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主子,那男孩救迴來了。”帶男孩迴來的暗衛進了屋稟報道。


    湛槿初一聽,當即放下茶盅起了身,“帶路,我去看看。”


    湛槿初進屋的時候,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小男孩正吃著宅子裏的庖廚做好的食物,他雖然吃的快,但吃相卻十分優雅斯文,像個貴族小公子。


    小男孩見湛槿初走了進來,停下了動作,把嘴裏的食物咽了下去後拿過旁邊的巾帕拭了拭嘴角,起身向湛槿初行了一禮。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男孩朗聲道。


    “你多大了,是何方人士?”湛槿初抬手扶起他,笑著問道。


    小男孩仔細看了看這長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心裏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絲異樣的依賴之情。


    “我......我是靈州苳盱人。”小男孩看了一眼湛槿初,莫名有些不敢看他。


    “苳盱?那便是屬於端王的封地。這麽遠的路,你怎麽會到這同昔來?你的爹娘呢?”湛槿初不懂為何剛剛還落落大方像個小大人的男孩突然就有些畏縮和害怕。


    小男孩糾結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又看了看這個溫溫柔柔的大哥哥,他真覺得這大哥哥有些眼熟。


    “是不方便說嗎?可你若是不說的話,哥哥怎麽幫你去找爹娘?”湛槿初蹲下了身子,一隻手拉起了男孩的小手。


    “我,我爹是端王,我娘是端王妃。我......我是端王世子湛柏睿。”湛柏睿一鼓作氣說了出來後低下了頭,他相信這個好看的哥哥不會拿自己去威脅自己的父王和母妃。


    “你說什麽?!你是柏睿?!”湛槿初聽完,拿了錦帕替他擦拭了一下臉上的髒東西,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唇紅齒白,小臉嫩白精致的男孩。


    確實,長得很像大皇兄也就是端王湛槿奕。原來他擔心了幾日的小家夥,竟然是自己的侄兒,可真是讓人唏噓不已。湛槿初內心不知跑過了多少馬,但麵上絲毫不顯。


    “你......你知道我?我,我覺得你有些眼熟,但我不知道你是誰。”湛柏睿看著眼前的人,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是你五皇叔,你不記得也很正常。上一次見麵還是四年前的除夕家宴,轉眼都已經過去四年了。你今年應該才八歲,那時候的記憶也肯定模糊了。”湛槿初抱過了呆愣愣湛柏睿,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嗚嗚嗚嗚~~!!”湛柏睿聽到眼前的哥哥是自己的親叔叔,瞬間哭了起來。這幾日可把他給嚇壞了,一直憋在心中不敢露出來,這下子見到了親人,他再也忍不住抱著湛槿初把頭埋在湛槿初肩上嚎啕大哭起來。


    到底還是孩子,經曆了這麽兇險的事,定然是嚇壞了。湛槿初心疼地抱著湛柏睿,輕聲安慰著。


    湛柏睿哭了好一會兒,甚至打起了哭嗝。他從湛槿初懷裏出來,捂住小嘴,濕漉漉的眼睛一直盯著湛槿初不敢挪眼,生怕一挪眼叔叔就不見了。他看著湛槿初被自己眼淚打濕的衣裳,臉漸漸紅了起來。


    “睿兒乖,沒事,五叔在呢。快,再用些膳,餓壞了吧。”湛槿初用錦帕幫他擦了擦小臉,把那滿臉的淚痕拭了去,又抱了他一下,起身拉著他的小手到了桌旁坐下,替他盛了碗湯。


    “嗚~好。睿兒謝過五皇叔!”湛柏睿哽咽著道完謝,拿起調羹喝起了湯,喝了幾口後又吃起了飯菜,他已經兩天沒吃什麽東西了,實在是餓極了。


    湛槿初就一直坐在旁邊溫柔地看著他,一臉笑意。


    “主子,從那孟府又救迴來幾人,已經安排到後院住下了。”林斯進來稟報後站在一旁看見一臉笑意的湛槿初正看著小男孩吃著東西,時不時還給他布菜。


    “他們身體情況如何?可有受傷?”湛槿初的視線從湛柏睿身上移開,看向林斯問道。


    “身體情況都挺好,其中一個應該是反抗激烈了些,迷藥便被喂得多了些,但並無大礙。”林斯迴道。


    “那就好,讓下麵的人好好照顧著。”湛槿初說完又把眼神移到了湛柏睿身上,“明早譴個人到靈州苳盱端王府去送個信,就說端王世子在同昔城,他沒受傷,就是受了些驚嚇,現已經安好,讓王爺和王妃遣人來接迴去。”


    林斯這才知道原來孩子竟是端王世子,那些人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連端王世子也敢動。


    又過了將近兩個時辰,湛柏睿畢竟年齡還小,又經曆了驚嚇和大哭,早已困得不行,湛槿初吩咐林斯把他帶到了廂房睡下了,自己坐在前廳一直看著外麵的雨霧,等著賀南泓他們歸來。


    “主子,披件衣裳吧,這天涼下了雨更涼了,可別染上風寒。”安九迴客棧拿了件披風過來給湛槿初披上了。“要不您也先去休息?”


    “他們應該都快迴來了,再等等。”湛槿初起身到了屋簷下,雨越下越大,青瓦滴水下落已經形成綿延不絕的雨簾將人隔絕在裏屋。


    不一會兒,院門外傳來了聲響,柳三和宋岸帶著暗衛們一個接一個個迴來了。


    “主子,你為何還未歇息?”柳三見湛槿初還在屋簷下站著,冒著雨過來問道。


    “完事了嗎?他們呢?”湛槿初未見到賀南泓他們幾人,便開口問道。


    “泓將軍他們也快了,您先進屋坐著吧。”柳三接過林斯遞過來的巾帕,擦了擦臉上和脖頸上的雨水。


    湛槿初看他已經濕透了,身上的雨水一直在往下滴,腳下都匯聚出了一灘,“你先迴屋換衣裳休息去,不用管我。”


    柳三被灌堂風吹的直發顫,聽了湛槿初的話也沒有再堅持,便行禮告退了。


    安九陪著湛槿初站在簷下,就那麽看著宅院門口的方向,一直等著。


    終於,院門口又再次傳來聲響,暗衛們提溜著路從和平莫進了院子,往另一邊去了。緊接著賀南辰與宣潤也踏進了門,朝著湛槿初的方向走來。再然後,湛槿初終於等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他帶著滿身的雨水和寒氣,一步步向著湛槿初走來。


    第二節


    湛槿初看著來人眼眶忽然有些濕潤,賀南泓向他走來的身形與他這八年無數個夜晚夢裏的影子交疊重合,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八年,他每年都會在賀南泓走的那個日子悄悄到城牆上往南境的方向看去,無論風雨。他在盼著有朝一日能真的看見賀南泓迴來,朝他走來。


    但他在那城牆上等了一年又一年,腳下的青石板慢慢爬滿了青苔,開始出現一些細微的裂縫。思念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他心中的那份期盼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減反增。也許,他早就已經愛上了賀南泓,很久很久,久到夢裏都想著見他一麵,隻是他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賀南泓帶著滿身的寒意掀開雨簾來到了湛槿初的麵前,他接過安九遞來的巾帕隨意擦了擦臉和手,又把手放在嘴邊嗬氣暖和了一會兒才摸向了湛槿初紅了的眼睛。


    他心疼的摩挲了下湛槿初的臉,“怎麽不先去歇息?”


    湛槿初收迴了思緒,他沒說話,從賀南泓手裏拿過巾帕,一點一點的幫賀南泓擦著頭發和脖頸。


    “等你。”湛槿初抬頭往賀南泓臉上親了一下,又似乎覺得不夠,又往另一邊臉也親了一下。


    賀南泓此刻想把湛槿初摟進懷裏,但他身上全濕透了,他迴吻了一下湛槿初,安撫的捏了捏湛槿初的小指,拉著他往宅院備好的廂房去。


    賀南辰與宣潤很有眼色的沒打擾兩人,進了前院就各自迴屋沐浴後換上了幹淨的衣裳,然後到了膳堂用膳。這剛到同昔就接著去抓人救人,腹中早已空空。這麽些天了,終於吃上了可口的飯菜,熱氣騰騰的湯瞬間撫慰了身上的寒冷。


    林斯特意吩咐了庖廚熬了一大鍋的薑湯,迴來的每個人都喝了一大碗,他給賀南泓也送了一碗去,然後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關上了門。


    廂房裏,湛槿初背對著賀南泓坐著,聽著身後窸窸窣窣換衣的聲音,臉有些紅。這廂房沒有客棧的屋子大,客棧還有屏風隔開,這沒有,所以他隻能背對著賀南泓等他換衣。


    “槿初,槿初......”賀南泓換完衣裳走了過來,把湛槿初抱起麵對著坐在自己的腿上後便沒有在克製,吻上了湛槿初的紅唇。兩人保持著這麵對麵的姿勢親吻了好久,直到湛槿初被吻的有些喘不過氣,伸手推了推賀南泓。


    賀南泓終於放開了那被蹂躪的紅豔的嘴唇,開始往下開拓疆土。湛槿初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中,頭仰了起來,任由某人在自己脖頸上肆意胡鬧。


    感受到身下的東西越來越燙,自己也出現了異樣,湛槿初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他紅著臉抽出自己的手拍了一下那箍著自己腰的胳膊,掙紮著想站起身來。賀南泓現在哪能放過他,他攬著湛槿初的腰往下一壓,把頭埋進了湛槿初的身上,啞著聲音道:“別動,槿初,就這樣就好,讓我平複一下就好。”


    湛槿初果然不敢再動,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身下的東西卻絲毫沒有下去,反而越來越過分。湛槿初咬了一下賀南泓的肩頭,“你怎麽......”還沒好......


    “怪你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我快克製不住了。”賀南泓抬起頭,委屈的看著湛槿初,眼神中透出一絲可憐。


    湛槿初紅著臉往他嘴角親了一口,“我也沒讓你忍。”


    賀南泓心頭大喜,槿初是願意的,但隨即他苦笑了一下,這人還受著傷,他不能這麽禽獸。再等等,再等等......“等你好了我們在......”


    賀南泓把人抱起來放到了床上,自己去了屋外吹涼風。湛槿初在床上笑得停不下來。


    過了好久,久到湛槿初都已經迷迷糊糊快睡著了,賀南泓才帶著涼意進了屋。他脫了外袍和鞋襪上了床,把湛槿初摟進了懷裏,兩人抱在一起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喲!你兩終於醒了,我都打算和錦安去敲門看看人還在不在屋裏來著。”賀南辰見兩人終於出了屋到了前廳,忍不住打趣一番。


    “你這是嫉妒。”賀南泓拉著湛槿初的手從賀南辰身邊走過,淡淡的來了一句。


    “我嫉妒什麽??我有肖泠了好不!”賀南辰瞬間炸毛。


    “哦,是羨慕。”湛槿初跟著來了一句。


    “學壞了,燁白你跟著他學壞了!”賀南辰見這兩夫唱夫隨,存了心要懟自己一番,以往那個溫文爾雅的燁白完全就是跟他弟學壞了!


    “好啦好啦,你們別鬧了,說正事。那兩老頭還綁著呢,讓人給帶過來審審。”宣潤見賀南辰還沒說兩句話就占了下風,連忙開口轉移話題。


    賀南泓見他二哥也說不出什麽來,便也不在逗他,“安九,把那兩帶上來。”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放開我!本官是昭陵的知府!你們怎敢這樣對本官!”路從被一個侍衛從床上提溜起來,也沒解綁,就這麽押到了前廳,一路上一直嚷嚷個不停。


    反關平莫,依舊是神情懨懨不敢開口說話,十分順從地走在路從旁邊。


    前廳裏,路從和平莫被押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賀南泓四人已經收起了剛剛的嬉笑,臉色都是一樣的黑沉,兩人不禁往後縮了縮。


    “說說吧,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食人肉的主意,你兩是誰先提出來的。”宣潤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彎下腰身子往前湊了一些看著中間跪著的兩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快放了我!”路從瞳孔微縮了一下,而後用陰冷的眼神掃了他們四人一圈。


    “哼,放了你,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不能動你了嗎?”賀南辰接著冷哼一聲看向那路從,眼神裏已經帶了殺意。


    “你呢?說話!”宣潤偏頭看向了平莫。


    平莫身體抖得頻率越來越大,他不敢抬頭,隻是用餘光看了椅子上的四人,看到賀南泓時他冷汗直冒。


    “我,我說,是......是他的主意,我原本不想吃的,是他逼我吃的!”平莫抬手指著旁邊的路從,瘦弱的身軀顫抖地搖搖欲墜。


    聽了平莫的指控,路從轉頭朝平莫涼涼地笑了一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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