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迅速搖頭,卻忍不住再次提醒:「呃,虎哥不姓虎的。」


    印喜忍下翻白眼的衝動,直接就拉著人往門外走。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救人要緊!」


    這一夜,皇甫韜難得的沒到掬蓮樓探視深雪,而是留在大廳裏,和上官傾雲詳談國事,當印喜和深雪到來時,兩人談話真好也告一段落,皇甫韜才瞧見兩人,便興高采烈的自黑檀太師椅上起身。


    「咱們兄妹是愈來愈有默契了,為兄的才想差人找你過來,你就來了。」


    「皇、皇兄。」深雪露出僵硬的微笑,怎樣也沒料到皇甫韜竟然也在場,要是皇兄知曉虎哥不但劫了畫舫,甚至還試圖傷害相爺,肯定不會輕饒虎哥的!


    皇甫韜接著看向印喜。「喜兒,你能下床走動,身子應該是好多了吧?」


    「是,謝皇上關心。」印喜嫻雅的福身,眼角餘光正好譬見上官傾雲不悅的瞪著她看,仿佛是在不高興她沒乖乖待在屋裏似的。


    若是平常,她一定會不以為然的瞪迴去,隻是太多的羞怯堆在她心裏,讓她隻能紅著臉立即撇開目光。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一塊坐下吧,正巧朕也有件事想和你們商討商討,」皇甫韜沒注意到兩人的「眉來眼去」,笑嗬嗬的率先入座。


    「微臣不敢當。」上官傾雲恭敬作揖,待所有人都坐了下來,才跟著入座。


    在皇甫韜的招唿下,深雪隻好乖乖的做到了他身邊,而身為丞相的他和客人的她,自然是麵對麵而坐,即使她已可以錯開目光,卻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到,他正不著痕跡地瞅著她看。


    屬於初秋的涼風自外頭徐徐吹來,大廳裏本應是涼爽宜人,可他的目光卻莫名地讓她的身子發熱發燙,唇腔也忽然幹澀了起來。


    天!若不是礙著有太多人在場,她真想衝到冰窖裏,刨些碎冰含在嘴裏,看看能不能消退體內那詭異的燥熱與幹澀——


    「在朕將事情說出來之前,朕想先問問深雪兩件事。你可喜歡待在相爺府?」


    「深雪自然是喜歡的。」深雪強壓下內心的混亂,擠出笑容應對。


    「那如果皇兄要你即刻入宮認祖歸宗呢?」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深雪萬萬沒料到,皇甫韜會在這個時候又提起這事,不禁呆愣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印喜迅速的挪動小臀,估計將身子斜坐,盡可能的躲避著上官傾雲似會灼人的目光,接著才開口為深雪解圍。


    「自古聖賢皆寂寞,看來皇上近來似乎也犯了聖賢病,所以才會急著讓深雪進宮呢。」捂著朱唇,她打趣地說著,話語卻不是恭敬。


    皇甫韜忍不住失笑。


    「你啊,就是那張小嘴厲害,怎麽?這樣幫著深雪說話,莫非是想和朕搶人不成?」


    「喜兒怎敢和皇上搶人?喜兒隻是以為,深雪就算不認祖歸宗,終究是先皇的骨血,就算一輩子不迴宮,也注定是皇家的人,隻要皇上肯認深雪,那麽深雪就是金鉉皇朝的公主,這份事實永遠不變。」言下之意,就是何必強迫深雪?


    印喜說話不見鋒銳,卻能字字敲入人的心坎,皇甫韜不禁讚賞的加深笑容。


    「好!不愧是印老高人的愛徒,該不是你早就卜算過,深雪這輩子都不會入宮吧?」


    印喜笑容不變,可眼神卻是無辜極了。「喜兒本事不大,有些事可算不出來,何況行事在人,成事在天,您是當今天子,這事應該由您論斷,喜兒可是什麽都不曉得。」


    皇甫韜哪裏會聽不出來她這是在避重就輕,卻也沒打算深問,隻是笑眯眯的看向上官傾雲。「那宰相的意思呢?」


    「微臣認為此事宜緩不宜急。」上官傾雲姿態恆穩,語氣永遠是那般的平穩無波。


    「唉,朕就料到你們會這麽說。」皇甫韜晃頭晃腦的歎著氣,可神情卻是一點也不懊惱,反倒是愉悅得很。「其實朕想法也與你們雷同,深雪性子單純,若是勉強讓她入宮,恐怕反倒會誤了她,因此這幾日,朕突然有個想法。」


    有問題!


    上官傾雲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察覺到皇甫韜的眼神太過晶亮。


    君臣多年,對於他的行事作風、思想謀略,他早已是了如指掌,而這些年來,他的「想法」始終沒有太大的長進——


    「微臣洗耳恭聽。」黑眸一瞬,他依舊是眉目斂垂,不動聲色。


    皇甫韜掠過波瀾不興的上官傾雲,看向一臉狐疑的印喜和深雪,硬是賣足了關子,才得意洋洋的宣布答案——


    「成親!」


    現場一片死寂。


    上官傾雲恍若勁風中的老鬆,仍是不動不語,一旁的印喜和深雪,仿佛也像是被人點了啞血似的,一致的望著他,臉上全是錯愕。


    得不到熱烈的迴響,皇甫韜可不氣餒,依舊興致高昂的點著鴛鴦譜,套著玉戒的手指,硬是朝深雪和上官傾雲各點了一下。


    「放眼當今天下,唯有宰相配得上公主,也唯有將公主許配給宰相,朕才能夠安心,正巧你們倆也到了適婚年紀,相處得又非常融洽,那就不如成親了吧!正巧喜兒也在,這場婚禮要是有你在,深雪肯定會相當高興。」


    高、高——高興個鬼啦!這是什麽該死的鬼主意?


    印喜好想這樣大喊,然而她的聲音卻硬生生的卡在喉間,怎樣都滾不開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在她的心裏湧起,幾乎就快將她給淹沒,她慌得六神無主、腦袋一片空白,隻能望向上官傾雲,下意識的期盼他能做些什麽,或是……或是開口說些什麽……


    上官傾雲自然沒漏掉她臉上那不容錯辨的慌亂,黑眸轉為深濃,他不禁意味深長的多瞧了她幾眼,那緊抿的薄唇竟緩緩的泛起愉悅的笑意。


    「我不要!」


    有一瞬間,印喜還以為那句話是自己喊的。


    因為,那一瞬間,她的心裏正巧就是這麽想的。


    然而事實上,出聲的卻是另有其人。


    「深雪?」皇甫韜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錯愕的看向一臉蒼白的深雪。


    「你……你方才說了什麽?」


    「我不要!」她又說了一次,小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不要成親,這樁婚事,我不同意!」向來懦弱得連話都不敢說,隻會處處說好,好的深雪,竟然反抗了!


    他從來沒看過深雪如此堅定的神情,更沒看過她如此絕望,她的表情,幾乎堪稱是視死如歸了!


    皇甫韜心裏重重一震,實在嚇得不輕。


    「呃——你——呃——你、你為什麽不要?」他甚至還結巴!


    「因為深雪早已有意中人,除了他,深雪寧死不嫁!」握著雙拳,深雪雙眼含淚地道,字字鏗鏘有力,遠比皇甫韜還有魄力。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這,這這這這宰相沒說過啊!


    皇甫韜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不禁朝下座望去,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求救,上官傾雲卻徑自先開了口。


    「皇上,請恕微臣鬥膽拒絕這樁婚事。」


    「啊?為什麽?」皇甫韜再一次受到驚嚇。


    上官傾雲微微一笑,笑得沉定而溫柔。「因為微臣的心裏,也有了非卿不娶的女子。」


    什麽?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這、這這這這他也沒聽說啊!


    皇甫韜過度驚愣,整個人不禁像是個木頭人似的,始終發不出半點聲音。


    「你該死!」一道怒咆無預警的響起。


    啊,說得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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