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都督聽到人販在永州被抓,立刻想到派兒子去打聽。“永州哪個衙門辦的案,我馬上傳信給立遠去查找孩子下落。”


    “不清楚,人販裏有個大齙牙,聽說被拐的孩子全都跑了。”喬璟瑞簡短迴答,妹妹 說小弟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他也不知道,所以幹脆就不說。


    沒想到暄王爺先開了口。“楊都督派人去石馬後街楊府看看,跑掉的那些小孩子都住那兒。”


    “暄王也知道這個案子?”王爺知曉的這麽清楚,應該是個大案,作為駐軍首腦卻一點不知道,楊都督想著以後應該多與衙門來往。


    “嗯,這幫孩子裏麵有個十六七歲的男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頂多十三四歲,這小子邪性的很,我曾懷疑他是細作,每次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又被他圓迴去了,比泥鰍還滑。”暄王爺說這些時候沒有一點抓疑犯的嚴肅,像是在講一件有趣的事。


    驚喜過後的喬玉峰慚愧地說:“剛才我還自以為是個鐵血柔情的男子漢,可是妻兒失散我一個也沒找到,他們在外吃了多少苦一無所知,四兒幼小,找迴的可能性非常渺茫,我幾乎不抱希望,沒想到瑞兒卻沒有放棄,而且默默的查找到了線索,令我欣慰又慚愧!”


    “侯爺不必多責自己,清剿山匪鏟除前朝餘孽抓細作,樁樁件件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一切都過去了,父子團聚指日可待。”暄王爺安慰道,這家人的苦難確實多了些。


    “抓細作?誰知最大的細作就在自己身邊。”喬玉峰拿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大丈夫不言苦。


    孩子安好不等於可以原諒壞人,海棠院的雜物房裏,陳牙婆和柳兒兩人被綁著關在裏麵,聽到門被推開趕忙跪下求饒。


    喬玉峰站在門口發話。“讓她們一個個說。”


    陳牙婆一拿掉嘴裏塞的東西就大唿冤枉。“我冤枉啊,是這個死丫頭抱著小公子賣給我的,說是下人生的,不要銀子隻要求賣到外省就行,要知道是侯府嫡子,給我一百個膽也不敢做當買賣。”


    “把她交到衙門處置。”侯爺冷冷的吐了幾個字,護衛很快就把人丟上了馬車,表麵上開牙行,背地裏卻做拐賣孩子的勾當,這種人往往跟拍花子是同夥,下半輩子恐怕很難走出牢獄。


    柳兒哭訴著連連求饒。“侯爺饒命啊,是何姨娘逼我幹的,不同意就要把我賣到樓子裏去,我也是沒有法子呀。”


    “小少爺是怎麽帶出府的?”侯府大小門都有專人看守,憑她一個下人是帶不出去的。


    “何管家給了我一小包藥粉放在茶水裏,等夫人睡著後,我抱著小少爺跟何管家一起坐馬車出府的。”柳兒竹筒子倒豆腐全招了。


    “既然那麽聽何姨娘話,就讓她倆去作伴吧,順便帶上何管家。”接著又是護衛把她丟上馬車離去。


    “就這麽把人帶走不合適吧?”這個時候的喬景妍可不管什麽偶像男神,走近了也就那麽迴事,三言兩語就把人救走想都別想。


    “何姨娘前天跳進春江自盡了,給她送兩個人過去作伴。”語氣平淡的喬玉峰,沒有一點失去愛妾的痛苦。


    沒時間多停留,匆匆見過兒女又得走,簡單交代幾句。“景瑞去把老管家請迴來主事,我現在要迴軍營,照顧好你們的母親,我爭取明天迴來用晚膳。”


    何巧玲死了,還是跳江自盡的,侯府不是應該辦喪事嗎?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事情要從十二年前說起,喬玉峰繼任後第一次迴京述職,按理說應該帶上妻子楊慕雪,那時候夫妻關係正是緊張期,再加上何巧玲極力爭取,於是就帶上了這個寵妾。


    過年是走親訪友的最佳時間,侯老夫人帶著何巧玲頻繁出現,兩個人處的像母女,外人直誇她心地善良,對繼子的妾室都如此看重,於是就有一些傳聞,有說爺寵妾滅妻的,也有說大將軍府的小姐善妒即將成為下堂妻。


    何巧玲對京的城繁華著了迷,百般討巧萬般奉承,侯老夫人也誇她聰明賢惠,侯府錯過了這麽好的主家媳婦真是可惜,直言不希望楊慕雪迴到京城,甚至暗示她想辦法上位。


    何巧玲迴到洪州馬上就去找大哥何誌勝,他也為妹妹做姨娘感到委屈,更主要是何家麵子無光,籌劃了相當一段時間,親自找到一個地痞,花了百兩銀票製造那次謀殺,可惜沒有達到目的。


    之後那個地痞帶了一幫兄弟投靠他,還助他剿滅了幾股小山匪,由此很快晉升當上了校尉,後來一次圍捕前朝餘孽的時候,作為先鋒營的主帥反倒被對方所擒,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部下有很多是敵人,無奈太多把柄被人掌握,一旦暴露是要除九族的罪,於是做起了前朝餘孽的細作。


    直到五年前的一次大圍捕失敗,也就是楊慕雪被救的那次,喬玉峰匆匆安頓好妻子,馬上找何大業副將密談,兩人抽絲剝繭查找幾次失敗原因,越往深處究越可怕,何副將頭上竟然冒出了冷汗,這是要株連九族砍腦袋的大罪啊!


    何大業腦子急轉想到個保命的法子,那就是反間計,讓何誌勝繼續擔任先鋒官,將一些虛虛實實的行動交給他,主要目的是取得對方信任,摸清餘孽的老巢位置,到時候派大軍圍剿,與何家而言,將功贖罪才是唯一的自救。


    正在這時,京城有一股勢力阻礙太子繼位,作為親兄弟的五皇子親自帶兵馬去洪州剿匪,喬玉峰秘密到永州與他私會,後來就是很多人傳說的,五皇子在泰安縣吃喝玩樂。


    當然,土匪還是抓了不老少,砍了幾個匪首的腦袋,其他人全貶為奴籍發賣。五皇子大張旗鼓的收兵迴京,留下少量精兵配合喬玉峰。


    第二年春天,五皇子帶兩個親衛外出遊玩,實際上是潛入洪州,路過泰安縣順便帶走了徐誌祥,就是那個從金礦逃出來的瘸子,有消息證實,金礦有可能前朝餘孽老窩。


    何誌勝知道全家人的腦袋都懸在半空中,自己拚命一搏還可能留下生機,按照剿匪方案,他懷揣秘密神器,手握圍剿方案圖,身邊的敵人威逼利誘全不信,必須要得到前朝皇孫的親口承偌,否則絕不透露半點消息。


    天黑後在某個山腳下,他手無兵器被幾十個人前後夾擊進了山洞,黑乎乎的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看見了耀眼的光亮,他見過前朝皇孫的畫像,前麵坐著白發老人無疑就是匪首。


    在得到封賞承偌後,何誌勝奮力撕下一段戰袍,將圍剿方案呈上,就在他們商議應對辦法時,他拉開了綁在腰間的秘密神器,頃刻間山崩地裂火光衝天,倉皇而逃的餘孽跑出洞口不是斃命就是被抓,天亮後大軍全麵合圍清剿。


    何大業跟年輕將士一樣守在軍帳裏,三天三夜沒怎麽休息,捷報頻傳振奮人心,最後在爆炸後的亂石中找到了匪首的一隻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刻著前朝封號,以此斷定前朝餘孽被滅亡。


    眾將士還沒來得及慶祝,何大業脫下戰袍舉過頭頂跪下請求。“本官帶兵不忠養兒不孝,懇請暄王、侯爺饒我全家性命,何家兒郎將全部卸下戎裝,辭去官位差事迴老家種地,從此不踏入洪州半步。”


    趁著大家高興自己主動提出辭官迴鄉,而且是帶著全家一起離開,不管是在軍中效力還是在衙門當差,全都退到最後底線,等到朝廷處置恐怕會被流放,這還是比較好的結果。


    喬玉峰不好發表建議,妾室娘家也是親戚,在他心裏還是願意成全的,何況老將軍戎馬一生盡忠盡職,關鍵時刻不護親情力挽狂瀾,是位值得尊敬的長輩。


    暄王可不管以往功績,拿了皇家俸祿就得替皇家賣命,背叛者株連九族這是律法,如何人不可踐踏。


    老家夥倒是明智,抓住時機主動請辭全麵撤退,兵法用的恰到好處,考慮到這次清剿以最小的代價,達到了全部消滅敵人的效果,饒過他們也不是不可以。


    “何副將確實是帶兵不忠養兒不孝,迴老家種地不失為最好選擇,何誌勝背叛朝廷罪該當斬,即便是搗毀匪巢也無功可表。”待罪之人談何功勞,粉身碎骨隻不過是為了保家人性命。


    “我何家從無何誌勝此人,剿匪大勝功在朝廷,暄王運籌帷幄全殲匪首餘孽,楊我大夏國威,幸我百姓之福,吾皇英明。”不得不承認何大業的分寸拿捏的很到位,在王爺的揮手之後,屁顛屁顛趕迴何府,必須抓緊時間搬遷,世事多變,保命最要緊,


    其實他幾年前就隱秘的在轉移家業,得到王爺的認可,明麵上的產業可以開始拋售,望江樓是最明顯的一處,機緣巧合賣給侯府最合適不過,他們是親戚,沒人敢就此說三道四。


    何巧玲可不知道這些,哭喪著臉迴娘家想訴委屈,誰知何府上下忙忙碌碌正在搬家,大嫂帶著兒媳婦衝上來,不管不顧將她狠狠打了一頓,嘴裏不停的罵著禍害,沒人告訴她是為什麽,後來抱著抓花的臉在母親那得到答案。


    後悔已經來不及,大哥死了,全家老小都要迴到那個千裏之外的貧窮山村,高官厚祿享受貫了的人去種地,該是何等的委屈與憤恨,打她一頓算是輕饒。


    被趕出何府的那刻,她心痛的難以喘氣,父親幾十年在刀光劍影中拚搏,好不容易攢下這份基業,被她的貪念毀的徹徹底底。


    突然意識到,自己就是一個罪惡之人,害死親哥哥,害慘了娘家幾代人,為了讓楊慕雪抑鬱而終,竟然去傷害一個兩歲多的孩子,真是罪孽深重。


    自己還是一個禮佛之人,經常念叨善惡終有報,她的報應終於來了,被娘家拋棄的女人,就像春江裏的一葉浮萍,無依無靠隨波逐流。


    她想清楚了,隻有那個地方不會嫌棄自己,於是,與兒女用過最後一頓晚膳,留下遺書悄悄從側門走出了侯府,嘴裏反複念叨阿彌陀佛善惡終有報,就這麽著走進了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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