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王用享於帝,吉。


    不時收到價值十朋的靈龜,不能拒絕,永遠堅持下去吉利。君王用來祭祀先帝,吉利。


    宋徽宗骨子裏是一個紈絝子弟,迷戀聲色犬馬,遊戲蹴鞠。他還是端王之時,經常微服出入汴京各大樓堂館所,幾乎看遍京城所有名妓。他當上皇帝以後秉性難移,仍然繼續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盡管後宮佳麗三千,宋徽宗依然經常微服出宮,他與京都名妓李師師的故事早已傳得人盡皆知。


    這樣的人適合塗朱點墨、吟風弄月,當皇帝著實有些貨不對版。更糟糕的是,投其所好的人出現了,而且不隻一個,不隻兩個,一出來足足就有六個。


    這六個人分別是蔡京、童貫、王黼(fu)、梁師成、朱勔(mian)、李彥。他們都是宋徽宗的臣子,也是宋徽宗的“朋友”,而且共同擁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北宋六賊。


    這個名字起源於公元1125年,太學生陳東上書稱蔡京壞亂於前,梁師成陰謀於後,李彥結怨於西北,朱勔結怨於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於遼、金,創開邊釁,奏請“宜誅六賊,傳首四方,以謝天下。”


    他們仗著宋徽宗的寵信,勾結起來排斥異己,賣官鬻爵。價錢非常公道合理: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很快把朝堂搞得烏煙瘴氣。


    他們狼狽為奸的故事,要從宋徽宗設立金明局開始講起。


    因為雅好奇石木竹,宋徽宗登基後,在杭州設置金明局,專事負責搜羅民間奇珍異寶、古董文玩,金明局的總負責人是宦官童貫。


    在新舊兩黨之間見風使舵、左右逢源的的蔡京,恰好因遭禦史彈劾,去職閑居杭州。


    蔡京也是個藝術家,文章寫得極好,更是寫得一手好毛筆字。


    北宋四大書法家蘇、黃、米、蔡,原為蘇軾、黃庭堅、米芾和蔡京。他的書法博采眾家之長而自成一體,沉著痛快,獨具風格,正能體現宋代尚意書風。


    他的書法,就狂狷傲物的米芾也自愧不如。


    相傳有一次,蔡京詢問米芾當今誰的書法最好?


    米芾說自從柳公權之後,就得算蔡京和他的弟弟蔡卞了。


    蔡京又問:其次呢?


    米芾說:當然是我。


    他這個迴答頗有拍馬屁的嫌疑。


    米芾自視甚高,在他看來前朝顏真卿、柳公權、張旭、懷素不過如此,他認為唐人書法過於重視法度而無墨趣,稱“歐、虞、褚、柳、顏皆一筆書也,安排費工,豈能垂世?”本朝蘇東坡、黃庭堅也不過爾爾。


    所以,他說柳公權以下就算蔡氏兄弟,這句話本來就有明褒暗貶的嫌疑。更何況,他還把蔡卞也排在自己前麵呢?


    蔡京的書法、文學皆臻高品,卻因人品低下而遭後世唾棄,用蔡襄代替了他四大書家的位置。


    因此,蔡京的藝術鑒賞水平遠在童貫之上。他一邊刻意討好童貫,一邊陪著他尋找奇寶珍玩,兩人很快一拍即合。在童貫的幫助下,公元1103年,蔡京官至左仆射。


    這一年,在相州湯陰(今河南湯陰)的一個普通農民家中,誕生了一個男嬰。據說這個孩子出生時,屋外有狀若天鵝的大鳥飛過,鳴叫聲響徹九天。於是他的父親嶽和為其取名為飛,字鵬舉。


    尚書左仆射蔡京討好皇帝花樣翻新。


    宋徽宗崇信道教,自號“教主道君皇帝”。他相信奇石之中有蟠龍神力,可助他得道升天,於是 各種奇怪的石頭有特殊的愛好。蔡京於是發明了花石綱。


    宋朝將運輸物資編組為綱。如運馬者稱馬綱﹐運米者稱米餉綱,運輸花石則稱花石綱。


    看過水滸傳的朋友都知道,宋徽宗要蓋一座萬歲山,派了楊誌等十幾個製使押運花石綱,也就是將太湖石運送到開封府,沒料到船到黃河翻了,花石綱掉進黃河。楊誌不敢迴京赴命,隻得避難江湖,後來委身大名府梁中書門下。不久,梁中書命楊誌押送價值十萬貫的生辰綱,為他的嶽父蔡京獻禮。誰知楊誌時運乖蹇,又被晁蓋、吳用等人智取生辰綱,最終無奈落草二龍山,最後投入梁山。


    這個故事,在曆史上有原型。


    宋徽宗為求多子之福,在宮城東北麵堆建萬歲山,按道教八卦方位名曰艮嶽。蔡京先是尋取江浙一帶奇花異石進獻,後來將範圍擴大至東京兩淮和長江以南廣大地區。


    朝廷為此特設蘇杭應奉局,由蔡京全權負責。


    應奉局官員比土匪還要可怕。他們隨意出入百姓家中,但凡發現有不錯的木石花草,就拿出一張黃紙貼在上麵,表示這已不是私人之物,而是供奉給皇帝的物件了。老百姓不得再行損壞移動,否則就是大不敬之罪。


    小物件還好,順手搬走了事,若是相中的是大物件,這戶人家就要遭殃。應奉局的人不會管那麽多,徑直砸破牆壁拆掉屋子,吵吵鬧鬧搬走了事。


    應奉局運輸花石綱是不惜成本的。


    有一次,蔡京為宋徽宗找到一塊太湖石,高達四丈,重約數十噸。以當時的交通運輸水平,走陸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蔡京於是督造大船裝運這塊太湖石,征召數千名役夫沿途拉船運往汴京。所過之處,凡是阻礙船隻通行的水門、橋梁、城垣,統統毀掉重建。


    這些從各地搜羅來的奇花異石,為宋徽宗帶來了得道成仙的美好希望,他自然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隻不過,價值連城的花石綱並沒有為宋徽宗帶來好運。


    勞民傷財的花石綱,前前後後搞了二十多年,老百姓本已不堪其擾。誰知應奉局的官吏還趁機敲詐勒索,大發橫財,這讓江浙一帶的居民實在忍無可忍。


    公元1120年,睦州青溪縣(今浙江杭州淳安縣)人方臘率眾起義,聚眾數萬,從者如雲。他們攻城掠地,誅殺貪官汙吏及其爪牙。很快攻陷幾十座城池,部眾發展到近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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