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林望還擔心水患,他二哥和他二哥認的爹是不是去外麵逃難去了,那個廚子告訴他,孟家村地勢高,受災最輕,落葉歸根,去外麵逃難的最少,很多村民都去了孟家村後麵的山上避難。


    等到了孟家村,他發現孟家村的地理位置確實比較好,村子裏麵都是水坑,連續不斷的大雨壓塌了幾棟房子,田地也被水給淹了,但是整體看上去比他路過的其他村子要好得多。


    一路上沒看到人,林望隻好自己尋著林間的痕跡。


    今天沒有下雨,應該是有人出來過,地麵上還有腳印,樹裏麵還有折斷的樹枝,林望背著個包袱,根據他的偵查經驗,一路找到了山洞,山洞外,幾個年輕漢子舉著手中的農具,指向了他。


    “你是什麽人?”


    “各位兄弟,煩請問一下,你們認不認識孟大壯?”


    幾人麵麵相覷,“你是大壯什麽人?”


    “我是他弟弟,我們家裏人都以為他在戰場上死了,直到前段時間,有親戚在城裏麵看到他,給我來了信,我就找過來了,不信,你們仔細看看我是不是跟他長得有點像?”


    村子裏麵的人都知道孟大壯是從戰場上的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因為失憶,無家可歸又沒飯吃,在邊疆城裏討飯,救了個邊疆的富商。


    富商的老家是沁州的,由於各種原因,要迴沁州,就聘請了孟大壯給他當護衛,後來富商的閨女看上了孟大壯,就給了孟大壯一筆銀子,把他打發了。


    再之後孟大壯就來了孟家村,認了孟三柱——孟老漢,當爹,花了筆銀子搞了份戶籍,在村子裏買了幾畝田。


    幾個年輕男人仔細打量了下林望,嘀咕道:“還真的跟大壯長得有點像。”


    “可不是,大壯要是沒了胡子,估摸著跟這位公子差不多俊。


    其中一人說道:“你來的正好,大壯前日裏為了救人,在雨裏麵泡了一晚上,現在還發熱呢,我們沒有銀子,就給他嚼了些草藥,現在還沒醒呢。”


    林望聽了急忙道:“我身上有藥,帶我去見他。”


    上次用積分給明晏淮兌的退燒藥他這裏還有。


    想到很多因為發燒沒有及時救治變成傻子的案例,林望都擔心他這個二哥會不會從失憶,燒成了個傻子,要是這樣,他迴去該怎麽跟二嫂他們交代。


    幾個年輕人聞言立馬就把林望帶了進去,一個從未見過的俊俏後生突然出現在山洞,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水生,這後生是誰啊?”


    “他是大壯的弟弟,來找大壯迴家的,他身上有治大壯的藥,你們別擋著我們的路。”


    有長輩聽了,立馬說道:“快散開,耽誤了大壯治病,誰都負不了責!”


    山洞裏麵意外的並不潮濕,但是擠了大半個村的人,各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很是難聞,洞裏麵黑漆漆的,隻有一點光,林望還是點了火折子才找到的林雲戰。


    林雲戰閉著眼睛,看上去很難受,他身下就是稻草上鋪了塊布,身上蓋著一床很薄的被子,簡單的不行。


    林望蹲下來,手放在林雲戰的額頭上。


    燙,太燙了。


    他再晚來點,恐怕就燒成了肺炎,林雲戰就真的死了。


    林望取下自己腰間的水囊,給林雲戰喂了一顆之前在白河鎮,那個醫館大夫開的補氣丸,將積分兌換的退燒藥偷偷塞了進去,抬起林雲戰的頭,給他喂水。


    林雲戰這會是半昏迷的狀態,嘴裏多了東西,下意識吞咽起來,由於喝的太快,把自己給嗆醒了。


    迷迷糊糊看到一個人影,不太像是他們孟家村的人。


    沒思考幾秒,又閉上了眼睛。


    “多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我二哥,我要把他帶到城裏麵治病,城裏開倉了,城門口在施粥,你們也可以過去領糧食。”


    眾人一聽,驚喜非常。


    他們之前派過人進城,就是孟大壯。


    孟大壯從城裏麵迴來,告訴他們沁州城內市麵上的糧食賣的特別貴,他們全村的銀子加起來買的糧食都不夠撐七日的。


    他們最近都在想,再沒有糧食,他們也得出去逃難了,沒想到峰迴路轉,朝廷沒有放棄他們,開倉賑糧了。


    將林雲戰背到背上,林望想起來他哥還認了一個光棍當爹,不管怎麽樣,也是因為認了孟三柱當爹,他哥才能留在孟家村,不被排擠。


    “兩位兄弟,我聽說我大哥在這邊認了個爹,他現在在哪?”


    “噢,你說三柱叔啊,那天下暴雨,就是把房子壓塌了的那天,三柱叔就不見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說不定逃難去了。”


    孟三柱的親爹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得了肺癆死了,他的親娘在他爹死後就改了嫁,家裏麵隻剩下他一個,村子裏麵可憐他,每家每戶換著勻他一口吃的,可以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他沒本事,長得瘦小,所以到現在四十多歲還沒有媳婦孩子。


    孟大壯幫村子裏跑上跑下,就沒人注意孟三柱,也就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


    林望想了想,孟三柱好歹是他哥認的爹,雖然時間不長,但也算是他哥的半個親人,迴頭讓林武好好查一下孟三柱的為人,如果人品可以的話,他也不介意給他安排好後半輩子的生活。


    當然,跟他們迴京城,接迴林家是不可能的,也不能再用 “爹”這個情分,他們的父親是大明的英雄,孟三柱沒那個資格跟林老將軍並肩。


    如果是救命之恩還能認個幹親,但這隻能算是收留之恩,還是他哥掏了銀子的,能讓他後半輩子無憂,也都是他們積德。


    “如果孟三柱迴來了,麻煩你們告訴他,多謝他收留我二哥,我會給他一份迴報,讓他來驛站找我取。”


    驛站,孟大壯的弟弟竟然是官家人!


    眾人都後悔當初沒有跟孟大壯打好關係。


    一人問道:“要是去驛站,我們報誰的名字?”


    “我叫林雲驍。”


    ——


    錢府


    自從知道從京城來的是景王和七王爺,錢惠生就知道自己這一關是很難過過去了,也怪他過去太過貪心,不知道收斂,為了銀子做的越來越過分。


    他自知自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盡可能把跟慶國公相關的證據全部掃尾,隻有這樣,慶國公念在他沒有出賣他的份上,他們錢家還能留住性命。


    “淑冉,你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得到七王爺的青睞,日後才不必跟爹娘一起受苦。”


    錢淑冉對自己家的事也大概知道,如果能嫁給王爺做王妃,不用她爹說她都會盡力,“可是爹,為什麽非得是七王爺?景王不行嗎?七王爺連個封號都沒有。”


    她見過景王,玉樹臨風,謙謙君子,是她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子,也是她理想中的好夫婿。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七王爺是陛下最寵愛的一個皇子,至於沒有封號,據說陛下是想等七王爺加冠再賜封號,相反,景王景王的生母就是一個宮女,是最不受寵愛的那個皇子,所以你聽爹的,嫁給七王爺比嫁給景王好。”


    錢淑冉雖然更喜歡景王,對素未謀麵的七王爺沒有一點好感,但她知道她爹是為她好的,聽話的點了頭,“爹,女兒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最聽爹的話,待會景王和七王爺來了,你要在他們麵前多露麵,爹會盡量把他們灌醉,到時候你就按爹說的做。”


    如果不是事態緊急,他也不想自己的閨女做出這樣有損名節的事。


    希望一切順利。


    明晏淮一天都跟著跑來跑去,累的心力交瘁,隻想迴驛站睡覺,但是錢惠生那個老匹夫,心裏麵彎彎繞繞多得很,又邀請他跟明晏景去錢府做客。


    本來他是不想去的,實在是盛情難卻,加上他也想進錢府,好讓秦周有機會找賬本,就同意了。


    錢淑冉本來是想著多看兩眼景王,可當看到一身華麗錦袍,俊美絕倫,通身貴不可言的明晏淮,她頓時覺得她爹說的是對的。


    她要嫁給七王爺。


    “淑冉,給兩位殿下倒酒。”


    “七殿下。”錢淑冉先是福身,再給明晏淮倒酒,動作間抬眼看向明晏淮,眼神欲語還休,舉手投足盡是小女兒的姿態,聲音嬌嬌如黃鶯。


    明晏淮隻覺得這女子姿色平平,倒酒的時候還想跟碰觸他的手,實在厚顏。


    明晏淮不動聲色拿起酒杯,避開了錢淑冉的碰觸,眼睛彎了彎,熟悉的人知道,他不高興了。


    “錢大人,你俸祿挺高啊,這金絲楠木的桌椅,我王府裏都隻舍得打一套啊!”


    他更喜歡小葉紫檀,所以隻有一套是金絲楠木的。


    錢惠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一寸楠木一寸金,靠他那點俸祿夠做什麽的,“哈哈,原來這是金絲楠木,我還以為就是普通的木頭,這是我老丈人派人送來的,我覺得好看便一直放著了。”


    雖說錢惠生的老丈人家是沁州城內有名的富商,可這話鬼都不信。


    明晏淮也沒說話,之後每次他們說些什麽,他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迴應。


    他愛喝酒,錢淑冉又不斷給他倒酒,後果就是他喝多了,要更衣。


    剛起身,不知道怎麽明晏淮桌上的酒就倒了下來,酒水打濕了他的衣服,錢惠生見狀忙不迭訓斥道:“淑冉,你看你怎麽伺候的殿下!還不快點帶七殿下去更衣!”


    錢淑冉麵露委屈,“殿下,是淑冉沒有仔細伺候好您,請殿下隨我來,我帶您去更衣。”


    明晏淮也能猜到錢惠生的心思,這是想把自己家這醜閨女塞到他的房裏啊!


    可他也不是什麽人都看得上的。


    明晏淮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但是由於太快,他沒有捕捉到。


    另一邊,林雲戰一直處在昏睡當中嗯,林望讓林武照顧在他的身邊,把人看住,等他迴去處理。


    他自己穿著一身黑進了錢府。


    他知道男主和明晏淮暗中找的東西,也知道那賬本對沁州來說意味著什麽,但是他擔心那些人找不到,他有係統的檢索,能幫上忙,就親自來了一趟。


    錢府的守備對林望來說如入無人之地。


    剛進錢府的院子,林望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躲在遊廊盯著錢惠生的書房。


    錢惠生的書房門口站著兩個護衛,如果要進去勢必會打草驚蛇,秦周覺得有些棘手,剛想行動,就看到一個黑衣人將門口兩個護衛給打暈了,走了進去,沒一會又出來了。


    秦周不知道那黑衣人有沒有得手,猜想是景王的手下,沒多想也進了書房,找到機關後,沒看到賬簿,猜想應該是被景王的人拿走了,將東西複原離開了。


    離開之前還不忘將門口暈著的兩人扶在牆邊靠著。


    ‘007,他們哪一個拿到了賬本?’林望坐在房頂,將錢惠生書房門口的情況盡收眼底。


    【哪個都沒拿到。】


    ‘可如果沒拿到,他們會這麽輕易離開?’不應該在錢府多找找?


    【他們拿了機關裏藏著的那本,那本是錢惠生特意放在那的,是假的。】


    還挺聰明。


    ‘那真的呢?’林望問道。


    【他書房的房梁上。】


    ‘謝了。’


    【不用謝,花了積分的。】


    林望:……也是,他花了積分的,謝什麽謝。


    林望大大方方走到書房,剛踏進去又往迴退了一步,點了靠牆上兩人的穴後,放心走了進去,將門給關上。


    書房裏麵一片黑,林望一躍上了房梁,吹亮了火折子,走了幾步,仔細察看,看到不遠處有個黑色的盒子。


    一打開,入目的就是一本賬本,他看不懂也就不翻了,他相信007。


    想到自己拿走了真的賬本,錢惠生一定會發現,他問道:‘007,你能不能複製一本一模一樣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以我複製的一模一樣,真假難辨,你拿到的這本原件還有用嗎?】


    林望不太懂這個,但是007說的有道理,‘發現就發現吧,大不了錢惠生早點去死。’


    錢惠生:你禮貌嗎?


    林望出了書房,解了兩個人的穴,再次跳到房頂,意外看到明晏淮跟一個俏麗的小姑娘走在一起,小姑娘的聲音嬌滴滴的,茶裏茶氣。


    他心裏一酸,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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