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就是他,他告訴我吃......吃人肉可以治病,我當時得了重病,是他,他給我吃了那肉,我,我就好了些。我就相信他了,然後......就一直吃了。真的是他,你們信我!”平莫慌了,他從路從的眼神裏看出了嘲諷,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神情慌亂了起來,連連說道。


    “你便也別裝不知道了,你身邊人都已經招了你一直在吃。”宣潤冷冷的瞟向依舊老神在在的路從。


    “哦?我在吃什麽?我吃的是人肉?!怎麽會?!我一直吃的是普通膳食啊!”路從一臉的震驚和害怕。


    “那為何你府上的人會到孟府裏麵去取膳?”宣潤依舊淡定的問道。


    “他府上的膳食做得極好,我是付了銀兩讓他府上做的,這個我身邊的人都能作證。”路從迴答的滴水不漏。


    眾人見他還在裝,耐心逐漸消失。宣潤也不打算再跟他廢話,直接把路從身邊的師爺讓人提了進來。


    “你來說說,你的主子是何時開始吃那肉的。”他靠到了椅背上,一臉的冷漠。


    “他,他是兩年前,兩年前開始吃的。我......我見到了!”師爺昨晚被從家裏押到這裏時,已經被嚇破了膽,顫顫巍巍地答著話。


    “本官自認待你不薄,你怎能空口誣陷?本官不知道自己吃的是那惡心的東西。”路從沒有了一開始的叫囂和陰冷的神情,而是一副見了鬼,惡心想吐的樣子。隻要不認,誰能奈我何,哼,一群毛頭小子罷了,掀不起什麽風浪。


    “老爺,我,你......”師爺見路從的樣子,心裏惶恐不安,這,府裏的證據怕是被路從都銷毀了,若是拿不出實質的證據,路從定不了罪,他以後不就得被路從弄死。


    “他還成立了安堂,替他做事,為擄人殺人保駕護航!”平莫突然直起了身,大聲喊道。


    “什麽安堂?我也不知道啊!冤枉啊幾位大人,我堂堂昭陵知府,侍衛也是足夠護我安全,我可不敢私養暗衛,請幾位明察啊!昨夜你們也見了,我那府裏可沒有什麽暗衛,就隻有那麽幾個侍衛啊。”路從一臉希望宣潤他們秉公處理的大義凜然。


    確實,安堂的暗衛和普通的暗衛都沒在路府出現,反而都在平莫府上待著。


    平莫心裏更慌了,怪不得,怪不得當年路從提議私設安兵,錢財路從出大頭,名頭卻是他占全部。路從隻是時不時會召人去替他辦點事,但從不走自己的名義。原來從一開始路從就算計好了一切,而他反而還沾沾自喜,驕傲自大的以為自己掌握了路從的把柄。


    這麽一想,平莫瞬間癱倒在了地上。


    賀南辰已經沒了耐心,他可不想就在這陪這老匹夫兜圈子。他從衣袖中拿出了一本賬簿,翻開了一頁往路從眼前一放,“眼熟嗎?”


    路從看見那熟悉的賬簿,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慌。他依舊嘴硬:“我確實貪了些金銀珠寶,但說我殺人吃人肉,我不認!我不知道那是人肉!”


    “那他總能證明你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麽了吧。”賀南泓給了安九一個眼神,示意他把人帶進來。


    孟府的那名招待人的小廝很快被帶了進來,他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惶恐,隻有木然和死氣沉沉。路從一見到他就像見到鬼一般,臉色再也不像剛才那麽淡定從容。


    “你,你怎麽會在這?!”宣潤還沒開口問,路從就已經不打自招的開了口。


    小廝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轉了迴來,輕聲說道:“他與我們交易,給我們足夠多的銀兩和便利,護他不被朝廷發現,同樣,他也護我們在昭陵境內隨意動作。同昔人之所以帶不出去信和口風,都是我們在背後操作,處理幹淨了那些人。”


    小廝此刻已經不敢再說謊,昨夜被從孟府帶迴的路上,他試圖逃跑,還傷了兩個賀南泓他們的暗衛,然而還是被抓到了,等待他的是安九和柳三輪番的折磨。他的手筋腳筋均被挑了一邊,現在衣裳下麵早已是血肉模糊,還有那細長的銀針一點一點刺破身體的那種鑽心的疼,他不想再嚐試第二遍。


    路從冷汗直流,他和這些人做了交易,留下的把柄足夠讓他身敗名裂。


    “他和我們交易的證物,就在孟府西院那棵桑樹下的地裏埋著,上麵均有他自己的私印和簽字畫押。”小廝又接著說道。


    湛槿初示意侍衛去孟府取,他轉頭看向賀南泓,眼神問他這是怎麽迴事。這小廝又是哪方的人。賀南泓迴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讓他接著看下去。


    隨著等物證的時間一點點流逝,路從的身子越來越顫的厲害,冷汗已經開始往下滴落。不到一刻鍾,一個侍衛就進了屋,把帶著泥土的物證呈了上來。


    宣潤接過一看,上麵一條一條明明白白的記錄了路從是如何與他們交易,交易了什麽內容。裏麵的標記一看便知這小廝是鶴月的人,這裏麵全是為鶴月在昭陵的據點行方便和支持的事。宣潤看完後把東西遞給了賀南辰他們傳閱,四人看完後互相交換了眼神,沒想到,這一趟竟然又有了意外收獲。


    “是,我是吃了人,哼!我為什麽不能吃他們?算下來我也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我護了這昭陵這麽多年,讓這同昔聲名遠揚,讓這的百姓生活的那麽富足了,他們給我迴饋一點難道不行嗎?啊?哈哈哈哈哈......”路從收起了剛剛的偽善和儒雅,笑得肆意而瘋狂。


    “你們知道那肉有多好吃嗎?你們該去嚐嚐的!那味道,鮮甜極了。”路從邊說邊咽了口水,舔了舔唇周。


    “所以食人肉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湛槿初被他惡心到了,拿了錦帕捂住口鼻問道。


    “那倒不是,這方子是他們給的,不過多虧了他們,才讓我知道了這世上竟有如此美味,這美味竟把我的病也治好了,你們說,這不就是好東西嗎?”路從看向了那小廝,肆意的笑了起來,麵目貪婪又可怖。


    “嗯?是嗎?”賀南泓伸手替湛槿初順背,看向那小廝問道。


    第二節


    “是,其實,我們並不知道為什麽那肉能治好他的病。當時他四處求醫問藥,我們為了在昭陵能有人行方便讓我們隨意活動的人,便到了他府上去,胡編亂造告訴的他這方子,並保證能讓人不察覺此事。


    誰知他真就信了。他吃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兒子......”那小廝臉上出現了嘲諷,他們也沒想到這蠢貨這麽心狠手辣,自己的兒子都能下手。


    湛槿初四人聽後被這路從的狠辣驚了一番,喪盡天良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


    “啊哈哈哈......既然是治我的病,那不得用與我同一血脈的人肉效果會更好嗎?他是我的種,為他老子治病是他應該做的不是嗎?


    就是他娘難纏得緊,整天要死要活試圖給他兒子報仇。哼,跟著老子吃香的喝辣的這麽多年,連個兒子都舍不得給我吃。那我就隻能讓她也去陪她兒子了!可惜,她是個女人,還是個老女人,口感肯定不行,我就給她和她兒子的頭埋一起了哈哈哈,你們說,我是不是很為她著想?”路從聽到了他兒子,表情越發瘋狂。


    他突然站起了身,伸長了脖子朝裏麵的所有人看了一圈,視線停在了湛槿初的身上。


    “可惜了,沒能嚐到你的味道,吸溜~~你的肉質肯定是最美味的!可惜了......啊~咳!”他還沒說完,就被賀南泓沉著臉一腳踢了出去撞到了牆反彈下來砸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吐著血,口裏還一直念叨著可惜。


    “把他帶下去!看好了,別讓他死了。”宣潤向外麵的侍衛吩咐道。“他兩也一並帶下去。”他指了指那癱在地上的平莫和師爺。


    “你是鶴月的人,那你便說說在昭陵的據點在哪?”賀南辰見路從等人也帶下去了,便開口詢問這小廝。


    “碧珂城中一個路從表麵是名下的宅院。”小廝知無不言。


    “你們也是一個分堂?”賀南辰問道。


    “也?嗯,是,我們屬於昭陵分堂。”小廝聽到賀南辰的問話,疑惑地抬了一下頭,然後接著答道。


    “大概多少人?堂主藏身地你可知?”湛槿初喝了一口茶壓了壓剛才的惡心感,放下茶盞後問道。


    “百人左右,堂主......每月初六會到堂中。他的麵容我沒見過,他身邊有個女子,容貌上乘,治人手段很厲害,算是他的護法。”小廝想了一下,開口迴道。


    “那你可知總舵在哪?”湛槿初又接著拋出了問題。


    “這,這我實在不知。”小廝迴答不出,慌亂地看向湛槿初。


    “先帶下去吧。”賀南泓吩咐了一旁的侍衛。“他也不可能會知道這些,西林堂主的藏身地你們已經有了線索,現在又有了個昭陵堂主,離那真正的幕後之人也應該不遠了。”賀南泓說著替湛槿初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上。


    宣潤歎了口氣,看了看三人:“但願如此。”


    “我們得在這邊路從落網的消息傳出去之前趕去碧珂,否則那邊的鶴月的人就會知道。”賀南辰沉吟道。


    湛槿初看向賀南辰與宣潤,“若是再分出一部分人把路從和平莫這些人押往京城,你們帶的人滿打滿算已不足二十人,去了碧珂對上鶴月的人就是送死。”


    “可若現在不去,就錯過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馬上也快到初六了。”賀南辰從椅子上起身,有些激動。


    湛槿初看著他們笑了一下,“我倒有個好主意,絕對能幫上咱們,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聽。”


    賀南辰一聽走到他旁邊,“什麽好主意?燁白,快別賣關子了。”


    “是啊,快說快說!總不能你們和我們一起過去吧?或者等京城來人?這太遲了吧。”宣潤也急忙開口問道。


    賀南泓看湛槿初笑得像隻小狐狸,他伸手刮了一下湛槿初的鼻子,“淘氣。”


    湛槿初耳朵和臉瞬時紅了,他伸手打了賀南泓的手,抬眼看著兩個一直盯著他看的人,內心嗔罵了賀南泓一句,然後維持著表麵的淡定道:“端王,可以讓他出兵幫忙。”


    “這,不妥吧,他怎會幫忙,畢竟這兵可不能隨便出。”宣潤一聽,覺得肯定行不通,這要是被有心之人參一本說是封地王謀反,豈不是害了人家端王。


    “安九,去把孩子帶來。”湛槿初依舊一臉神秘的笑意。


    “什麽孩子?”賀南辰和宣潤滿臉疑惑的看向他。


    賀南泓看湛槿初的樣子,仿佛想到了什麽,他看向湛槿初,“你是說?”救迴來的那小男孩與端王有關係。


    “嗯。”湛槿初知道賀南泓想到了,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賀南辰和宣潤不知道這兩人肚子裏賣著什麽藥,隻能眼巴巴的往外看。


    湛柏睿來到前廳時發現兩個男子以一種十分好奇熱烈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他有些害怕,朝著湛槿初就小跑了過去,想要抱湛槿初,哪知半路被賀南泓伸手一擋,給他扶正了站在那。他頓時懵在了那,委屈地看向湛槿初:“五叔~”昨夜湛槿初交代在外隻能喚他五叔,他明白這是為了不暴露身份。


    “五叔?”賀南辰和宣潤更迷茫了,這啥時候冒出來的孩子?還叫燁白五叔?


    “來,睿兒,給三位叔叔介紹一下自己。”湛槿初笑著從賀南泓那邊拉過湛柏睿,摸了摸他的頭。


    “敬請幾位叔叔康安,侄兒姓湛名喚柏睿,苳盱人士。家父端王,家母端王妃。”湛柏睿認認真真地給賀南泓幾人見了禮。


    “端王世子?他為何會在此?”難不成是被燁白拐帶來玩耍?


    “昨夜我帶人去救的那孩子,就是柏睿。”賀南泓見那兩人已經快魔怔了,便給他們提醒道。


    “!!所以,那兩老匹夫連端王世子都敢擄去?”賀南辰對於那兩位著實驚歎,這果然是連自己兒子都敢吃的人,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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