墨州城。


    “陳小哥先迴客棧休息吧,明日來鏢局我再把賺到的錢給你。”


    “那就麻煩老張了。說實話趕了這麽多天的路,確實是有些累,腿都開始發酸了。”


    “哈哈,以後就會習慣了。”


    告別了老張一行人,陳雲謙並未第一時間返迴客棧,而是去了一趟永順雜貨行把走鏢途中獲得的東西出手,順便從柳掌櫃的口中得知王叔曾來找他的消息。


    “誒,小哥迴來啦。”同福客棧的店小二見到他立馬迎了上來。


    “剛進的城。我不在的這幾天可有發生什麽事啊?”


    店小二歪了歪頭,似在迴憶什麽,“大事倒是沒有。不過幾日前有個王叔來找你,我說你外出後他便迴去了。”


    “哦,這樣啊......對了小二,店裏可有熱水?”


    “有的。小哥是要沐浴對吧,晚些我幫你提過去。”


    “好。”


    迴到房間,陳雲謙本想看會書打發時間,沒想居然睡著了,如果不是店小二來提醒熱水已備好,他多半要一覺睡到天明。


    “唔。”第二日陳雲謙醒來時已是午時,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上下仍有些酸痛的感覺,但相較昨天已經大為好轉。想起昨日離開前老張說的話,他匆忙地吃完午飯,便向鏢局走去。


    到了鏢局才發現老張人不在,錢是福伯給的,還說那三張狼皮的錢也在裏麵。算上昨日在雜貨行賣出的,這一趟總共賺了約900錢,雖說不會太多,但加上他原有的積蓄堅持到月底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經此一趟,陳雲謙算是斷了日後想要偶爾走鏢的念頭,畢竟賺的不多還累。而且方總鏢頭是請他來教書的,整天不務正業影響也不太好,還是乖乖賺些路費早日去神都吧,不過走之前得讓方少爺把那中級箭術的技能交出來。


    接下來幾日相安無事,陳雲謙又變迴了教書先生,指導老張他們讀書寫字,直到......


    “陳先生,外麵有人找你。”一門房跑進來說到。


    正在與老張閑聊的陳雲謙感到有些意外,問道:“誰啊?”


    “是一個叫林悅安的,說來投靠你。”


    “這麽快就過來啦?”


    “這林悅安是誰啊?”老張在一旁打聽到,“怎麽還是來投靠你的。”


    “是小豐村的,我來墨州前就借宿在他家中。老張我先過去看看,失陪。”


    “去吧去吧,客氣什麽。”


    來到門口,才發現林悅安背著個布袋在東張西望,他似是匆忙趕來,衣服都濕透了。


    陳雲謙故作意外, 煞有介事地問道:“怎麽過來啦?”


    “什麽叫‘怎麽過來啦’......”林悅安一臉委屈地迴答:“你來墨州城前咱倆不是說好了嗎?”


    “哈哈,玩笑玩笑。看你這著急勁,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可要去換身幹淨衣裳?”


    “不礙事,一會拿包裏的毛巾擦擦就好。”


    此時,陳雲謙的表情一下嚴肅了起來,正色道:“你爺爺同意了吧?”


    “嗯,爺爺已經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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