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益之用兇事,無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增益補給用於抗擊災禍,沒有災難。誠信而走正道,手持玉圭向王公稟告。


    告公用圭,我們可以理解為對“有孚中行”的補充和形容。


    圭,是古代帝王貴胄使用的一種玉質禮器。人們在祭祀和重大儀典手持玉圭,必然滿心虔誠,這叫有孚。


    圭,也指古人用來記錄大陽影子,測定節氣和時間的儀器。人們據此來從事農作和其他工作,這代表著某種標準和法度,這就是中行。


    有個成語叫作奉為圭臬,意思是將某些言論或事物奉為準則,作為行動的指南。


    當遇到重大變故,地方政府無力解決時,必然會向朝廷請求支援。但請求支援時,要如實稟告形勢,同時盡量提出可行的解決方案,以供上級決策。


    方臘起義的聲勢比宋江起義要大很多,但兩者之間有一個本質的區別。宋江起義軍劫富濟貧而民心歸附,而方臘起義後行事卻過於殘忍。


    他們占領杭州後,凡是被抓住的官吏都受盡折磨,或被割肉斷肢,或被剖膛挖腹,有的甚至被活活熬成膏油。如果說以上作為勉強可看作以惡製惡,討還血債,那麽他們放火燒城六天,致使無辜而死者不計其數,這就完全不可原諒了。


    當軍情急報傳到汴京時,六賊之一的宰相王黼為粉飾太平,刻意隱瞞不報。結果江南各地百姓紛紛響應起義,地方官吏聞風而逃。


    兩淮轉運使陳亨伯隨即上書,請求增益兵員和補給用於抗擊方臘之亂。他早奏章中是這麽說的:臘始起青溪,眾不及千,今脅從已過萬,又有蘇州石生、歸安陸行兒,皆聚黨應之。東南兵弱勢單,士不習戰,必未能滅賊。願發京畿兵、鼎澧槍盾手,兼程以來,庶幾蜂起愚民。不至滋蔓。


    大致意思是,方臘最開始聚眾不過千人,現在已有過萬之眾,而且蘇州石生和歸安陸行兒也聚眾響應。現在江南守軍勢單力弱,士兵們很久沒有打過仗,他們沒有能力消滅賊匪。因此請求朝廷調集禁軍和鼎、澧兩州的槍牌手,星夜兼程趕來江浙地區鎮壓,防止義軍勢力擴大。


    宋徽宗這才相對準確而完整地了解到前方戰局,於是采納陳亨伯的建議,加封他為龍圖閣直學士,經製蘇杭等七路地區。同時,任命童貫、譚稹為江、浙、淮南宣撫製置使,率禁軍及秦、晉二地官兵共計十五萬,前往東南剿匪。


    在童貫率軍出發之前,宋徽宗又命其下詔廢除應奉局,禁止他們為搜集奇花異石而剝削百姓。這個詔命來得雖然有些晚,總算聊勝於無。


    相比起方臘的殘暴嗜殺,宋兵倒成了正義之師。


    童貫當年出錢出力,極力推舉蔡京入朝為相,蔡京投桃報李,推薦童貫出任部隊監軍,就此開始了他的戎馬生涯。


    童貫的軍事首戰是率軍攻略青唐二州。當部隊行至湟州(今青海樂都縣一帶)時,汴京城內皇宮失火,宋徽宗認為兆頭不好,於是塘馬快報,八百裏加急詔令童貫停止進軍。


    童貫表現出了為大將者的魄力和決斷。他將詔書塞進鞋子裏,通報全軍說陛下希望出兵成功。隨後領兵出戰,竟然一舉收複四州失地,因軍功升任景福殿使、襄州觀察使。他的軍旅生涯表現相當成功,後來又接連收複積石軍、洮州(今甘南藏族自治州一帶)。隨著軍功漸增,其職權隨之暴漲,漸漸脫離了蔡京的掌控。


    所以,當宋徽宗打算拜童貫為開府儀同三司時,蔡京表示宦官怎能授予使相之官?將此事暫時擱置。但童貫表現出了驚人的軍事才幹,使蔡京的阻撓無濟於事。


    公元1111年,童貫官拜檢校太尉,出使契丹,帶迴來一個名叫馬植的遼國漢人。馬植為宋徽宗獻上聯金滅遼之計,成為改變宋、遼、金三國格局的關鍵人物。不久,童貫擢升為開府儀同三司,掌控朝廷軍政大權,再拜太傅、涇國公。


    時人稱蔡京為公相,童貫為媼相。這個稱唿雖然略帶揶揄,表述卻極為準確,既形容了童貫的權勢之盛,也指出了他的宦官身份。


    這一次,童貫率領準備用來對付契丹人的精兵,水陸並進下江南征討方臘。方臘抵擋不住,於是再次放火焚燒杭州城內的官衙、府庫和民宅後連夜逃離。童貫率宋軍多路並進,曆時約一年半收複所有被義軍占領的城池,平定方臘起義。班師迴朝後,因功拜為太師,封楚國公。


    方臘起義是北宋末年規模最大的一次起義,鼎盛時期,數十萬起義軍占據了六州五十二縣,威震東南。從積極的一麵看,它與宋江起義遙相唿應,鎮壓了大批貪官汙吏和地主豪強,動搖了宋朝在東南地區的統治基礎,嚴重削弱了北宋國力。


    方臘起義聲勢如此浩大,為何最終被迅速鎮壓呢?


    究其原因,是其太過暴虐而不得民心。據說方臘起義以來,共計殺害平民二百多萬人,而且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這樣的部隊不能稱為起義軍,隻能喚作強盜土匪。


    方臘之亂使富庶的江浙地區千瘡百孔。大宋形勢雪上加霜,為以後的靖康之亂埋下了伏筆。


    北宋六賊之中,除了公相蔡京、媼相童貫以外,還有一個隱相梁師成。


    梁師成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物。


    他似乎隻是一個小小的宦官,但是權勢之盛,就連蔡京父子也對他極力攀附獻媚,另一位宰相王黼更是待他如父。


    他陰險狠毒,不善辭章,但卻自稱是蘇東坡的私生子。據說蘇東坡遠謫嶺南之時,將家中一位懷孕的侍女送予梁姓友人,後來生下梁師成。對於這個傳說,史家多含糊其詞,蘇氏後人的態度也隱晦不明,既不認可,也不反對。


    梁師成對蘇東坡的兒子蘇過像親兄弟一樣,但蘇過對此表示敬而遠之。梁師成不僅不以為意,反而叮囑家中的賬房先生說:凡小蘇學士用錢,一萬貫以下照付就是。一萬貫,大約相當於一萬兩白銀,折算下來是價值數百萬元人民幣的巨款。


    這句話也就是客氣客氣,說了等於沒說,因為蘇過根本不會去他府中取錢。


    梁師成對待蘇過非常寬容,但對其他蘇家人比如蘇東坡的堂侄蘇元老,就不那麽友好了。


    他曾以蘇東坡私生子的身份向蘇元老求取墨寶,被拒。不久蘇元老被彈劾為元佑遺黨,因此罷官。蘇元老歎息道:顏迴跟隨孔子而德行彰顯,自己卻因家世而受累,這也是一種光榮啊!


    梁師成身為北宋六賊之一,倒也並非一無是處,他至少奮力保全了蘇東坡的詩詞文章。


    這事還要從元佑黨籍碑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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