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湛槿初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又巡了好些城鎮,其中不乏有和塗浮一樣情況的地方。情況不如塗浮這麽糟糕,他們停留的時間也並不長。因為之前張英俊的原因,也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四人出門探查時都戴上了人皮麵具,換了個形象出現在別人麵前。


    這天,太陽已然落山,夕陽的餘暉隻留了一些還在為人們照明,紅的讓人心醉。露水已經開始下來,氣溫漸漸降低。馬車加快了速度在小道上跑著,趕在最後的餘暉前到達了一個村落。


    “今日便找戶稍微寬敞些的人家借宿一晚,明日再趕路進城。”一行人停在了村口,賀南泓交代完後下了馬,去了湛槿初馬車旁接他下來。


    “就先打擾一下老鄉,待會天更黑了,趕路不安全。”賀南泓看著湛槿初道。


    “好,就是這村落,怎麽這麽安靜?”湛槿初往村落裏望了望,隻有黑漆漆的道路,似乎沒有人跡。


    “我們先去敲門問問。”安九和林文跟主子們報備了一下,讓林斯守著,他們往前麵先去探路了。


    “這村落怎麽這麽安靜,不太對勁。”走在村落的路上,林文看了兩側全都緊閉戶門的人家,有些奇怪。


    “是啊,這個時辰還早,怎麽這村落裏都沒有什麽動靜了呢,一點人氣都不見。”安九也覺得奇怪,都走到村落中部了,始終沒發覺有人家戶門還開著,村落中死一般沉寂。


    叩叩叩,“有人嗎?有人在嗎?”看著屋子較大的村民家,安九上前敲了敲門,裏麵明明亮著燈,但卻無人迴應。


    林文也上去敲了一家,這家聽到敲門聲,直接熄了燈。緊接著,周圍幾家都紛紛熄了燈。


    兩人對視了一眼,疑惑越來越重。但沒法,隻得再往裏麵走。


    終於,在快走到盡頭時,敲開了一家的門。


    兩人敲了門後,聽到屋裏似乎傳來了一些響動和竊竊私語,緊接著便聽到了腳步聲往門口而來。隻聽一個男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口問:“你們,是有什麽事嗎?”


    “抱歉,多有打擾,我們一行人是外地來的,準備往同昔去遊玩。這天色晚了,怕前方的路不好走,便停了下來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小哥可能行個方便。”林文跟小哥說道。


    “唉,你們怎麽到這遊玩啊,快走吧,別在這裏停。”小哥一聽是外地的,隔著門連忙勸道。


    “此話怎講,同昔不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嗎?”林文接著問道。


    “是上清水秀,但是最近一年......唉,不說了,你們快走吧。”小哥欲言又止,又連忙催促。


    “那可能先借宿一晚,我家主子身體較弱,這更深露重的怕他受不住,等明日再趕路也不遲。”林文溫聲問道。


    小哥有些為難,往屋裏麵看了看,對著家人又指了指外麵,見家人點頭後,悄悄開了一條縫看了看。


    “你們有多少人?”小哥問道。


    “大概二十餘人,我們可以在村落空曠處住下就行,隻是我們主子可能需要借宿一下。”安九答道。


    “你讓他們過來吧,就住一晚,明日你們便快些返程。”小哥見兩人氣度不凡,應該是大戶人家的護衛,便稍微放下了心,對他們說道。


    “好,我這便過去請主子們過來,多謝這位小哥!”安九道完謝,往村口去請湛槿初和賀南泓了。


    “主子,找到了一家可以借宿。這村子裏有些奇怪,都不敢開門,答應借宿的那家,還讓咱們快些離開。”安九給兩位主子說道。


    湛槿初和賀南泓對視了一眼,“先去,待會兒具體打聽一下。”賀南泓開口道。


    這天越來越晚了,氣溫也低,得讓槿初先去安頓下來才行。


    兩人帶著林文進了老鄉家,安九和林斯帶著人往屋子旁邊一截兒路的廟裏去安頓下來。


    三人進了門後,就見小哥迅速把門合上,插上了門,那門上插銷好幾道,小哥也就鎖了好幾道。


    三人壓下疑惑,跟著小哥進了屋。


    屋裏燒了炭火,暖意撲麵而來,房屋裏十分整潔,布置的也十分溫馨。一旁還有個小床,一個孩子在上麵熟睡。隻是這燒的碳有些嗆人,湛槿初沒忍住咳了幾下。小哥想到剛剛安九說的主子身體不好,想來就是這位。


    “芳兒,給幾位客人做些吃食,去去寒。”小哥跟裏麵拘謹站著的女子說道。


    “這是內子,旁邊這兩位是家父家母。”小哥給三人介紹道。


    “初來乍到,鄙人叨擾了。”湛槿初和賀南泓給四人抱拳行禮。


    “不必不必,我這屋簡陋了些,你們先坐下烤烤火,內子手腳利落的很,吃得馬上就好。”小哥見這大戶人家這見禮方式,連忙也跟著迴了一個,然後羞澀地撓了撓頭。他沒見過氣度這麽不凡,長得還如此俊俏的人,就是,旁邊這大高個冷冰冰的,讓人不敢多看。


    “敢問小哥,這村落是發生何事了,怎麽大家太陽剛落山就都落了鎖不出門,敲門也不見迴應。”湛槿初坐下後看向一旁小哥和兩位老人,溫和一笑開口問道。


    小哥聽了轉頭看了看父母,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恐懼。


    “你們明早啊,就快些走,不要在同昔停留,走得越快越好!”老爺子輕聲叮囑道。


    “這邊發生何事了?”賀南泓開口問道。


    “唉!造孽啊。不是我自誇,我們這同昔,曆來是天下人都讚歎的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引得多少人到我們這遊玩開鋪子。”老爺子說起以前,臉上帶著自豪與懷念。


    “可是啊,這一年之前,這裏就出現了怪事。就是先從離我們三裏遠的那個雙喜村開始的,這先是幾個孩子晚飯後出去玩耍,莫名其妙的便不見了蹤影,大家以為是跑山裏去了,便組織了一些村裏的壯年人出去找。哪知啊,這找人的幾個壯年也都消失了。”老爺子說起這事,臉上爬滿了恐懼。


    “報官了嗎?”湛槿初問道。


    “報了,第二日不見人迴來族長便讓人立即去報官了。可是沒用啊,官府也派人來了,找不到啊!”老夫人接著丈夫的話道。


    “可是有野獸?”林文疑惑道,這人怎麽會莫名其妙消失了。


    “沒有,起先是這麽懷疑的,可是到處查探了,並沒有什麽血跡和碎衣裳。”老夫人臉上有些激動。


    “後來,失蹤的孩子和少年人越來越多,蔓延了整個同昔。”小哥看父母說的激動了,連忙接著他們的話說道。


    第二節


    三人一聽這同昔竟然有這麽嚴重的事情發生,卻不見有人向京中稟報,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所以這一年多,都沒有人試過向外報嗎?”湛槿初看著三人臉色難看,輕聲問道。


    “報過,沒有用。無論是官府還是平民百姓想往外出報信,都一一消失了,無一例外。上個月,隔壁村落有個壯年男子,試圖裝作外出去別的地方闖蕩,把這的消息帶出去,哪知......沒過幾日,屍身出現在了那村口......隻,隻剩了頭和,和空洞的上身。”小哥說完,眼睛紅了,老兩口更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那是我家的親戚,那壯年男子是我家表哥。表侄六歲,半年前在家裏消失了。那天表兄和嫂嫂出門幹活,留下兩位老人帶著孩子在家。


    孩子午後有些困了,便到屋裏睡覺。誰知這一睡,人就消失了。老兩口翻遍了家中沒找到,立馬去田間巡了表兄和嫂嫂,一家人心裏都知道,恐怕是找不到了,但還是堅持到處找,找了足足十天,最後還是沒能找到。


    表兄為了兒子,也為了同昔,便想著鋌而走險試一試。哪知......哪知人就這麽沒了,還如此慘烈。”小哥說完,實在忍不住落了淚。


    “你親眼看到了那屍骨?”賀南泓覺得有些奇怪,這是他們所說的事件中唯一一具屍骨,其餘都隻是說下落不明。


    “表兄去之前有拜托過我照顧他家中一二,那邊村落裏的人見了他的屍骨,便來找了我,我親自給表兄收的屍骨。大概周邊所有的村落都知道了,同昔城也全都傳遍了。”


    小哥永遠忘不了那場景,表兄隻有半截的屍骨就那麽明晃晃的被扔在村口,因為那幾日天氣稍有些熱,那屍身上滿是蒼蠅。


    “背後之人應是知道了你表兄的意圖,便殺雞儆猴,讓有這意圖的人都打消心思。”湛槿初歎了口氣,這光聽了描述,便讓人心驚膽戰。


    “是啊,所以,還有誰敢往外傳。這家家戶戶到了太陽一落山,都栓好門不敢出去。家中孩子還在的,半刻都不敢離身。”小哥苦著一張臉,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家睡得正熟的兒子。


    “那為何,你們會讓我快些走,別停留?”湛槿初想到他們一直勸的話。


    “因為有些外來的人也消失了,多數是公子哥,尤其,幾位長得這麽俊俏。”小哥抬眼看了看他們三人,有些不敢直視,磕磕絆絆說道。


    “原來如此,今日多謝大叔大娘還有小哥和嫂子收留,還跟我們說了這麽多,否則我們這一去,怕也是會遇到事情。”湛槿初幾人起了身,向他們鞠了一躬。


    村民們雖然自己怕的很,也依舊善良的想救每一個人。小哥和其父母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扶他們起身,“別別別,別弄這些禮,我們不懂這些的。”


    這時,女子端了飯食出來,全都是新鮮的菜和湯麵,甚至還有臘肉和雞肉。


    湛槿初知道這麽好的菜這一家人也許幾個月才能吃上一次,心裏莫名堵得很。貪官汙吏拿著百姓的前肆意揮霍,而百姓們連最基本的生活都難以維持,但總想著能拿出最好的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湛槿初心中異常酸澀。


    “快快快,你們坐,快多吃些,我娘子手藝好得很!剛剛那小哥呢?讓他也來吃些。”小哥說的是安九。


    “沒事,我待會兒帶些給他就好,多謝款待!”林文道了謝。


    湛槿初讓林文也一起坐下吃了起來,到真如小哥說的,他的夫人手藝真的好極了,這麵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吃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農家菜的味道十分好,青菜爽口得很,肉質也很軟,味道恰到好處。


    三人也餓了,快速吃了起來。旁邊的老兩口也困了,先迴了房,剩下小哥一家三口在旁邊,小哥和夫人烤著火說著話,其樂融融。


    兩人看這邊吃得開心,提起的心也落了下來。這一行人看著就是那種高門大戶出身,兩位公子氣質不凡,談吐都是斯文有禮。他們怕這飯菜人家吃不慣,就稍稍觀察了一下。見幾人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吃得津津有味。雖然那小公子吃得慢條斯理十分優雅,但旁邊的公子一直幫著他夾菜,他也都吃得幹幹淨淨。


    用完飯,湛槿初幾人又再次道了謝。婦人見幾人吃好了,又拿了個碗裝了些麵和菜,讓林文給安九送去。她記得之前還有位公子沒進來。


    小哥與湛槿初兩人又聊了會兒,互相通了名字,小哥姓秦名勇,湛槿初他們還是以白桐和白煜為名。當然,秦勇更多的是跟小公子白桐說話。這冷冷冰冰的大公子白煜,他有些怵。


    很快,婦人收拾好了碗筷有去把客房整理了出來,換上了幹淨的被褥。


    “家中小了些,就隻有一間客房,還望兩位不多多呃,包涵,隻能讓兩位擠一擠了。”秦小哥想了個文雅的詞給兩人說道。


    “多謝秦哥、多謝秦嫂子,真是麻煩你們了。我們兩兄弟以前經常一起住,沒問題的。”湛槿初抬手道謝。


    因為孩子旁邊不能離開人,隻能由秦大嫂帶著兩人去了屋裏。正好林文迴來了,拿了些湛槿初和賀南泓的東西來。他請教了秦大嫂熱水等東西的具體位置,便讓他們一家先迴屋休息,然後替湛槿初兩人打來洗漱。等兩人的屋子熄了燈,他才幫秦小哥家閂好了門,悄悄從圍牆上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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