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噬膚滅鼻,無咎。


    咬到皮膚,毀掉鼻子,沒有災殃。


    諸葛亮(公元181年—公元234年),字孔明,琅琊陽都(今山東省沂南縣)人。


    諸葛氏是琅琊望族,善於政治投機,從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諸葛亮的哥哥諸葛瑾入仕東吳,他的堂弟諸葛誕則在曹魏當官,無論誰統一天下,都不影響諸葛家族安居樂業。但是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魏蜀吳三家都輸給了司馬氏呢?


    這是題外話,我們繼續說諸葛亮。


    諸葛亮早年躬耕於南陽,自謂“不求聞達於諸侯”,但他分明是有遠大抱負的,常常以管仲、樂毅自比。他之所以遲遲不出仕,主要是想擇明主而事。


    劉備到荊州投奔劉表後,從徐庶處得知南陽有世外高人可安天下,號曰臥龍。於是他三顧茅廬,終於見到了諸葛亮。


    兩人在草廬內麵向而坐,概論天下大勢。諸葛亮提出了“先取荊州為根基,再取益州成鼎足之勢,繼而圖取中原、興複漢室”的戰略構想,這就是著名的隆中對。劉備聞言大喜,說: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我有了孔明,就好像魚兒得到了水啊。於是把諸葛亮奉為上賓。


    為什麽說是奉為上賓呢?因為劉備此時寄人籬下,無兵無權,封不了諸葛亮官職。


    不過諸葛亮並不介意,他選擇劉備,不就是打算白手起家,盡展胸中所長嗎?


    公元208年,劉表病死了。剛好曹操率軍來襲,劉表的兒子劉琮不戰而降。劉備無奈,隻好放棄軍事重鎮襄陽和樊城向南退逃。


    此去即為永別。從此以後,這兩座城池他再也不曾染指。


    其時,荊州人士不願歸附曹操,紛紛跟著劉備向南逃命,人數竟然多達十幾萬,光是糧草物資就裝了幾千車。軍民同行,嚴重扯了後腿,每天拖拖拉拉隻能趕十幾裏路。


    逃難的人多,能打仗的人卻很少。這種情況下,如果被曹操的大軍追上,該怎麽辦呢?劉備此次遇到的麻煩,比之前鞭打督郵要大多了,一個應對不好,就是滅頂之災。但他的反射弧似乎特別長,看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


    有人卻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勸劉備應該全速行軍,早日進駐江陵。劉備迴答說:“成就大業以天下人心為本,現在他們主動追隨我,我怎麽忍心拋下他們不顧呢?”


    結果,曹操親率五千精銳騎兵輕騎突進,晝夜行軍三百餘裏,在當陽長阪坡(今湖北宜昌境內)追到了劉備。劉備再次斷尾求生,他丟下老婆孩子,與諸葛亮、張飛等數十人騎馬逃走。


    曹操乘機奪取了大批人馬輜重。


    就是在長阪坡一戰,徐庶的老母親被曹操擒獲。他為了保全母親的性命,不得不揮淚辭別劉備,從此身在曹營心在漢。


    至於白袍將軍趙雲趙子龍在當陽長阪坡殺了個曹軍七進七出的故事,這是不存在的。當時他確實抱著劉禪,護送著劉禪的母親甘夫人拚命逃出生天,後因此功升遷為牙門將軍。但他當時的主要方向是南方,基本上沒時間朝北方看。


    講到這裏再插一句話:我們有理由相信,關羽當年在下邳投降曹操,確實是為了保護劉備的老婆孩子。不然,劉備因衣帶詔事件被抓的老婆孩子,怎麽突然又在長阪坡之戰中出現了呢?


    史書中沒有關於關羽保護兄嫂的明確記載,但也沒有明確記載曹操何時送還劉備妻小啊。


    衣帶詔事件之後,曹操與劉備唯一一次非軍事層麵的積極友好交流,隻有關羽告別曹操往投劉備。劉備妻小在此時迴歸,是最可靠的猜測,沒有之一。


    當然會有人質疑:此妻當非彼妻。但這質疑也隻是一種猜測,因為史書並沒有記載被曹操擄走的劉備妻小究竟是誰。據史書記載,我們唯一可信的事件是,早在公元194年劉備屯兵小沛時,就確實已納甘夫人為妻妾了。


    書歸正傳。


    在曹操銜枚疾進之下,劉備是如何成功逃脫的呢?首先要多虧了我們的猛哥張飛張三哥。他可是與關羽並稱為萬人敵的存在。趙雲七進七出闖曹營的故事是虛構的,但張飛獨守長阪橋這事卻是真的。


    其時,張飛率領二十名騎兵守住河岸,拆毀河橋。他手執長矛怒目圓睜,大叫道:我是張益德,誰敢前來與我決一死戰?曹軍無人敢應戰,劉備等人得以逃脫。


    其次要感謝我們的關羽關二哥。


    劉備抄近路趕到了漢江碼頭,遇到關羽前來接應的船隊後渡過沔水(即漢江沔陽段),又與劉表的大兒子、江夏太守劉琦率領的萬餘人馬匯合,最後趕到夏口(今湖北武漢漢陽區)安營紮寨。


    他終於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了,但曹操率軍以覆巢之勢而來,他麵臨的局麵要比以前鞭打督郵時危險得多。他能平安渡過去嗎?


    劉備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


    比如說,聯吳抗曹。


    這是諸葛亮出山之後接手的第一件重要工作,他必須要成功。


    否則不成功,便成仁,劉備必掛,諸葛亮必然出山未捷身先死。危急存亡之秋,諸葛亮爆發出了極大的能量。


    他孤身前往江東舌戰群儒,接著麵對東吳少主孫權侃侃而談。他詳細分析了當前局勢,點出曹軍遠征疲弊,正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而且北方人不習水戰,荊州百姓也不服曹操,由此斷定曹操必敗。所以,這一仗值得打。


    接著,他又誇耀了一番劉備的優勢,告訴孫權,劉備是值得合作的絕佳人選。一番言語正中孫權下懷,由此底定了孫劉聯盟,催生了赤壁之戰。


    赤壁之戰其實沒有劉備和諸葛亮多少事。他們的兵力太弱小了,對抗曹操的主力還得是周瑜率領的東吳水軍。


    宋代大詩人蘇東坡在千古絕唱《念奴嬌·赤壁懷古》中寫道: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詩中這個羽扇綸巾指點江山的人,不是諸葛亮,而是周瑜。


    但赤壁之戰後,劉備命關羽先登城頭,明借暗搶到荊州,摘下了最大的一顆勝利果實。接著他又娶了孫權的妹妹為妻,穩固了雙方關係。劉備終於有了自己的根據地,也有了強有力的盟友,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而諸葛亮,也終於獲得了人生的第一個官職:軍師中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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