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靈秀等人都相繼進了學校我轉身迴到了鋪子。店內此刻隻有老板一人,他看上去四十多歲,身上套著一件極大的圍裙,他有著彪悍的身形,臉上卻是一副肉嘟嘟的觀感。他眉目和善,形似傻大粗。


    見我望向他,他笑了笑問:“吃點什麽?”


    “麵條!”


    “老板,剛才我隻是口頭上說以後把嶽環村孩子的所有餐費都包了,你為什麽都不確定一下我是不是騙人就將東西發給了那些孩子。”這是我剛才的疑惑也是現在的疑惑。


    老板聞言撓著頭笑了笑,他指了指黑屏的電視機說道:“我認得你,你是前天剛剛從京城迴來的帝臻吧!你可是被國禦親自表揚的人。”


    聽到老板的話我臉上浮現苦笑,這話如果是大前天有人對我說,那我估計會很自得。但現在麽……“老板,前天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知道!”老板給我端來一碗麵,“其實吧你這種事情我覺得這其中有點問題。”老板說著從口袋掏出煙遞了一支給我。


    我笑著接過煙問:“有什麽問題?”


    老板迴:“你想啊!你再不濟也就是德不配位罷了,你又沒做什麽危害社會的事情,可前天那些罵你的人呢?他們把現在社會存在的問題都一股腦的喧泄在你身上,就好像他們生活的不如意和這個社會上存在的問題都是你造成的一樣;我也了解過一些情況,你好像是整那什麽人工智能的,和社會上普遍存在的問題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覺得啊;那些罵你的人就是看不得人比自己好,他們自己不努力卻要去罵你這種人。”


    他說完輕歎了一聲,接著又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這個時代人們壓力普遍大,也不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隻是有些話說的太明了就會出大問題,有些人說了就得出大事情;所以那些罵你的人以其說是在罵你,我更覺得他們是在借著你這個出頭鳥將憤怒向整個社會爆發。而你很不巧在錯誤的時間成為了人們可以討論的人。”


    聽著老板的話我略感震驚,不敢信這番話是一個普通店鋪的老板口中說出的。真應了那句話;生活就是一切偉大成就的源頭,而普通人就是生在生活中卻隻能感歎生活的人;他們不是傻,也不是不懂,隻是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老板的話讓我受用極大,政府不可能不知道我名麵上的成就不至於讓我成為全國推崇的人,可政府還是將我視為了全國偶像,在結合老板的話我仿佛猜到了些什麽。比如捧殺;我的能力在民眾看來隻是一個算法奇人,可在那些權貴眼中我的存在會改變很多事情,比如周家壓下的人造肉技術,政府壓下不表的天河係統,還有權貴讓我幫其解決的問題。這些都是能動搖階層的,而我隻是一個民子,如果我不能為他們所用,那我的存在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威脅,捧殺我是一種打壓手段。可思來想去我又覺得哪裏說不通,如果真的是政府故意捧殺我,他們就不怕我狗急跳牆跑了?再者捧殺我對於那些權貴又真正代表著什麽?是讓我屈服,還是此後一蹶不振?


    對此我隻能壓下內心的疑惑不再討論這個話題。或許徐汶倩能給我一些我想要的答案。


    我看向老板說:“老板,你要是願意這個店你可以一直開下去,以後遇到和嶽環村一樣來上學的孩子你就讓他們免費就餐,所有的費用我出”。說完我又看向老板不好意思道:“老板,我是來嶽環村看情況的,身上沒有錢也沒帶手機,如果你願意信我我就給你一個我的電話聯係方式,還有你銀行卡的卡號寫給我,以後每個月我定期給你打錢。”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老板問。


    “沒有好處,但我願意這麽做。我還年輕,我的話或許在你聽來也隻是想多了,但我還是想說;我之所以這麽做,單純隻是看到了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我不是什麽大善人,隻是恰好遇到了,也恰好有能力。”


    老板對我的話很是認可:“說真的,要是你這種人能多點,哪怕隻是虛假的這個社會都會更好。”


    他願意相信我,他將卡號和聯係方式都給了我。到此我本想迴嶽環村的,但中午小靈秀和嶽環村的孩子出來時,他們臉上的驚喜和開心完全不掩飾,而孩子們的這一份表現也讓我決定在此等著他們放學一起迴去。


    這一天我都在店裏和老板閑聊。


    聊天中我得知學校裏是沒有住宿的,因為鎮上條件實在是太差了,政府根本沒有錢給學校建什麽宿舍樓,而且來鎮上考察的人也不是一批兩批了,但最後結果都不了了之,就好像來走個過場,然後生活繼續。所以嶽環村和其附近幾個村子的孩子每天都隻能跋山涉水來鎮上上學。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會在在意這些事情了。


    下午六點,我和小靈秀一行人迴到了村子,所有孩子手裏都拿著涼掉的飯菜,他們麵對自己的父母說了手裏飯菜的由來,還說了以後不用交夥食費的事情。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的影響力遠超我的想象;我才剛到小靈秀家,整個村子的人幾乎都來了,他們對我表示了他們能向我表示的感謝。那就是送東西;有雞蛋、蔬菜、花生、玉米、藥草、野果、甚至還有送雞鴨的,這些東西我推不了,因為他們把東西一放就是源源不斷的感謝,然後不管我怎麽說怎麽勸,他們說完就笑著離開了。這一天整個嶽環村仿佛被喜神撒了喜氣,我沒有去特意在村子轉,但我能想象到。因為我小時候如果被人這麽幫助,我和我的家人也一定很開心;感歎這世上好人多,自家很幸運。


    夜裏,我和徐汶倩席地坐在梗子上,她說:“你知道嶽環村需要什麽幫助嗎?”


    我迴:“我一直都知道。”


    徐汶倩看了我一眼,接著她迴了屋子,在我納悶時,她再度走出,手裏拿著一本筆記書和手電筒,“看看,對不對!”她將書遞到我麵前說道。


    我打開筆記書,她也打開了手電筒。


    8.14,晴;我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村子叫嶽環村,它落後的就像花園中隨意長出的一株蘭草。在我這個花園的觀看者看來它美的不可思議,美的極具特點,它沒有被裝飾,沒有被剪彩,它俱有最初的美也有最初成長的不堪。我近心一觀它美麗的外表下是已經支離破碎的內核,它需要有人給它舔彩,給它被繁榮的花園遮掩的陽光。


    這裏的人們每天日初起作,烈陽下在將汗水留在地裏,夜來再次迴歸自己溫馨但破碎的家。他們的土地能種直的農作物並不多,有玉米、花生,偶爾還有一些自己吃的小菜。比如;白菜、蘿卜、青菜和茄子。對於致富的選擇他們擁有的也不多,就像花園裏那夾縫中的小草;繁榮的景象永遠能被更多人看到,但繁榮下的一切都隻能他們自己體會。這裏的路離文明社會並不遠,我來時也就用了兩天,比起天氣的多變讓生活飄搖不定,那爛泥彌漫和看不見盡頭的道路更讓我難以置信。村民們會定期洗衣服,那不是因為他們衣服髒,而是覺得應該洗,他們的生活就是地裏走,地裏做,一天的生活就這麽過去了,幹淨的衣服反而會讓他們格格不入。這裏還用著原始的井水,用著那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農作工具,他們的大鍋飯也讓我耳目一新,那鐵鍋是黑色的,上麵沾了一層看不出是不是油垢的東西,我沒有擔心這衛不衛生,因為在考慮這個問題時我應該去考慮為什麽我要這麽覺得?


    這裏的孩子和在電視上看到的貧困區一樣,隻是少了電視上看到的刻意和那些必要的賣慘;孩子們都很健康,除了有點瘦的不合情理外,他們沒覺得自己生活有多糟糕,因為他們沒有對比的人。大家都是一樣每天雞不鳴就起床上學,然後到了晚上再迴來;在這之前我以為上學最大的問題應該是學習的過程,但這裏的孩子麵對上學時最大的問題是去上學的過程,那條我走了兩天的路他們每天都要來迴,不過他們一共隻需要四個小時,比我厲害多了。這裏的家庭我在走訪中了解了一個情況。


    我問他們:你們最開心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他們說:是將花生和玉米賣出去的時候。


    我問:為什麽。


    他們說:因為那樣就不怕玉米和花生會壞掉。


    我又問:什麽時候是你們最怕的。


    他們迴:生病的時候。


    我笑道:我也怕。


    他們迴:因為醫藥費他們付不起。


    我不在笑了,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個迴答很正常,隻有我的心裏會覺得意外。


    這裏的房子都已經是危房,我很擔心他們會不會有危險,他們對此完全不在意。房子有裂縫那就補,屋頂壞了就遮,除此之外屋內的環境雜七雜八都有,大致看去就像五髒六腑,一個家庭的五髒六腑。他們很喜歡儲存糧食,就是花生和大米,白米飯是生活必需品,其他的不是。每天的兩餐就是白米飯配自家泡的鹹菜,偶爾會有幾個小菜和二十元的鴨肉。他們的鹹菜我很感興趣,因為我從來沒吃過,這鹹菜有酸菜、泡白菜、蘿卜幹、蘿卜條。


    嶽環村被五座大山圍在其中,這個與世隔絕的山莊你可能會認為是一個美好的旅遊之地,但我敢說你肯定融入不了這美麗,和我同行的人在第一天和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他說;覺得風景美的人肯定融入不了。我起初以為他在說我矯情,我還有點生氣,但隨著我在村裏的存在我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覺得風景美的的人根本就心不在此,你能看到這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可卻看不到促成這風景的因素;你不能切身體會,因為那會讓你忘了這美麗的風景,你無法融入,你隻能感歎大自然真是一個了不起的藝術家,它讓你感歎的同時也讓你很矛盾。依山綠水的生活不一定差,但是隻能依山綠水的生活肯定很難讓人如意。


    我需要讓嶽環村有一條寬闊的公路讓它能和外麵的世界擁有一道選擇的橋梁。我還需要讓這裏的人們擁有冬天不會冷,夏天不會熱的衣服。我還需要讓他們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那就是在選擇每天的果腹時不會隻有一個白米飯的選擇,在生活用品的選擇上也能多出一些,在生活中需要的幫助也能多一些。我還要讓他們住的安心,他們不在乎的危房是這個堅苦的環境造就的;我要保證他們的基礎生活,因為這是我這個有能力的人應該做的,至少我受到的教育是這樣的。我不能幫助他們致富,因為這不受控,否則會對社會很不公平;但我可以讓他們不在擔心自己的根需基礎生活,因為這是社會發展中的責任。我還要讓這裏的孩子能在想起上學時不會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崎嶇不平的道路還有每個月讓家庭犯難的學習費用。我還要讓他們不再畏懼醫院和看病,盡管我還沒有計劃,但我覺得我能做到。


    如果我能了解他們更多,我相信我能更加知道他們需要什麽。


    我將筆記書合上,天上的月亮圓滿明亮,眼前的綠林被風一吹暗流湧動,仿佛山欲勢起。腳下的溪流湧往直前發出那柔弱但不間斷的咆哮;風吹來,我的發絲隨風而起,我單薄的身影在這一刻我感覺到了巨大的勢力。


    “有什麽想法嗎?”我問。


    “你呢?”


    我笑了,眼前浮現今天送小靈秀去上學的一幕幕,“我單薄的身影在麵對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時,我像一個巨人。”


    “我信你!”徐汶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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