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噬臘肉,遇毒;小吝,無咎。


    咬到堅硬的臘肉,有毒,有少許遺憾,沒有災難。


    劉備的好運氣接踵而至。


    公元211年,曹操派司隸校尉鍾繇征討漢中張魯,益州牧劉璋聽說後慌不擇路,趕緊派法正請劉備率兵入川攻略張魯,以保護益州周全。


    益州,是漢武帝時期設置的十三州之一,麵積廣闊,土地肥沃。在三國時期,益州包含今四川、重慶、雲南、貴州,以及漢中大部分地區、湖北和河南的小部分地區,甚至還包含今天的緬甸國北部,治所在四川成都。


    對劉備來說,這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天賜良機。


    劉璋打開大門迎同宗,對劉備送錢財又送兵馬,其中光贈送的物資就數以億計。兩人也相互成全,劉璋向漢帝上表舉薦劉備代理大司馬、兼領司隸校尉,劉備則舉薦劉璋任鎮西大將軍、兼領益州牧。


    接下來的事很老套。不知怎麽的,老劉家的兩位新朋友忽然鬧掰了,開始兵戎相見。劉備很快調撥諸葛亮、張飛、趙雲等人入川,先後攻克巴東,會師成都,拿下益州。這時候的劉備兵強馬壯,他治下的權力格局是這樣的:劉備以荊州牧兼任益州牧,以諸葛亮為輔佐,法正為謀士,關羽、張飛、馬超等人為武將,許靖、糜竺、簡雍等人為幕僚,董和、黃權、李嚴這些以前見用於劉璋的益州官僚集團成員,也各有妥善安排。


    以上一段抄自《三國誌》,武將一欄裏沒提到趙雲,所以我沒有妄加上去。


    劉備的軍事勢力則主要分為三部分:關羽鎮守荊州,與曹魏、東吳對峙;諸葛亮任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鎮守成都的同時,負責為劉備搞好軍事後勤工作;劉備親自領兵征伐。


    劉備進駐益州後的第一仗是和盟友東吳打的。


    起因是孫權見劉備已經得到了益州,就想要迴荊州。劉備迴答得很爽快,他說:好,等我得到了涼州,就把荊州給你。


    孫權很生氣,於是派呂蒙襲取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劉備也不甘示弱,率兵五萬進駐公安,關羽則進軍益陽。


    雙方擺明車馬準備開打,不過最後沒有打起來。因為曹操很快打跑了張魯,平定了漢中。


    這就不好辦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劉備和孫權一合計,議和吧。荊州好說,咱兄弟倆折中一下,一人一半,平分。


    接下來,曹操與劉備的漢中爭奪戰就此拉開帷幕。這一戰,張飛、黃忠、趙雲各有建樹。


    先是張飛大敗魏將張合於瓦口,挫敵銳氣。接著黃忠斬殺夏侯淵於定軍山,逼使曹操親自提兵上陣。


    兩軍決戰之際,趙雲立下奇功。他與曹操的主力部隊狹路相逢,且戰且退,退入營寨後偃旗息鼓,大開營門。曹軍懷疑趙雲設有伏兵,便準備退軍。趙雲抓住機會鳴擊戰鼓,眾軍士紛紛用弩箭向曹軍射擊。曹軍兵荒馬亂,自相踐踏,很多人墜入漢水淹死。劉備聞訊後讚歎道:子龍一身都是膽也!從此軍中都稱趙雲為虎威將軍。


    這時,黃忠再立奇功,在漢水之濱截取了曹軍糧草。曹操無奈退兵。


    劉備贏得漢中之戰的勝利後,進位漢中王、大司馬。他任命關羽為前將軍,張飛為右將軍,馬超為左將軍,老將黃忠以漢中之戰的卓越戰功被封為後將軍。一身是膽的趙雲,卻奇怪地沒有得到明顯提拔。


    就在劉備占領漢中不久,關羽興兵北伐。他的青龍偃月刀早已饑渴難耐。從始至終,曹魏政權就是一塊蜀漢想啃又啃不下的老臘肉,更何況還有東吳盤踞在江東虎視眈眈。


    諸葛亮離開荊州的時候,曾經問過關羽如何鎮守荊州:如果曹操大軍來襲,該怎麽辦?


    關羽迴答:以力拒之。


    諸葛亮再次詢問:如果曹操和孫權一同來攻打荊州,又該怎麽辦呢?


    關羽輕蹙臥蠶眉,微睜丹鳳目,再次迴答:分兵拒之。


    好家夥!


    諸葛亮驚出一身冷汗,說:如果這麽做,荊州就危險了。他叮囑關羽一定要記住八字方針:北拒曹操,東和孫權。


    關羽隻記住了三個字:北?曹操。


    他忘記了東和孫權,卻決定北伐曹操,最終釀成了失荊州、走麥城的悲劇。


    實際上,和不和,不算重點。無論關羽和不和孫權,從他北伐曹操威震華夏開始,悲劇就已經注定了。


    諸葛亮的八字方針中,“拒”字才是核心,才是關鍵,才是靈魂。


    拒是守,伐是攻。這兩個字的意思大相徑庭,搞錯不得。


    劉備的勢力增長太快了,如果任由發展下去,三國鼎立的平衡很快會被打破。這絕對不是孫權以及東吳軍政勢力願意看到的。也就是說,從戰略層麵上看,關羽應該再等一等,等益州和漢中徹底穩定,做好充分準備後再圖北進。結果也許會大不相同。


    但無論如何,關羽死了,荊州丟了。對於蜀漢來說,這無疑是非常大的遺憾,但國勢仍然強盛,並沒有傷筋動骨。


    同一年,魏王曹操也死了,東吳大都督呂蒙也撒手人寰。曹丕代漢稱帝,建立曹魏,漢獻帝遜位為山陽公。


    蜀中傳言漢獻帝遇害,劉備悲憤之餘為其發喪,追諡為孝湣皇帝。


    翌年,劉備在成都登基稱帝,國號漢,史稱蜀漢,年號章武。以劉禪為皇太子,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司徒,立宗廟祭祀自漢高祖劉邦以下的漢朝皇帝。


    接下來,漢昭烈帝劉備就要發動夷陵之戰了。而就在他全力整備兵馬的時候,再次痛失一個好兄弟。


    張飛被人害死了。


    三國時期,舉世之間,張飛之勇武雄壯僅次於關羽,曹魏謀臣程昱等人紛紛誇讚關羽、張飛有萬夫不擋之勇。“萬人敵”這個評價,整本《三國誌》隻有關張二人擁有。


    他們是過命的好兄弟,性格上卻存在很大差異。


    關羽對下級士兵很和善,對貴族士大夫卻很傲慢,最後他死於貴族士大夫之謀算。


    張飛正好相反,他非常敬重貴族士大夫,對下級將士卻是暴而無恩,最後他死於下級之手。


    劉備看在眼裏,常常告誡張飛不要過度使用刑法,隨意鞭打將士,這樣做會自招禍害。張飛沒有聽進去,依然故我。


    這次劉備舉全國之力征伐東吳,張飛奉命率領部下兵馬與他會師。就在臨發兵前夕,張飛的帳下部將張達、範強趁機殺死了他,並割下他的首級順江而下投奔孫權。


    張飛軍營的都督嚇得魂飛魄散,緊急上表飛報劉備。劉備聽到張飛都督有表上奏,心中了然,隻說了四個字:“噫!飛死矣。”


    早先時期,諸葛亮與眾多大臣紛紛勸諫劉備不要衝動,但是劉備之意已決。此刻兵馬未動,先折大將,再次為劉備此行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能獲勝而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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