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川嘴角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帶著篤定,聽了江雲景的話並未急著迴答,隻是抬腿走到了離江雲綰比較近的位置,道:“找我的妻子,沈知意。不知道江小姐認不認識?”


    江雲綰愣了愣,此刻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緊張的要從胸膛裏跳躍出來,連唿吸都有些急促,很快她便強裝鎮定看著給季嶼川的眼睛說道:“我和季總從未謀麵,又怎麽會認識你的妻子。”


    “是嗎?可是我的妻子可是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這世界這麽大,無奇不有。長得相似又如何。”江雲綰冷笑著說道。


    就在此時顧辭上前一步,握住了江雲綰的手:“季總,你的妻子不是已經去世了?怎麽這時來找了。”顧辭一臉不解的看著季嶼川。


    季嶼川此時也不惱,隻是眸光中冷意迸發,“嗬,去沒去世恐怕就要問到顧總了?”


    “哈哈哈,季總真會說笑,你的妻子怎麽會問到我,若是當初你沒有逼迫她,或許她還好好的活著呢。”顧辭神色自若的說道。


    還未等季嶼川迴答,一旁的江雲綰便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原來是這麽迴事,季總難道沒聽過一句話?”


    季嶼川轉頭對著江雲綰薄唇輕勾:“那就請江小姐指點一二。”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江雲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輕蔑,不隻是笑容輕蔑,眼神裏更像是裹著刀子,語氣更加絲毫不善。


    季嶼川隻覺得自己被這句話淩遲了千萬次,他似自嘲的笑了笑,眼底卻滿是掩飾不住的悲傷:“或許你說的沒錯,可即便如此..........”季嶼川沒有在接著往下說。


    “小女被我們寵壞了,不懂事,還請季總勿怪。”江逾白看向榮靜姝,示意她帶著江雲綰先行離開。


    榮靜姝看到江逾白的眼神後,便走過去拉著江雲綰的手道:“走吧綰綰,陪媽咪去換套衣服。”說罷便對朝著季嶼川點了點頭。


    季嶼川二人的針鋒相對也隨著顧辭的離開,落下帷幕。


    肖華一直跟在季嶼川的身後不曾說話,直到二人離開宴會,季嶼川站在車旁,身形微微晃動,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鬢間留下的冷汗,肖華才知道剛剛的季嶼川堅持的有多辛苦。


    “總裁,我送你去醫院。”肖華心驚的扶著季嶼川坐上了車,便開車一路疾馳駛向醫院。


    “肖華,你也覺得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嗎?”季嶼川顫抖著聲音問出這句話,他隻覺得有千萬根針同時紮向自己的心髒一般,痛的他想要去死。


    原來.......原來,原來當年他曾讓她這樣的痛過,原來傷心到極點真的會心髒疼,會說不出的難受,甚至忍不住的發抖,無聲的嘶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不停地想要捶打自己的胸口卻沒辦法得到緩解。


    終究是他弄丟了她,原來失去她,這種疼痛像是一陣電流,從心髒開始蔓延,到胸腔,到頭頂,到手臂,到指尖,到每每午夜夢迴眼淚劃過臉頰,是不得不蜷縮,收緊,一次又一次,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大口喘息,是苟且偷生。


    “總裁,是覺得江小姐就是沈小姐嗎?”肖華沒有迴答,隻是看了眼後視鏡擔憂的問道。


    “嗬嗬,我和她糾葛了這麽多年,又怎麽會認不出她。即便她去掉了臉上的疤,點掉了眼角痣,她也還是她。”季嶼川閉著眼睛,聲音篤定的說道。


    “隻是她好像已經走出來了。”季嶼川迴想著江雲綰今晚的模樣,看著她的眼底徹底沒有了自己的身影,他開始沒來由的慌張,可是自己都還沒有走出來,她怎麽就先他一步走出來了呢。


    “總裁恕我說句不該說的,我覺得你也該嚐試著走出來了,畢竟..........畢竟你們也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啊。”肖華頓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到達醫院後,已是深夜,醫生急忙簡單的給季嶼川簡單的檢查了一番後,才在半個小時吊上退燒消炎的水。他整個人顯得麵色蒼白,羸弱不堪。即便是在睡夢中,他嘴唇翕動著,不斷的有汗從蒼白的臉上流下來。


    肖華守在一旁,看著睡夢中的季嶼川似是陷入了夢魘一般,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嘴角還有這若有若無的笑意。


    夢中,季嶼川一下子就像迴到了六年前一樣,那時候什麽都沒有改變,一切都還是剛剛遇見,剛剛開始。


    夢裏,他們在機場第一次相遇後,季嶼川沒想過會那麽快的再次見到沈知意,那一天他坐在咖啡廳裏看著電腦上員工交上來的報告,許久覺得脖子有些算便抬頭往窗外看去。


    隻見沈知意穿著白色t恤粉色裙子,柔柔亮亮的烏發用一根粉紅色的發帶綁成公主頭隨意的披散在腦後,如同小公主般動人可愛,她嫣然含笑,笑容幹淨澄明。


    她在太陽下被曬的紅通通的臉頰,低頭含笑,和身旁的朋友交談,不經意間流露的含羞帶怯,季嶼川兩次碰見她,都發現她十分的愛笑,那笑容像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一般。


    季嶼川看恍了眼睛,看亂了心緒,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位置上,靠著牆壁,慵懶又隨意的支著腦袋,濃黑發亮的眼睛就那樣定定的看著她。


    直到沈知意也發現了他,她直直的愣在原地,兩個人就這樣在午後的陽光下相互對視著。


    看著那雙幹淨的眼睛,季嶼川突然想起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向左向右,是互不相逢、是擦肩而過、是一瞬相遇、是一生交織、是漸行漸遠、是心思神念。有始為因,果誰定?”


    再次抬頭,站在窗外的小姑娘早已不見蹤影,季嶼川竟覺得自己心裏有一絲失落。隨即便抿了一口咖啡,拿起電腦準備離開。


    “你好,你是要走了嗎?”她眨了眨眼睛,臉頰泛起一抹紅暈,聲音綿軟的說道。


    季嶼川又重新坐迴了位子上,雙手交叉在身前,抬頭輕輕挑眉一笑道:“是,不過你來了我可以晚一會兒再走。”


    她聽後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就連耳朵都是紅的透亮,“我們在機場見過,你記得嗎?”


    季嶼川看著麵前嬌羞的小姑娘,神情平淡,薄唇微微上揚:“記得。請你喝咖啡。”說罷下巴微微揚起,指了指桌上的菜單。


    沈知意搖了搖頭,似乎又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又抬起雙手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用,我不太喜歡喝咖啡,那麽苦。”


    季嶼川聞言點了點頭,拿起手邊的電腦便要離去。走出門口時,卻覺得身後還跟著那個小姑娘。


    於是轉身饒有興致的看向她:“有事?”


    “哦…………哦機場的事抱歉了,可以留你一個聯係方式嗎?”她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說完低著頭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


    她好像很容易臉紅,隻是一句話臉頰比剛才紅的更甚。


    “手機。”季嶼川攤開一隻手,淡淡的說了句。


    她十分驚喜的抬頭望向他,直愣愣的看著,許久不曾拿出手機。直到季嶼川開口提醒,她才十分嬌羞的從包包裏拿出自己的手機,隨後便看著季嶼川輸入了一串手機號碼。


    沈知意還未來的及說什麽,季嶼川便大步的朝著路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走去。


    她站在原地,開心的連轉了好幾個圈,拿著手機捂住心髒的位置,似乎這樣就能使它跳的不要那麽快。


    車內,宋聞璟看了看窗外開心雀躍的小姑娘,又看了眼神色自若,清冷疏離的季嶼川開口提醒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沈如章的女兒沈知意。”


    提起這個名字,季嶼川眸色沉了沉,周身的氣息都有些冰冷:“知道。”


    宋聞璟詫異了片刻,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倆忙開口說道:“你不會是想從沈知意身上下手吧?”


    “嗯。”季嶼川從喉嚨裏輕輕嗯了聲,沒有任何感情,就仿佛剛剛在咖啡館的不是他一樣。


    季嶼川從倒車鏡中,看到逐漸遠去的身影,心裏竟升起一絲羨慕與嫉妒。


    羨慕她這個年紀可以這般自由自在,無憂無慮。而他自十歲之後便再無快樂。


    嫉妒她有那樣一位卑劣的父親,卻還能在陽光下生活的這麽好,這麽恣意,這麽單純。而他每日都好像活在陰暗中的厲鬼一般。


    “那你未必有機會,她和顧家那小子是一對,聽說這次沈知意迴來就是為了兩個人訂婚的事情。”宋聞璟不以為意的說道。


    “嗬嗬,那倒未必。”季嶼川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他狹長的眸子微垂,眼底滲出一抹冷意。


    宋聞璟沉默的看了看季嶼川,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便開口說道:“這麽篤定,是剛剛有什麽進展了?”


    季嶼川沒有迴答宋聞璟的這個問題,隻是語氣淡淡的問道:“沈氏那邊有什麽進展?”


    “如你所料,沈如章這幾年一直在往國外擴展生意,這次鹿閔和北宸去下餌,很快他就上鉤了。”宋聞璟嘲諷的笑了笑又接著說道:“若不是這家公司我們是用e集團來做背景,恐怕沈如章這個老狐狸未必會上當。”


    “哼,就算不上當,我也有的是辦法。”季嶼川說罷眼底略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狠毒之色。


    “不過我還是要勸你,如果你還想從沈知意那邊下手,你自己注意分寸別玩過火,讓自己陷進去。”宋聞璟眼底夾雜著一絲打量。


    季嶼川聽聞滿臉不屑,眼神中帶著些許厭惡和狠戾:“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讓他女兒痛,不是比讓他自己痛更好玩。”


    宋聞璟搖了搖頭,沒有在說什麽,他知道一旦季嶼川決定的事情,目前還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


    車子平穩的在路上行駛,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車子便平緩的駛進了一家私人餐廳。


    入目皆是古香古色,景色非凡。就連餐廳裏擺放的觀賞花,也是極其名貴的蓮瓣蘭花。


    隻見餐廳經理看到季嶼川和宋聞璟前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了上去。


    “季少,宋少有失遠迎,今天就兩位?”經理側著身子在兩人的右手邊走著。


    “兩位,老地方,老樣子。”宋聞璟淡淡的迴道。


    經理恭敬的把兩人帶到專屬的包間,見二人沒有其他的吩咐,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包房的門。


    房間內,二人坐在一旁的茶桌上,宋聞璟擺弄著手中的茶具,很快便泡好了第一泡茶,遞到了季嶼川的麵前。


    “其實以你現在的能力,沒必要這麽迂迴的去做這件事情,麻煩。”宋聞璟聞了聞茶香。便放下手中的杯子說道。


    “老鼠嘛,自然是要慢慢的玩,才有意思。”季嶼川緩緩得放下茶杯,望著桌上正在沸騰著的水壺,薄升起時,季嶼川微微眯起了眼睛,煙霧籠罩著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一股莫名的寒意隱隱泛起。


    宋聞璟聽聞笑了笑:“如果黎大小姐看到你這麽狠厲無情的,當心把人家嚇到,不願意和你結婚了。”


    說起黎書,季嶼川的眼底古井無波,一片死寂。他對黎書並沒有感情,隻是感激她年少時的相幫,和一直陪伴著自己母親的情份。


    宋聞璟見季嶼川沒有說話,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說道:“你別告訴我你沒想過和人家結婚?”


    “結不結婚,和誰結婚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季嶼川冷淡的不帶一絲感情,仿佛說的是別人的婚姻似的。


    “唉,你這般對感情冷血無情的人,白長了這麽一副好容貌。”宋聞璟頗為無語的歎了口氣。


    那時的季嶼川懷著滿腔仇恨,和被他母親近十幾年的鞭策下,早已成了無心無情的人,又怎麽會對感情有什麽想法,即便當時碰到了心動的女孩,他也不會懂得怎麽去愛,就像後來的沈知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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