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


    殷商王族宰牛上三牲九牢大禮隆重祭祀天神和先祖,效果卻還不如西邊的鄰居簡單儉樸的祭祀。隻有誠實、誠信的人,才能得到實實在在的賜福。


    中法戰爭中,清朝陸軍在中越邊境取得鎮南關大捷,海軍卻在台灣海峽節節敗退,一度丟失了台灣和澎湖列島,這讓清政府再一次認識到自身海軍力量的不足。


    早在第一次鴉片戰爭時期,林則徐在抗衡英國侵略軍的堅船利炮時,就意識到中國必須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隻可惜當時的清朝統治者以天朝上國自居,認為師夷造船有失天朝體統,否定了林則徐買船造船、建立近代海軍的計劃。


    第二次鴉片戰爭爆發後,清廷的開明人士們終於認識到要“師夷長技以製夷”,開始向西方購買現代軍艦。這時,西方海軍再次取得飛躍性發展,以蒸汽機為動力的軍艦開始服役。


    盡管李鴻章上《籌議海防折》,力推海軍建設。但井蛙觀天的慈禧太後寧遠將大把的銀子花在自己的吃穿住行上,對海軍建設的投資極為吝嗇。


    清朝海軍不僅發展緩慢,而且沒有成立統一的海軍指揮機關。各支水師由督撫直轄,很難形成協同作戰力量。


    1884年8月的中法馬江海戰,是清朝近代海軍組建以後對外第一仗。


    當時進入福建馬尾港的十艘法國軍艦,總噸位達一萬五千噸,共計裝備七十七門新式機關炮和杆雷艇。清朝軍艦則有十一艘,但總噸位不足一萬噸,裝備火炮隻有五十門,且還是威力、射程、射速大為遜色的後膛炮。


    結果福建水師兵艦慘遭碾壓,交戰不到一個小時,十一艘軍艦全部被擊沉,水師幾乎全軍覆沒。


    這次慘敗,逼得清廷不得不重視海軍建設。第二年,滿清海軍衙門成立,以奕譞總理海軍事務,奕匡和直隸總督李鴻章為會辦。


    然而,這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機構。


    慈禧太後提出還政光緒帝後,光緒帝的親爹奕譞趕緊投桃報李,一邊奏請慈禧繼續訓政,一邊揣摩慈禧的意誌,以創建海軍的名義批下軍費,然後挪用去修繕當年被英法聯軍焚毀的清漪園。


    他甚至掩耳盜鈴般地在清漪園開設水師學堂,恢複昆明湖水操。


    慈禧太後比他實在多了,1888年2月,她直接以光緒帝的名義發布上諭,公開清漪園修葺工程,又取頤養衝和之意,將其改名為頤和園。


    頤和園占地逾三平方公裏,以昆明湖、萬壽山為基礎仿杭州西湖而建。園中分布百餘座建築、二十餘處院落,堪稱中國幾千年來園林景觀藝術的集大成之作。


    然而,它也是近代中國屈辱史的重要見證。


    在清漪園更名為頤和園的同一年,北洋艦隊正式建立。


    李鴻章(1823年-1901年)為創建北洋水師操碎了心。


    他是安徽合肥人,二十五歲中進士,太平天國爆發後加入曾國藩幕府。他的工作作風明快果斷,與個性遲緩的曾國藩形成了完美互補。


    出於征討太平天國的需要,李鴻章在曾國藩的授意下組建淮軍,自此逐漸崛起。


    太平天國運動失敗後,李鴻章作出了與曾國藩截然不同的決斷。


    曾國藩擔心功高震主,主動遣散湘軍以明哲保身。


    而李鴻章卻認為清朝的大患不在內寇而在外國人,他主張保留湘淮軍以靖內寇、禦外侮。


    從此,曾國藩向左,淡出曆史舞台;而李鴻章向右,逐漸成為影響朝政大局的重臣,直至晉封為等同於首席軍機大臣的文華殿大學士,獲賜戴三眼花翎。這是清朝三百年間,漢臣從未獲得過的最高待遇。


    李鴻章從此被認為權勢最大的漢臣。有人甚至認為,他掌管的直隸總督,幾乎有成為清政府第二朝廷的趨勢。


    早在1875年,李鴻章已受命創設北洋水師,便即開始著手籌建北洋艦隊。


    他像個善於操持家務的管家媳婦一樣,從三百二十噸的蚊船買起,一年接一年購買軍艦補充家業、訓練水師,同時創辦天津水師學堂,建設北洋水師大沽船塢。


    在他的努力操持下,北洋艦隊逐漸建設成規模。


    1887年,他為北洋艦隊購買了若幹艘百噸級別的魚雷艇,第二年更是一口氣采購了兩千三百噸級的巡洋艦致遠號、靖遠號,和三千噸級的巡洋艦經遠號、來遠號。


    這時的北洋艦隊已擁有大小軍艦二十五艘,輔助軍艦五十餘艘,官兵四千餘人,不僅是同時代清朝四支近代海軍中實力最強、規模最大的一支,更被稱為亞洲第一、世界第九。


    清末四支近代海軍分別是北洋水師、南洋水師、福建水師和廣東水師。?


    其中?南洋水師由沈葆禎籌辦,主要負責江浙一帶的海防事務。其實力僅次於北洋水師,但在中法戰爭中損失慘重。?福建水師則是中國第一支近代化海軍艦隊。其艦船主要由福州船政局自製,國產化程度最高,在中法戰爭中幾乎全軍覆滅。?廣東水師主要部署在中國南海一帶,是裝備較為陳舊的一支海軍,後與其他三支艦隊合並。


    這些海軍的建立背景與清政府的海防戰略密切相關,北洋水師因經費優先供給而實力最強,其他三支海軍則在實力和裝備上相對較弱。


    然而,李鴻章苦心營建的北洋水師過早暴露了實力。


    1886年,清政府為防止沙俄侵占朝鮮的永興灣,命北洋艦隊六支軍艦在朝鮮釜山、元山一帶海域巡航,途經日本長崎時出事了。


    李鴻章為艦隊放假一天,並允許部分水兵上岸旅行觀光。不料水兵們上岸後,與日本警察起了衝突,致使清軍死亡五人、受傷四十餘人、失蹤五人,而日本警察也被打死五人,受傷三十餘人。


    北洋水師四艦炮艦迅速進入臨戰狀態,將炮口對準了長崎市區。而這時候的日本海軍才剛剛起步,絕對不是北洋水師的對手。


    以當時的形勢來看,北洋水師就該趁勢收拾掉日本海軍。但因為中法戰爭剛剛結束,滿清政府不願再起戰端,選擇了外交解決衝突。


    外交斡旋的結果是,中日雙方簽訂協議,互相為各自的死傷者支付撫恤金。日本支付的賠償款項是中國的三倍之多。


    這被滿清政府視為外交上的勝利,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它帶來了無可估量的嚴重後果。


    日本人受到了極大刺激,他們認定北洋艦隊已成為日本最關注、最警惕的清朝戰鬥力量。中國威脅論迅速蔓延日本,舉國上下形成了“大力發展海軍”的共識。據說當時日本孩子最流行的遊戲,就是扮演日本艦隊圍攻北洋艦隊。


    日本人發展海軍的誠心和決心很快收到成效,他們傾全國之力,僅用不到十年時間就後來居上。在1894年的中日甲午海戰中,日本人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巨大利益。


    而滿清政府,很快將因為他們的三心二意和優柔寡斷而吞下沉重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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