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田帶著一簍粉條同簡言來到了一個叫清遠的大鎮,挑選了一公兩母三頭水牛,先前買的那頭也是母牛,爺爺交待一定要買頭公牛,以後家裏的牛就會越來越多,這道理不說也懂。


    大石磨是現成的,付了銀子就能拉走,於是又買了一輛板車,許多田在前麵趕牛車,車架後麵還牽引了兩頭牛,簡言的馬車緩緩的緊隨其後,鎮子上的街道本就不寬,他們就占了大半,為了不影響別人,他們出鎮子找了個空地停下,簡言留下來看守,許多田背起粉條再次走進清遠鎮。


    他開始見酒樓就進去拜訪,大哥的成功經驗是先讓掌櫃品嚐,然後告訴他們粉條的多種做法,效果還不錯,每家酒樓都有讓他送貨,十斤二十斤的不等,自信滿滿的以為,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大額訂單。


    喬景妍拿了小紮粉條與北瀝鎮的商戶推銷,人家聞聞捏捏,聽說是薯麵做的隻願意出十文錢一斤,即便是告訴他永州府與京城的價錢,仍然咬死價錢不變,氣的她拿起粉條就走,嚐都不給他嚐。


    三個人騎馬去追趕前麵的許多田二人,簡言躺在樹蔭處的板車上,不遠不近的 看著牛馬吃草,他聽到了疾馳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是三匹,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趕忙起身迎候。“大少爺,牛和石磨都買齊了,二少爺進了鎮子。”


    “你們倆就在這飲馬吧,我和紫蘇去逛逛清遠鎮。”說完下馬韁繩一扔,走了。


    古代城鎮的多是南北通向,北街是富貴人家的高牆大院,南街是小門小戶的百姓,酒樓這種高消費的地方肯定在北街。


    看見許多田背著小半簍粉條,滿麵春風的尋找街道兩邊的酒樓,進去的這家是兩層樓,看上去也比較豪華,喬景妍和紫蘇小聲說著話一同跨進了醉鄉樓。


    看見餐桌上的背簍故作驚訝地問:“這不是粉條嗎?好久沒吃了,掌櫃的,快給我來個牛肉炒粉,要不是趕時間,真想飽餐一頓豬肉燉粉條,這味饞死我了,上次還是在京城吃的。”這演技,妥妥的一個坯子少爺。


    “我來個粉絲煲,蔬菜多放點。”紫蘇也不含糊,才坐下一隻腳就踩到了長凳上,男兒裝扮就是方便,啥形象都不用顧忌。


    許多田愣了片刻馬上就悟到了用意,大哥跟陌生人似的看都不看他一眼,說完話就坐下等吃粉條,這是在暗中幫他。


    掌櫃可是精得很,拉著許多田就往後廚走,嘴裏一邊迴應。“兩位公子稍等,你們要的粉條馬上就好。”


    大廚一聽不知道如何是好,什麽是牛肉炒粉?粉絲煲又是咋樣的?求助的目光同時盯著一個人。


    許多田拿出一把粉條叫人用熱水浸泡,他吃過很多種做法的,從來沒親自動過手,但有一點清楚,不管是炒還是煮,粉條一定要泡軟。“我不會做菜,隻曉得粉絲煲裏麵有荷包蛋、肉片、青菜、蔥花,要有一點湯汁,牛肉炒粉就是用牛肉炒唄,加蔥薑蒜辣椒,炒香了撒點蔥花。”


    大廚是善食專家一點就通,兩碗粉條很快就端上桌,掌櫃將餘下的分給大家品嚐,無不點頭稱讚。“小子,你這粉條多少錢一斤啊?”


    “十八文一斤,掌櫃想要多少?我叫許多田,過兩天就給您你送過來。”問價就是想買的意思,報上自己的名號讓人加深印象,暫時不透露住址。


    “貴了,白麵才十八文一斤,粉條說上天也是薯麵做的,不值這個價,十二文明天就送三百斤過來。”掌櫃高高在上的甩出一個價,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


    “十八文不能少,前麵幾家酒樓定的都是這個價,得一視同仁。”許多田見掌櫃不理會可能是不想要,拿起背簍說:“剛才用的粉條算六兩,給我十二文。”不買粉條就不要占人家便宜。


    掌櫃原本還想僵持一會,聽說有好幾家酒樓的買了這個粉條,繃不住了,剛才已經學會了兩種做法,要是還能套出三五個就賺大發了。“這個粉條還有那些做法?”


    “做法可多了,剛剛的做法是當主食,還可以做成菜做成湯,我一下子說不全。”他也學精了,不談買粉條還想要菜方子,想得美。


    “就按你的價,明天給我送三百斤來,順便問問還有哪些做法。”掌櫃迴到大堂,就當這事結束了。


    喬景妍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談的,出來時沒有合作成功的那種感覺,再添把火。“掌櫃的,這粉條口感不錯夠勁道,跟京城的沒啥區別。”


    “少爺小哥,這粉條是我家做出來的,你家要多少?我給送你府上去。”許多田的變化好像是突然間發生,順竿爬的本事都有了。


    “你這小子別打擾客人用膳,坐一邊去等著,我們得立份契書,先前公子說的那個豬肉燉粉條的方子你會吧?我也不白要,十兩銀子就算是三個方子錢,你不能再賣給別家,要不然賠十倍銀子。”掌櫃客氣中帶著威脅,不管對方反應提起筆寫契書。


    “掌櫃的,方子錢我不要,別家學了去也不關我事,你訂多少粉條送來了再給銀子。”他可不敢收方子錢,萬一惹上官司可吃不消,粉條誰都可以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掌櫃一聽以為是他不想給菜方子,氣得直接趕人。“這孩子是怎麽做買賣的?菜方子是不是給別家啦?算了算了你走吧,粉條我也不要了。”給酒樓送貨的哪個敢違背他的意思?就這小子不識抬舉。


    “夥計,兩碗粉條多少錢?”紫蘇起身付賬。


    新冒出來的吃食夥計哪裏知道價錢,掌櫃隨口迴答:“二十文一份。”反正是一錘子買賣,多收幾文無妨,不過這個價也不是很離譜,一份粉條用料不到三兩,加上肉菜佐料,酒樓吃食沒有打滾的利怎麽賺大錢?


    紫蘇付了四十個銅板後還誇了一句。“這價格良心,料足廚藝也不耐,掌櫃的生意興隆哦。”


    喬景妍臨走時又補了句。“你這大廚的手藝確實不錯,本想告訴你們豬肉燉粉條裏麵的材料,現在看來沒有粉條知道了也是白搭。”


    掌櫃反應過來對著夥計說:“快去把那個臭小子叫迴來,我都被氣糊塗了。”換過一張麵孔笑道:“公子見多識廣,這粉條在京城真的受歡迎。”


    “無冤無仇的我騙你幹嘛?”說完兩人頭也不迴的離開。


    迴到鎮門外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看見許多田跑過來。“大哥,醉鄉樓的掌櫃知道我是北瀝鎮來的,逼著我簽了這個契書,還說粉條隻能賣給他家,要是清遠鎮看見別家做同樣的粉條吃食,就把我全家都抓起來,剩下的半簍粉條一文錢沒付也留下了。”


    真是欺人太甚,喬景妍拿過契書一看,這傻小子人家逼著他收銀子還不高興。“人家沒欺負你,訂了一千斤粉條給了十兩銀子做押金,自己派車去你家提貨,這不是挺省事嗎?”若是賣的好清遠鎮就全包了,人家隻是要個獨家代理權而已。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好幾家酒樓後天給他們送粉條。”說完還把記錄的小本本翻開讓大家看。


    是有好幾家訂了,二十斤、三十斤、五十斤、十斤,這麽多家合起來不到兩百斤。“你收了他們的訂金嗎?”


    “沒有,粉條送到了再付錢。”許多田如實迴答。


    “那就沒事,他們又不認識你。”嘴上的契約沒多大約束力。


    “我這樣做是不講誠信。”他還想做個真正的買賣人,不講誠信還怎麽立足?


    喬景妍也覺得這樣做不妥,可人家是大客戶,已經簽下了有約束力的契書,還能咋辦?隻能反過來安慰。“這些酒樓有多少掌櫃問過你的姓名住址?說不定送粉條的時候還得推脫,現在醉鄉樓是大客戶,你覺得得罪那個劃算?”


    許多田無話可說,他沒想過會拿到這麽大的訂單,可是一個月才賣一千斤,還不如自己天天趕牛車走街串巷的賣,他是真有這個打算的,長輩都出不了鎮子,隻有他和表兄吳華平合適。


    “相信自家的粉條,醉鄉樓很快就會有更大訂單。”這句話純屬是安慰,一個鎮子消費能力有限,除非能像白家那樣有雜貨鋪,消費群體大了才有可能實現。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二弟家情況特殊,這麽大的事全壓在一個半大孩子身上,清遠鎮是離得最近的,再跑遠點家裏人肯定不放心,何況還有被拐經曆,那種無能為力有一次就夠了。


    喬景妍臨時決定去曲江縣城看看,一方麵是幫二弟打開粉條市場,另一方麵就是熟悉洪州地界,她從小在一個小山村裏長大,若不是被賣了,說不定一輩子都可能看不到外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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