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會很詫異為什麽老師們總能精準地控製時間,後來發現是他們提前備課經過不斷練習之後練就的一身本領,不過也有不準的時候,這個時候備受煎熬的就是學生們了。


    班主任王老師在一節課之內講完了在學校的所有注意事項,包括上課的時候要全班起立彎腰對老師說:“老師好”。


    在全班齊聲迴答:“明白了!”之後,下課鬧鈴正好響了,老師說了句下課,我的身體才完全放鬆了下來。


    班主任就坐在講台上,教室裏的孩子們都左看看右看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班主任喝了口茶之後就起身離開了,她離開的瞬間教室裏安靜就被打破了,好動的人已經坐不住了,久坐對於他們來說確實是像“懲罰”一樣。


    我的同桌錢一天在下課之後依然低著頭坐在那裏,他前麵的男生叫李偉明,他轉過來邀請錢一天出去玩,錢一天搖搖頭。


    李偉明就站了起來,一隻手撐著他的課桌,一隻手撐著我們的課桌從他的座位上跳了出去。


    等他跑出去的時候,我看到對麵兩位互為同桌的女孩手牽手向我走了過來。


    “你要出去玩嗎?我們要出去玩。”


    我點了點頭跟她們一起出去了,我的個頭比她們都高,她們一個叫王楚薇 一個叫劉露露。


    教室外麵是長長的走廊,走廊上站著很多小孩子,教學樓中間的那塊花園裏也站著很多小孩,有些小孩已經走到了草坪上,有一些已經開始拔草了。


    我跟著她們兩個來到了小花園裏,抬頭一看發現樓上的走廊探出來很多小腦袋,他們全都在看著我們。


    我在三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她的臉在一群孩子中實在是太突出了,是那家餐廳老板的女兒,她好像也看到了我對著揮手打招唿,我也跟她揮了揮手。


    當我們一直衝著對方笑時,我的視線好像瞥見了一道從天而降的陰影,為了確定這個陰影我把頭仰了起來。


    視線正好和一雙從眼鏡下麵露出來的小眼睛碰撞到了一起,我轉身跑開了幾步才發現是一位男老師。


    他長得沒有我爸爸高,頭發稀少,頭顱中間一條光滑的線路,好像從來沒有長過頭發一樣,兩邊的頭發是黑色的,穿著一件藍色襯衫,一條很寬鬆的灰色褲子,褲子上係著一根黑色的皮帶,皮帶上還掛著一串鑰匙。


    他的臉圓圓的,麵色紅潤,下巴很寬,眉毛很短很淡,整張臉看上去像一顆幹淨的鹵蛋。


    “同學們不要在草坪裏玩耍!快出來快出來!”


    孩子們聽到之後都乖乖地走了出來。他是一年級2班的班主任李老師,教數學的,他說話的聲音沒有王老師那麽大聲,也沒有那麽嚴肅。


    他指著草坪說:“我們要愛護小草,所以不能走進去,也不能把小草拔掉,小草拔掉了之後花園就不好看了。好了,迴教室去吧,快上課了。”


    我剛想著他怎麽知道要上課了,結果上課鈴聲就響了,老師身上是不是都有鬧鍾的?


    第二節還是班主任上課,還來了3位老師把學生的課本都拿了過來,順便讓我們認識了一下數學老師。


    是個很年輕的女老師,留著一頭長發穿著黑色的裙子,戴了一副眼鏡,表情和班主任一樣嚴肅。


    每一堂課的45分鍾都格外漫長,早上兩節課過後就是做早操,這也是九年義務教育的必修課。


    我們一年級的小孩還不會做早操,隻能站在操場上看著別人做。我在隊伍的後排,因為不想看早操了,所以我抬頭看藍天又看向四周的高牆。


    然後我的腦袋就得到了一記重罰,班主任站在前麵一直在盯著我們看,我轉來轉去很明顯,她走過來之後直接給了我一個“大栗子”,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打,還是被別人打。


    疼痛像蟲子一樣鑽進了我的腦袋裏,我雙手捂著頭轉過身很委屈地看著她,班主任很兇地說了一句“讓你看別人跳操,你看哪裏的?”


    她說完之後狠狠地盯了我一下然後走來了,我上學第一天就挨打了,我身邊的錢一天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下我。


    我很委屈地哭了出來也很不解,我隻是看了一下其他地方而已,就這樣我的腦袋就要被挨打?


    迴到教室後我的哭泣依然沒有停止,小孩子的委屈哪有一下子就忘記掉的?


    班主任看我還在那裏哭,就走到我身邊來指著我說:“大家不要學高晗欣,老師讓你們幹什麽你們就幹什麽,不要做其他事情!”。


    她看著我說:“不要哭了,再哭到後麵罰站!”


    我在腦子裏權衡了一下,如果我在後麵罰站可能會更加委屈,所以我馬上擦了擦眼淚不哭了。


    三節課過後是中飯時間,在學校裏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所有學生排著隊去食堂吃飯,我們這群曾經可以到處撒野的“猛獸”開始被規則和嚴格“馴化”。


    食堂裏每個人的飯菜都是一樣的,包括老師們的。


    一年級的食堂在一樓,餐桌比課桌要長,麵對麵坐著的,一張餐桌坐6個人,老師在最前麵。


    班主任給每個孩子都發了三隻小碗:“每個人記住自己的位置,下次就坐這個位置。”。後麵跟著數學老師,她手裏拿著兩隻鐵桶。


    “今天的菜每人兩隻雞腿,還有榨菜湯,每個人都要吃完,不能浪費!飯不夠的話到老師這邊來要!”


    雞腿還好,我還是愛吃的,就是味道不算好。


    錢一天說他不愛吃雞腿,但是又怕老師罵,李偉明就說把雞腿給他,然後他就有了4根雞腿。


    吃飯的時間是按照平均速度來的,有的人吃太快了就隻能坐在那裏等著別人吃完,有的人吃飯速度特別慢,老師就會讓他們吃快點,所以是太快了不行,太慢了也不行。


    在學校裏所有的一切都向時間看齊,我用勺子攪拌榨菜湯,榨菜被切成了很小的顆粒,它們在碗裏麵不斷翻滾像是不受控製的人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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