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深雪邊說邊抽噎,幾次張口欲言,卻是落下更多的淚。


    印喜耐心十足,也不催促,隻是不停的拍著她的背待她順氣,還一邊低聲的安慰著她,一旁的如意、滿意、紅葉、知秋,心思也相當靈巧,趁著這段時間,迅速的將茶水和濕巾端到了床前,伺候著深雪。


    在一群人的安慰聲中,深雪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淚水,顫抖著開口:「喜兒,怎、怎麽辦?我已經沒法子了!」


    「傻瓜,你沒法子,難道別人就沒有嗎?」印喜義氣的指著自己。「什麽事通通說出來,我來替你想法子。」


    「喜兒……」眼眶一紅,深雪感動得差點又要哭了。


    「別哭了,再哭下去,天就要黑了。」印喜歎了口氣,緊緊握住深雪冰冷的小手。「你要是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我要是解決不了,還有皇上和睿王爺可以替你做主啊,根本沒什麽好怕的。」


    印喜犀利的替她分析局勢,可深雪卻是臉色慘白的猛搖頭。


    「不行!那件事決不能告訴皇上和皇叔!」


    「為什麽?」印喜狐疑地問。


    「因為相爺他說——」


    果然是上官傾雲!


    他還威脅深雪?


    印喜感覺自己心頭就像是被人潑了一通冰水,徹底的寒了。


    「他說了什麽?」她急問。


    「這……這……」深雪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一雙水眸不著痕跡的看著床畔的四個人,似乎在顧慮著什麽。


    水眸一閃,印喜連忙揮手。「如意、滿意,麻煩你們到冰窖取些碎冰來,公主哭得眼睛都腫了,得好好冰敷一下;紅葉、知秋,麻煩你們到廚房準備碗熱粥,稍後伺候公主用膳。」


    雖然擔心著深雪的情況,不過四人也不敢怠慢,才聽到命令,便迅速的離開辦事去了。


    眼看整個掬蓮樓隻剩彼此,印喜深吸了口氣,才又問:「說吧,他究竟說了什麽?」


    深雪抖著唇,眼眶含淚,遲疑了一會兒,才小聲的吐實:「相爺說那件事可大可小,要是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一個弄不好,或許連他都不能保證——保證能不能妥善收尾。」


    末了,她哽咽一聲,不禁又哭了。


    印喜眯起水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那個王八蛋、混蛋、殺千刀的,真的對深雪出手了?


    胸口底下,那早已酸澀不已的心兒無預警的絞疼了起來,喉間一緊,印喜忽然也好想哭,隻是她卻咬緊朱唇,強逼自己咽下那份濃濃的苦澀和委屈。


    「所以他要你閉嘴,誰也不許說?」


    深雪難過的點頭。


    印喜抽了口氣,臉上驀地變得蒼白,纖柔的身子也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是啊,她早就曉得他的本性了,如今她究竟還在期盼著什麽?


    難不成因為他曾為她吹涼了粥,照顧生病的她,或是處處寵順著她、慷慨的關照她,她就以為他的溫柔隻屬於她?


    她真是愚蠢!


    「喜兒?你怎麽了?」深雪揩去淚水,總算發現印喜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印喜迅速搖頭,刻意忽略滿腔的惆悵和心疼,定下心神,設定先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問清楚,待她了解整樁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她馬上就帶著深雪到姐夫家去。


    饒是姐夫和上官傾雲的關係再好,相信姐夫也會公事公辦,替深雪主持公道!


    到時她管他是不是流年不利、是不是又要大難臨頭,她都再也不管他了!


    「深雪,那個王八——我是說上官傾雲究竟對你做了什麽?」


    深雪淚眼汪汪道:「相爺他抓了我的——我的——」


    「抓了你的什麽?」印喜的一顆心,簡直是懸在半空中。


    「相爺抓了我的好朋友。」一顆晶瑩的淚珠,又自眼眶滾出,「我真的不曉得虎哥會為了我去劫船,要是我早知道他會做那種事,我一定會阻止他的!」


    「虎哥?」印喜實在一頭霧水,不懂這中間怎會又扯出另一個男人?


    「虎哥是、是我的青梅竹馬,從小就非常照顧我,甚至為了救我贖身,還當起了海盜,嗚嗚……可、可是他說他隻搶奸商,從來不殺人的。」深雪哭哭啼啼地說著。「後來相爺找到了我,還替我贖了身,我聯絡不到虎哥,所以……嗚嗚,虎哥一定是誤會了什麽,那日才會帶人去劫船。」


    什麽?原來那日的那批盜匪,竟然是為了深雪而來?


    摸清了他的底細,要是那些人將這秘密傳了出去,那他——


    心思一頓,印喜立刻在心裏斥責自己沒用。


    才說好不管他,他這時候還替他擔心什麽!


    抿緊朱唇,她懊惱的甩開心裏那多餘的擔憂,連忙又問:「你怎麽曉得那件事?」


    「因、因為畫像。」深雪顫抖的繼續說著。「那日你染了風寒躺在床上,我去探望的時候,無意間在桌上看到了三幅畫像,我一眼就瞧出那三人是虎哥身邊的人,於是我連忙問了相爺,相爺卻說那三人與他人結夥,公然在湖上放火劫船,被捉拿之後,又不肯乖乖吐實,所以他才會繪了畫像,打算讓刑部的人依著畫像去調查那三人的出身來曆,好緝捕其他同夥……」深雪絕望的哭泣。


    印喜一臉錯愕。


    「所以今日在書房,你就是問上官傾雲這些事?」


    深雪悲傷的點頭。「虎哥的性子我是曉得的,他向來重義氣,決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不管,要是虎哥又做出傻事,那我、我……嗚嗚,所以我才會求相爺放了那三個人,可相爺卻說此事他自有定奪,要我別管這事,還交代我誰也不準說,否則事情隻會越難辦。」


    她曉得現在絕對不是開心的時候,但印喜發現自己就是無法控製。


    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她誤會了!事實上,上官傾雲壓根兒就不是披著羊皮的狼,更沒有對深雪伸出魔爪,一切都隻是她的胡思亂想,隻是話說迴來。如果他真的沒對深雪胡來,那他怎麽可以對她……呃,對她「那樣」!


    他該一視同仁才對啊。


    「所以他真的沒對你——呃,對你——失禮?」輕咬著粉唇,印喜支支吾吾地問著,心裏頭像是突然闖進了一頭小鹿,撲通跳個不停。


    「怎麽會?相爺對人一向謙和有禮。」深雪一臉茫然,眼角還掛著淚珠。


    才不呢,他對她就不一樣啊。


    在她麵前,他不隻是謙和有禮而已,該霸道嚴厲的時候,他可是一點也不懂得謙和,有時候,他甚至還會無禮的對她「動手動腳」……


    噢!老天!她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每次一想到他對她做的「好事」,她就覺得身子發熱,整個人飄飄然的?該不是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捂著發燙的小臉,印喜搖搖頭,決定將自己的事撇在一旁,先解決深雪的事要緊。


    「總而言之,你就去找上官傾雲問清楚,看他究竟是打算怎麽做,咱們再來個先發製人!」


    「啊?可、可相爺說要我別多問——」


    「管他說什麽,你是公主,你最大啊,你怕他做什麽!」真是的,這相爺府裏的人都被他洗腦了嗎?為什麽每個人總是以他為尊、唯他是從?就連皇上也被他的假麵具騙得團團轉。


    「可是——」


    「別可是了。」印喜沒好氣的斷話,將深雪自床榻上拉了起來,「你也不想讓那個虎——虎——」


    「虎哥。」深雪小聲提醒。


    「對,那個姓虎的惹出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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