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真俊,是明非的女朋友吧?”叔叔和媧主說話的時候居然頗有些矜持,並且選擇的站位也很有見解,刻意把老婆侄兒隔開,以免好不容易隨著時間消下去的矛盾又被莫名其妙的原因給激化了。


    路明非看這男人的惺惺作態,心中感傷果然叔侄關係是真的生分了,隨後才意識到叔叔在說什麽,心髒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兒,隻希望小祖宗別咬著牙花子使出一手九陰白骨爪大喝“老登徒子吃你姑奶奶一招”,然後剁掉路穀城的狗頭,事了拂身去。


    媧主也愣了一下,躲在路明非身邊隻露出小半張桃花般嬌媚的小臉,俏生生的看著叔叔,倒真像是象牙塔中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明非這小子不聲不響就幹了大事,悄沒聲的就迴了國,也沒見跟叔叔嬸嬸說一聲,早知道帶了女朋友迴來你嬸子也把家裏收拾收拾,買點龍蝦鮑魚燕窩什麽的迴來好好招待一下。”叔叔跟路明非勾肩搭背,開始還沒注意,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這侄兒身上穿的大衣居然都是從國外手工定製的高級貨,挽起的袖口下若隱若現露出來的腕表好像還是一塊不知道什麽價位的限量版江詩丹頓。


    他心中感慨侄兒如今有派頭又有出息,這造型走到哪兒都是一等一的拉風人物,老婆兒子以前那麽喜歡欺負人家,也難怪明非迴了國也不願迴家。


    旁邊嬸嬸攥著路明澤的袖子走在最裏麵,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小胖子幾次抬頭看向堂哥的側臉,嘴唇囁嚅著什麽都沒說。


    路明非沒心思關注這倆的精神狀態,他臉上強撐著笑實則心驚膽戰,跟叔叔說不不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姐。


    叔叔眨巴了一下眼睛拍拍路明非的背:“唬誰呢?你那獨生子女證現在還放在我臥室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裏,你能有個姐?”


    媧主從路明非胳膊後麵探出個小腦袋,吐吐舌尖,微微含笑的小臉上肌膚白得像是白山茶花一樣,她說:“叔叔我跟明非確實還不是男女朋友呢,他女朋友叫上杉繪梨衣,是個日本姑娘。我是他師姐,在學校裏他們都叫我依依。”


    “原來是師姐啊,師姐好,師姐好……”叔叔用力捏路明非的肩膀,意思是你小子幾個月沒見不但換了個女朋友還連下一個備胎都找好了?


    上次在東京他們見到的是零,顯然以零的外形不可能是個日本人,那就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在這短短幾個月時間裏路明非身邊已經換了個女孩。


    路明非卻眼角抽搐,什麽叫還不是男女朋友,難道咱倆還能轉正?你老大不小還想老牛吃嫩草?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小祖宗你這比我年長三萬三,我怕能被金磚拍死當場。


    一行五人又開始向著上遊蹓躂,叔叔說明非今天就先別走了,你和鳴澤都在,晚上我去麗晶酒店擺幾桌,把你那些這幾天剛好在城裏的同學朋友都請來吃個飯。


    路明非看了眼媧主,媧主點點頭,他轉過頭對叔叔笑著說:“好,聽叔叔的。”


    說到底路明非對這個家庭的不滿幾乎全都來自於那些年嬸嬸對他的不公待遇。可真要說怨恨卻也完全談不上,畢竟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麽長的時間,就算是一花一草也該有點感情,要是能稍稍緩和一下和嬸嬸的關係,路明非也樂見其成。


    況且麗晶酒店這段時間都被蘇恩曦從西伯利亞請來的雇傭兵掌握著,可以說上到下全是路明非的人,也不用擔心學院的狩獵隊突然來訪。


    “明非最近在哪發財啊,上次在東京見麵之後也沒見有個消息傳迴來。”叔叔倒是不記仇。


    上次在grandkitchen嬸嬸好不容易見著自家男人在事業上蒸蒸日上,似乎是能揚眉吐氣了,連看著路明非的眼神都有些躍躍欲試,像是想把自己從喬薇妮那兒受的委屈全找迴來。可偏偏皇女殿下不吃這套,隻是一個眼神幾個動作,三言兩語就把嬸嬸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打擊得支離破碎,叫這個在家裏橫慣了的中年婦女徹底破了防。


    出了這種事情按理來說兩家人該徹底撕破臉了,可老路家就路明非路鳴澤這兩根苗兒,總不能侄子出息了他這個當叔叔的就撇開不見吧?


    “發財談不上,滿世界考察項目呢。”路明非苦笑,“我們搞金融的就這樣,並購投資,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也得做不少。”


    “給公司考察項目能帶上江詩丹頓?你這表得大幾十萬吧?”叔叔也是識貨的,上次在東京他隻顧拉著老婆不讓她在人家店裏耍橫了,沒顧著看路明非身上的行頭,這次靜下心來才發現侄子真是遠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混得好,這表一看就價格不菲,能當好些人一輩子的薪水了。


    路明非心中一驚,不留痕跡的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零送的腕表他一直戴著,上次和赫爾佐格拚命的時候這東西掉在了集裝箱上麵,後來還是皇女殿下給找迴來的。


    他沒敢說這東西值兩百萬美金,以嬸嬸那小肚雞腸又有點市儈還有點尖酸的性子知道侄子一塊表都當他們家好幾套房子加幾輛車指不定得氣成什麽樣兒。


    “在華強北淘來的西貝貨,我才實習幾天,怎麽用得上真表?”路明非訕訕的笑,叔叔一把扣住路明非的肩膀:“真男人用什麽假手表,迴家了把我那塊萬寶龍的真貨拿去!出門在外麵子是自己給的,用山寨品得給朋友笑話。”


    “路穀城你……”嬸嬸終於沒憋住,她想說你買那表的時候我可心疼了好幾個月,還是挑了又挑之後選出來的東西,怎麽能說送人就送人呢。


    可中年婦女看到老公帶點冰冷的眼神心中忽然就一顫,話到嘴邊成了“明非每年幾百萬活動資金,哪看得上你的東西。”


    “社團資金和自己的能一樣麽?那以前我在稅務局那會兒大領導怎麽倒台的你還不知道?”叔叔大手一揮拍板定下,“行了就這樣,再買一塊表明非鳴澤一人一份!”


    “我也有?”小胖子可算有了點笑臉,可一見堂哥那女伴笑盈盈的看過來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又把脖子縮了迴去。


    在路鳴澤印象中堂哥身邊跟著的女孩就沒一個是簡單人物,高中時候的蘇曉檣號稱小天女,那姿色不說國色天香也算得上是姿容秀麗,雄霸仕蘭整整三年,直到畢業至今都還有她的傳說在流傳。後來聽說文學社的告別晚會上又來了個陳墨瞳,自稱諾諾,那叫一個刀劍鋒利天使下凡,氣場碾壓全場連小天女這等人物都黯然失色。


    去年在東京偶遇的那俄羅斯姑娘則更是盛氣淩人,動不動就是幾百萬美元掛在嘴上。


    路鳴澤雖說猥瑣好色,可也真是開了不少眼,知道什麽時候能逞能什麽時候得好好裝個乖孩子。


    “有就有,這次不許再拿去賣了在外麵亂來!”嬸嬸眉毛一豎瞪著路鳴澤,“再大的家業也能給你敗幹淨!”


    見叔叔興致正高路明非也不好推辭,隻好陪著笑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說著就低下頭在手機上往群裏給文學社的兄弟們還有以前班上的同學發消息說晚上來麗晶酒店吃飯,我請客。


    第一個迴消息的居然是趙孟華,他在群裏說路哥還在合肥呢,上次在蘇曉檣家聚會我在昆山沒趕上,這一次可得給我留個座。


    路明非眉毛跳了跳,心說趙孟華你小子還敢出現啊,知不知道你給人蘇曉檣帶了多大的麻煩?


    所羅門聖殿會盯上蘇曉檣他們家的產業其實也隻是一個偶然,趙孟華算是一個國內混血種家族的旁支,往前數三代往後數三代可能都出不了一個混血種,可一個宗族裏總有些能人,聖殿會裏的騎士階級趙旭禎和扈從階級趙旭陽就跟趙孟華能扯上點親戚關係。


    前段時間趙旭禎在昆山要對付白商陸和薑菀之夫妻,投了幾百億下去見了點水花,手裏資金緊張就準備用以前的招來從本地的地頭蛇手裏敲點貨出來,蘇曉檣的蘇氏礦業就因為趙孟華提了一嘴給看上了。


    不過想來趙老板也並非有意,路明非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群裏發“行,那七點鍾到場,今天不醉不歸。”


    文學社的兄弟和那一屆的同學那都是仰慕他路師兄的風光事跡走進高考場的,聽說路明非要請客很快紛紛在群裏表示必須得捧場。


    柳淼淼則跟陳雯雯打趣說你跟趙孟華倆今晚不是要去教堂念經嗎?還不醉不歸,不擔心神懷疑你倆的虔誠?


    趙孟華接話說酒肉穿腸過耶和華心中坐。


    也算是中西合璧文體兩開花了。


    說來命運這東西果真是頑固得就像地下幾千米的玄武岩,這一次趙孟華壓根就沒機會踏上前往屬於夏彌的尼伯龍根的那列地鐵,可最終還是信了教,因為那一次在芝加哥六旗遊樂園的時候路明非和諾頓開戰之前雖然給了他們時間離開現場,可趙老板憋了一泡尿實在頂不住所以落後了幾步在遊樂場裏的公共廁所解決了內急,抖索著身子走出來就看到路大英雄瞪著火眼金睛拿刀砍妖怪,差點嚇得尿頻尿急尿不盡。後來哪怕富山雅史教員親自上陣給他做催眠潛意識裏還是有印象,沒辦法隻能用另一招,就是讓趙孟華覺得自己在夢裏麵見到了上帝,上帝帶他走出迷惘。


    當然,這個上帝其實就是暴揍諾頓和被諾頓暴揍的路明非。


    這邊群裏吵得火熱,那邊媧主已經露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笑容在跟叔叔搭話,她說:“叔叔明非以前很受女孩子歡迎吧?長得好看還有本事,學院裏喜歡他的師姐師妹都能排起長隊呢。”


    平常狀態的媧主是個娃娃臉的小蘿莉,沒有哪個大叔能拒絕小蘿莉的搭話,叔叔也一樣。路穀城哈哈哈的說那是,我們家明非在仕蘭中學念書的時候每天都能從書包裏翻出來巧克力,那個誰,還有那誰誰和誰誰誰,都給他寫過情書。


    媧主噙著笑說那師弟以前很風流咯,他跟我說就談過一個女朋友呢。


    叔叔不著痕跡的給了路明非一個“好哥們做事你放心”的眼神,拍拍胸脯說“那你可想多了姑娘,他們那時候都管明非叫仕蘭第一深情。”


    “我最喜歡深情的男孩子了。”媧主嗯嗯的點頭,長發漫卷如雲,雙手背在身後纖纖細細像一葉在風中盛開的鳶尾花。


    小胖子心馳神往暗自憋屈說同人不同命,憑什麽他路明非就能這樣那樣我路鳴澤就得甘於平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到了晚上這幾日人流稀少的麗晶酒店突然開門迎客,被從度假中請迴來的經理一臉諂媚把給叔叔領到了二樓ballroom,這裏的隔斷都給拆掉了,搞了個餐飲大廳,人也不多就三兩桌,可花樣真不少,周圍還有樂隊吹拉彈唱,路明非一進來就打了個響指讓那邊吹薩克斯的哥們換了首辛德勒的名單。


    “唉,本來說給明非的同學們請到九樓行政層的vip餐吧的,可不知道哪裏來的大老板把這上麵全給包下來了,有關係也進不去。”叔叔唉聲歎氣,想來家裏闊起來了沒能顯擺出來也讓路穀城路老板很有些惆悵。


    嬸嬸不願意出席這種場合,所以沒到。一來學校裏總有些來曆不明的八卦明裏暗裏說她收了路明非爹媽的錢可不把人路明非養好,有道是真相最是傷人,哪怕是中年婦女也不想給人背後嚼舌根;二來剛上高一那會兒路明非給人罵是野種和人起衝突打了架,可嬸嬸逼著路明非給另一方道歉還去人家班裏做值日,如果不是楚子航的媽媽蘇小妍盛裝出席來給路師兄撐腰可能真就給人欺負了。這件事情在仕蘭中學流傳得也蠻廣,大家都挺看不上這女人,覺得她是惡毒親戚那一類的。


    反正來了也是不討好,幹脆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路鳴澤倒是無所謂,甚至有點躍躍欲試。


    那時候仕蘭三花全在路明非班上還都是堂哥的小迷妹,這次聚會總能一睹芳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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